似是故人來
似是故人來
謝承栩是一名演員,和周恩在一起兩年多,其實用“跟”這個字更為合適,畢竟他和她的關系,主導權都在周恩手里。 陳越澤這個名字他聽過幾次,是周恩資助上學的一個山區男孩。 周恩二十一歲的時候為了補素拓分,不得不參加學校組織的大學生暑期支教活動。 她原以為山區大概就是懷柔那種交通稍微閉塞一點兒,環境空氣尚佳的類似旅游景點的地方。 但當她跟著老師輾轉飛機、火車、大巴、人力拖車,站到泥巴路上看到眼前一座又一座的黃色泥巴房子后,覺得自己真是把國內居民平均生活水平想得太高了。 好在支教隊住在學校里。 這座容納了十里八鄉學生的中學剛剛翻新不久,潔白的教學樓矗立在泥濘不堪的黃土上,顯得尤為神圣。 周恩代初二學生的數學課,她一進教室就看到了坐在最后排的陳越澤。 他那時才十五歲,濃黑的眉,內斂的眼,細碎的發,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藏色運動服,俊郎得讓人移不開眼。 不過很快,周恩發覺了他手臂上的結痂的血痕和淤青。 酗酒喪妻的父親常年肆意毆打自己酷似亡妻的兒子,最嚴重的一次,陳越澤被打得頭破血流,昏倒在地,還是鄰居進門查看將他送至村上的衛生所。 清俊沉默的少年,在這樣炙熱的夏天,卻總是要穿著長袖長褲,來遮掩原生家庭帶來的痛苦和不堪。 周恩難得的,起了善心。 交集始于一天傍晚。 周恩吃完晚飯無事可做,在村子里邊散步消食。 走到一間土屋邊上時聽到里頭男人暴呵的聲音,沒一會兒她又聽到碰撞聲。 沖進去的時候陳越澤沉默的立在墻角,而他的父親舉著一把爛椅子,看架勢是要往他身上砸。 周恩把他護到身后,直接把椅子奪了丟地上,“你他媽要干嘛!你知不知道家暴要判刑的!” “老子管教兒子關你屁事!要你來管老子的閑事!” 周恩不會同一個醉了酒的中年男人糾纏,她牽了陳越澤的手往外走,走到河邊才松開。 周恩點了只煙,吸了一口同他說:“想哭就哭吧?!?/br> 陳越澤只問能不能給他一支煙。 周恩給了。 他倆把煙盒里剩下的六只煙對半全抽完,周恩把他帶回了學校。 學校老師給支教的學生安排了宿舍,男寢里邊有空的位置,周恩把自己的枕頭被子給了他,讓他在這睡覺,自己則和同行的女生湊合了一晚。 第二天中午有人跑到學校,嚷著陳越澤你爸死了,你快回家吧。 陳圣江是窒息死的,被發現的時候臉上、胸口全是惡心的未完全消化物。 葬禮上陳越澤依舊沉默,沉默到寨子里多嘴的婦女在背后罵他不孝、白眼狼,親爹死了眼淚都沒有一滴。 周恩一直關照他,同他聊天,給他打飯,送他文具和書。 為期二十五天的支教結束,離開的前一天周恩去了陳越澤家里,問他愿不愿意去北京,她的父母有意領養他,在那里他會得到更好的生活和教育。 陳越澤沉默了很久,他看向她的黑眸里有那樣多的情緒,怨恨、克制、掙扎、希翼,最后他伸手抱住了周恩,“jiejie,你在北京等我?!?/br> 那樣guntang的淚,周恩的肩膀像被灼到了,她伸手拍他的背,答得簡單鄭重:“好?!?/br> “陳越澤要來北京了?”謝承栩問。 周恩幾乎是立刻警惕起來,她同他拉開距離,眼神也變得冷冰冰的。 謝承栩舉起雙手,“好好好,我不該問?!?/br> 周恩從他身上起來,去房間換衣服,她九點約了人。 謝承栩端了杯酒跟在她身后。 女人脫下浴袍后的身體潔白,每一處曲線都是誘人的弧度,更遑論她那樣明艷動人的臉,她挑挑眉,笑一笑,就有大把的男人前仆后繼,為之肝腦涂地。 她愿意一直留他在身邊,人總該知足才是。 連衣裙的拉鏈卡住,謝承栩放了酒杯過去幫她。 “我后天有個活動,明早我和你一塊飛北京?” 周恩戴耳環的手一頓,答道:“隨你便?!?/br> “你要是不想我去就算了?!敝x承栩摟住穿戴好的她,在她頸窩蹭了幾下,“換一次探班機會怎么樣?!?/br> 周恩失笑,捧住他臉看了看,“新戲不是要演清朝王爺嗎,我可不喜歡小光頭?” 謝承栩只接她話里的后半句,“哦,那你喜歡現在的我?!?/br> 周恩并不否認,笑意盈盈的看他,“對啊?!闭f罷吻吻他的唇,“時間來不及了,我得走了,晚安,寶貝兒?!?/br> 謝承栩看著房間門合上,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誰都能是她的寶貝,從前的肖遠是,上月的靳奕是,現在的他也是。 他也很想去質問她為什么有了他,還去和其他男人上床。 不過他也清楚的知道,一旦他開口問了,周恩就會跟他分手。 一開始定好的游戲規則,他得遵守。 謝承栩晚十點離開的酒店,他的經紀人江北在停車場接他,今晚還有夜戲拍,他得趕往杭州。 他一上車,江北就和他敲定之后的工作行程。 “后天北京skp品牌活動,結束后當晚飛長沙錄綜藝,這部戲九月十一號前就能殺青,新戲開機是十月七號,合同已經送過來了,你在這里簽名?!?/br> 江北伸手指尾頁上的空白處,謝承栩簽完字后把座椅靠背放下來開始補覺。 江北把合同收好,見他一臉疲態揶揄了幾句:“周總這么厲害,把你給榨干了?” 謝承栩自嘲的翹了翹嘴角,“攏共見面沒一小時,榨個屁榨?!?/br> 江北一臉諱莫如深。 他做經紀人二十幾年,謝承栩是他帶過爬得最快的藝人。 三年的時間,主演兩部票房破十億的電影,一部收視率破2的上星電視劇,國民度達到熱潮。 拿下某電影節最佳男主角后的那晚,四個知名品牌官宣代言人,謝承栩三個字霸占了熱搜前十,江北的電話被媒體打爆。 2018年的上半年,國內的許多地方都是他的巨幅海報,LED屏上滾動播放著他最新的代言視頻。 觀眾們愛他精致無暇如雕刻般的俊美容顏,為他少年感十足卻又偏生冷酷的氣質所瘋狂。 這樣耀眼的人,屬于周恩。 “是周總哥哥搭的線,你后天去北京記得給人打個電話,最好是登門道個謝,我收到消息是李導明年下半年要拍新電影,民國戲,現在在物色演員,你讓周總幫忙問問,李元慶和她父母的交情可不一般,保不齊一塊吃頓飯主演就是你了,還有——” “行了,我知道了,困死了都?!?/br> 謝承栩出言打斷他,不耐煩的翻了個身,江北清楚他的脾氣,不再多言,接著做手里頭的工作。 十二點的滬昆高速車輛稀少,白色的埃爾法朝著杭州方向駛得飛快。 而與之垂直的京廣線上,列車正在以每小時327千米的速度開往北京。 陳越澤望著窗外無際的黑夜。 終于,他從泥濘里走出來了。 沒有原型,都是我瞎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