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
警察局
從楊明那間房走出來我才知道,外面原來已經天黑了,初冬的夜里,天黑得格外早,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邁著歸家的步伐。 屋外的萬家燈火已經升起,卻沒有任何一盞為我點亮。 外面在下雨,我踱步走進雨里去。稀稀疏疏的雨絲飄著,冰冷的雨水打在我臉上,帶來片刻的寧靜。 我現在要去哪?讓我想想, 哦,警察局。 前不久接到的電話,是從警察局里打過來的,我得去處理mama死亡的事情。 電話那頭的民警說mama是高空墜樓身亡,現場初步勘察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案件最終定義為自殺。 自殺? 這又是一個能讓人捧腹大笑的笑話。 我的mama,以我十七年來對她薄弱的了解來看,她拿刀沖上街殺人的可能性都大過自殺。 別問為什么,我就是知道。 因為我也是這樣的人,寧愿負別人千百遍,也不愿傷自己分毫。 這點兒人性的自私我從她那兒學了個十成十,基因真讓人捉摸不透。 曾經最難的時候,她不聽身邊人的好心提醒執意未婚生下我,一個單親母親帶著我這么個拖油瓶,每天打三份工才能勉強維持生計。 你看,這樣艱難的時候她都沒想過一了百了。又怎么會在現在拖油瓶長大了,自己也從打工妹變成了高校老師,在這個時候去自殺? 這可真有意思。 進到公安局的時候,我似乎趕上了一出大戲。 進門的大廳里,一位衣著樸素的婦女癱坐在地上哭嚎著,旁邊還有兩個孩子,一大一小,同樣席地而坐,漠然地看著婦女的表演,無動于衷,仿佛眼前的場景事先已經發生過無數次。 你拘了他我們可怎么活啊,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啊,我們一家三口每天打開門來還等著他養呢,警察同志求求你放了他吧!哭了這么久的嗓子說起話來有些不夠氣,嗓音像是被砂紙打磨過的嘶啞,你要是不放了他那我們娘仨兒就只能住在這不走了。 我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丈夫犯事了,妻子來撈人帶上年幼的兒子一起,結合小朋友的表現來看,這家人應該是派出所的???。 世間種種,人生百態不過如此。 繞過大廳走進里面的工作臺,回憶起電話里那人給我的指引,走向二樓。 在上樓梯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男人,穿著整套的刑警制服,踏著下樓的步伐,警褲包裹著修長緊實的雙腿,褲腳束在黑色馬丁靴的靴筒里,右手腋下夾著一份黃色的牛皮紙檔案袋。 看到我之后,他停住了下樓的步伐,站在那里看著我問道你找誰? 李警官讓我來找他我看著他的眼睛回答著。 那是一雙漆黑的眼,眼里散著光。 你是宋婉辭的家屬?他打量了我一番,像是在確認什么。 宋婉辭是我mama的名字,這是她自己取的。 斬斷原來的生活,第一步就要從名字開始。 這是她的原話,我記得很清楚,后來我和她抗議要改名字用得也是這個理由。 我點了點頭回應他,緊接著又聽到他說:我姓黎,黎明的黎,不是李,跟我上來。 跟在他身后,我故意放慢腳步,隔著兩個階梯,踩著和他重疊的步伐。 在這個視角我能很直觀地看到他上樓時繃緊的大腿肌rou,飽滿流暢的線條,渾圓結實的臀部在向上的步伐中被清楚地勾勒出來。 我有點想摸一下,不知道那觸感是否如我想象的得那般誘人。 我有些羨慕他的床伴,應該一位很有福氣的女性or男性,想到這里我笑出了聲音。 笑聲引得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叫人捉摸不透。 我都能猜到,他心里肯定在想這是個神經病吧,死了媽還能笑得出來,瘋子! 上樓后他帶著我拐進左側的走廊,走廊里支著一盞瓦數極高的白熾燈,亮得刺眼,這讓長期不見光的我有點難受。 我伸手捂住雙眼,企圖阻止這無情的燈光炙烤我的眼睛,但效果甚微。 行走間我撞上了他的背,他條件反射地拉住要摔倒的我, 熱得發燙的掌心牢牢纏繞在我的小臂上,一圈一圈繞進了我心里。 他的手心和虎口處都有一層繭,松手時磨紅了我的手臂。 穿這么少不冷?他打開一扇門,走進去,沒有回頭。 原來不是他的手太燙,是我的手臂太冷。 來得急沒注意。我跟著他走進這間房, 他支起了一盞小臺燈,微弱的光線讓我脆弱的雙眼得到了適當的放松。 他很細心,我猜他在床上也是一個貼心的床伴,會察覺到對方的感受然后呵護著。 看著他的背影,我舔了舔一路上被風吹到有些干的唇瓣。 想上他, 怎么辦?控制不住地想,想得我心顫兒。 既然這么想,那就上吧,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