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 02
狼狗 02
再醒來時眼前的場景已變了樣,入眼是用木條和毛氈搭建的天花板,中間向上隆起,像一個巨大的穹頂。 我勉力坐起來,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睡在了床上,四周掛滿了暗紅色和褐色交織的毯子,屋子正中間吊著一個簡陋的燈泡,空無一人。 愣了會兒神,確認自己正身處古拉族的帳篷里。 我對古拉族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它是一個活動于邊境草原的游牧民族,遠離城市和喧囂,有著自己的語言,保持著獨有的風俗和野性。 這么說,是那個男人救了我? 正說著,門簾被撩了起來,走進來的人穿著褐色的長袖里衫,腰間系著珠串,腳上一雙短靴,不是他是誰。 他看了我一眼,把手上端的東西放在一旁,走過來探了探我的額頭,我這才發現額頭上的傷口已經被包扎了起來,用的還是紗布。 我指了指:你從哪兒弄的? 男人垂眸看我的腳傷:很遠。醫生。 他的睫毛很長。黑發濃密,發梢自然卷曲,但顯然疏于打理,劉海是胡亂撥到前面的,卻也還算齊整,露出一對深邃又張揚的眉眼。 我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堯沛。 你會說漢語? 一點點。 我默了一下:謝謝你救了我。 堯沛的表情松動了一瞬,搖了搖頭。 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穿的是異族的里衫和褲子,下意識問:是你幫我換的衣服嗎? 他的動作僵了一下,雖然是深色的皮膚,也還是能看到他很明顯的臉紅。 我,沒看。閉眼。 我會意地咳了聲:沒關系,我不介意。 他皺了皺眉,認真地比劃:他們。男人。全部。 我居然還真的聽懂了:你的意思是,外面都是男人? 他點點頭。 那女人呢?女人住在哪兒? 很遠。 我突然想起來,古拉族的確是有男人外出游牧,女人則在家教子的習慣,聚少離多。 堯沛一本正經臉紅的樣子著實有些好笑,我有意緩和:反正你也親了我,扯平了。 他的表情僵了一瞬,垂下頭,有些懊惱:對不起。 我連忙擺手:別別,我還挺開放的,真的沒關系。 不是。是我 他盯著我欲言又止,卡了半天,最終因為漢語太難而放棄,嘟囔了一句古拉語。 我笑了笑,終于說出憋了半天的話。 我餓了,有吃的沒? 入夜,堯沛在帳篷的另一個角落鋪了張床,睡得很遠。 燈熄后,周圍沒有一絲光亮,伸手不見五指,睜眼閉眼都是同樣一團黑。四周萬籟俱寂,偶有羊群的聲音稀疏傳來,連風聲和蟲鳴都沒有。 世界從未如此安靜過。 我無心入眠,想到帳篷外走一走,結果腳一著地便傳來劇痛,直接一聲驚呼,膝蓋跪在了地上。 另一旁馬上傳來響動,然后是堯沛的腳步聲。 在這么黑的環境下,他居然能精準無誤地找到我。 我被他扶起來,支支吾吾地:我我想看星星。 對方默了一會兒。 他應該是覺得我有病。 果然,堯沛打橫把我抱了起來,重新放回床上。我自討沒趣,剛想躺下,卻沒想到身上突然多了一件棉質的外袍,他裹了裹我的肩膀,說:冷。 身子再度騰空,我下意識抓住他前胸的衣衫:要去哪兒? 看星星。 出了帳篷,溫度驟然降低,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堯沛再次把我裹緊了些,然后讓我扶著他坐下來,他也沒回去,索性坐在一旁。 草原的夜空美得不像樣子。 仰頭去看,繁星閃爍,星月爭輝,我一時間竟忘了呼吸。 我不禁贊嘆:我家從來沒有過這么多星星。 家,哪里? 堯沛冷不丁的發問讓我怔了一下。 我的家,在A市最繁華的地段,那里有著不勝這些繁星的霓虹燈火。那里有爸爸,mama,哥哥,唯獨沒有我。 我很少回去那個冷冰冰的家,到最后,與那里的聯系僅剩了一個每月更新的銀行賬戶余額,甚至于那個遠在海外多年的哥哥,我都已經記不起他的樣子。 那應該不算家了吧。 想到這里,我苦笑了一下:四海為家。 不知為何,一股酸楚突然涌了上來,我哽咽了一下,再也說不出什么。 堯沛歪頭看我:你,哭了? 沒有。 他湊近了些:看看。 我把頭扭到一邊:真的沒有。 他很堅持,居然捧著我的臉轉了過來,手指緩緩地摩挲在臉頰旁,他認真地找尋眼淚的痕跡,眼睛被月光映得發亮。 許是因為他粗糙的手指弄疼了我,鼻頭一酸,眼淚竟真的流了下來。 哭了。他又說了一遍,有些驚慌,用手胡亂擦我的眼淚,結果越擦越多,像流不完似的。 我把眼淚都抹在外袍上,開始胡言亂語:對不起,我不會講古拉語。 他怔了一下,又輕笑一聲:我。漢語。聽懂。 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他搖頭。 我叫千秋,秋千的千,秋千的秋。 我看他被我繞迷糊的樣子,有些想笑,直接拉過他的手,翻過來,在手掌上一筆一畫地寫上,千秋。 寫完我又意識到,他應該不認漢字。 他喃喃了幾句,卻像是在認真記住的模樣,然后眼睛彎了彎,笑起來:千秋。 如星空般美得不像樣子。 最后依然是堯沛把我抱了回去。 他幫我掖了掖被子,在他離開前,我小聲說:晚安,堯沛。 夜太黑,看不見他的表情。 良久,他的聲音傳過來,低低的,卻很溫柔。 他說:晚安。千秋。 ----------- 又狼又狗,又奶又野(哈嘶哈嘶 我真的寫劇情如行云流水,一到rou就卡到地老天荒。rou是會吃的,水到渠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