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
紅線
謝初被藍蔚牽著走了幾步,他突地頓了一下,問:剛才被打到哪了? 謝初的右手還在外套兜里揣著,她一緊張,就全盤托出了:臉! 藍蔚皺了皺眉,順道走進了一家藥店原來是看見了才想著問她,謝初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手里被攥皺的東西越發不敢拿出來了。 藍蔚撩開謝初的短發,指尖在她紅了一圈的脖頸上按了按,還有些存心報復的意味:這里疼嗎? 謝初呆板地點點頭,像是還沒從剛才的驚險中緩回來,回答也慢了半拍:膝蓋,也痛。 藍蔚頭也不抬地說:看到了,回家了就幫你擦藥。 謝初頭頂繃著一根弦,看著他提著一小袋醫用物品,老化的燈管像睡著的螢火蟲一樣,旁邊的藥師完成收款大大咧咧地坐下,嘴里咿呀哼著小曲,謝初猶猶豫豫地開口:那個周游怎么辦? 藍蔚一抿唇,目光也隨之沉下來,不滿地看向她:你管他? 他以后怎么辦?謝初擔心的不是周游,而是怕這個人到時候又會找上門揍她。 藍蔚輕輕笑起來,看著面前慫成小雞一樣的謝初,散漫地彈了下她的腦門:有哥哥在呢,怕什么。 謝初眼底一亮,心里長舒口氣,隨口道:那就好。 藍蔚喉間發悶,清冷擠上眉梢,越發顯得他高傲。 他也沒那么好,藍蔚重新想起謝初說的話,當時沒來得及用心思考的問題如果他不在,他這個傻meimei要怎么辦,又瘦又弱的,像根樹枝,一折就斷了。 兩人各懷心事,等到地鐵發車了,車廂里隆隆地轟,謝初偷偷地瞄了眼藍蔚。 他的十指修長,隨意地搭在腿上,松弛有力。 可謝初腦里只有一個想法紅色和藍色哪個更配他? 藍蔚察覺到那道直勾勾的目光,還沒來得及自戀一下,旁邊的人緩緩就遞出手來,她有些發顫,不好意思地與他對視。 那張白膩的掌心上攤著兩條細長的手鏈,一根紅的,一根藍的,用線綁成長繩,末端多余的部分能打個小結,不讓它散開。 謝初想讓藍蔚自己選,本來她編的時候也沒有特意覺得哪條更適合他,因為他戴上的都好看,而且陳雀的手里也只剩這兩個顏色了。陳雀準備在文化節送給唐恬田,是隔壁班打籃球的,她拉著謝初一起做,因為剛上手,所以紅色那根被謝初編的歪七扭八,像只全身布滿疙瘩的毛毛蟲。 她遞出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剛才就應該給他戴藍色那條的。 謝初豁出去了,頗有豪情壯志地說:你喜歡哪條,我送你! 藍蔚握住她的指端,扯近,居然十分認真地評鑒起來:紅色的是毛毛蟲? 不不是,毛毛蟲沒有這么細。 那你給我編的是哪個?藍蔚抬眼,嘴角升起愉悅的微笑,我要你給我的那條。 謝初傻傻地回:兩個都是給你的。 你的呢?藍蔚問,你先挑。 謝初仔細考慮了會,然后拿走了紅色手鏈,這條不好看,我要這條。 藍蔚食指與中指一夾,又將這條手鏈順了回去:哪里不好看了,編的挺像毛毛蟲的。 謝初雀躍的心瞬間平復下來,默默地想:不是讓我先挑的嗎 他一手虛握著拳,一手夾著的紅線,在她眼前遞出:幫哥哥戴一下。 謝初接過手鏈,對此次親密的接觸感到一絲絲慌張,手都有些抖。 藍蔚的視線落在她殷紅的雙唇上,深而露骨,積壓許久的欲望竄得他喉干氣躁。 怎么突然送我東西?他問。 想謝謝你她低聲道。 謝初收回手,正欲將藍色手鏈揣進兜里,藍蔚推起她的衣袖,霸道地一扯,謝初就向他靠了過去。 他低著頭,眉毛齊整,睫毛鴉黑,這個角度跟那天她幫他吹頭發一模一樣,非常適合打量他的俊臉。 謝初盯了半晌,藍蔚也搗鼓了半響。 享受夠了面前火熱的目光,藍蔚拽了拽手鏈以防自己系的不牢,然后才揶揄地問:想親嗎?哥哥讓你親。 謝初臉皮薄,當即涌了血,似乎要被熱暈過去,一時想不出怎么辯解反駁了。 廣播提示已到站,好巧不巧,謝初急忙站起來,步子虛浮,不、不親了,到家了。 藍蔚仗著身高優勢,按住了她的腦袋,那根紅線也柔柔落在烏黑的頭發上,顯得活潑狡黠:那就回家再親,回家親,別慌。 聽出藍蔚的潛臺詞,謝初更手足無措了,等到兩人走到她家門口,藍蔚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謝初不知道有句話當講不當講,最后她還是講了:你就送到這吧。 我累了,今天不想走路了。藍蔚說著,將她一攬,瞇著眼埋進她脖間,收留我一晚,嗯? 謝初感覺腦子里的水都燒開了,從她耳朵里冒出蒸汽來,她恭敬地上前一步,雙手開了鎖,面容僵滯:你你進來吧。 她簡直無法拒絕,只是上一次藍蔚來的時候做了那種事,這一次不知道又會是什么,謝初心里已經有了千萬種猜測,每一種面紅心跳的場景都能讓她原地暈倒。 藍蔚摸上她的額頭,試圖喚醒她魂不守舍的狀態。 謝初假裝咳了幾下:我去看看奶奶。 她一說完,腳底抹油,沖了進去,藍蔚笑看著那抹殘影,回想起上次也是在這里,床上對他又咬又叫的,哭的稀里嘩啦,害羞和慌張全被激情拋置腦后,主動地跟換了個人一樣,結果現在又怕他了。 藍蔚關了門,正好能看見左手上的一圈紅線,他又不放心地使勁扯了扯,線雖然細,但是結實得不像話,估計戴好幾年也斷不了。 他拆掉藥盒,仔細地看著說明書。 她每天都想著怎么和他分清界限,他垂眸靜靜想了會,夏詩最近盯得緊,要坦白的話,得先搞定謝初,她太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