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的飛蟲
流血的飛蟲
自從發現南正琴找零工賺錢后,兩人的順序就顛倒了過來。換成謝初督促南正琴睡覺,十一點準時熄燈,她開始寫題,寫到凌晨一點,早上七點半起床,總是班里最早到達的學生。那天過后,藍蔚就沒有提早上學了。謝初慶幸,這樣她就可以趴在桌子上瞇一會兒,哪怕睡的流口水了也不怕出丑。 考了第二名的成績,班里有些同學借著這個理由來問題。開學第一天朝她扔書的那個男生,他總會有意無意瞄著她的鞋子,謝初縮回腳,繼續講題。 班里同學的態度與其說是友善,倒不如說是客氣、疏離。其實和藍蔚是一樣的。 百川本就沒什么轉校生,他們見得多,知道哪些人有后臺,哪些人家里富裕。像謝初這樣的女孩,有教養的人不會揭穿。 扔書男生轉了轉筆,筆桿脫手,掉到她的腳邊。 謝初停止講題。 男生蹲下,側臉貼過她的大腿,古銅色的手臂撿起那支筆。 “謝初,你繼續講吧?!?/br> 謝初總會在放學時碰見扔書男生,校園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謝初完成值日。她背著書包獨自一人穿過百川后門,然后進地鐵站。 后門是三五成群的男孩,兩點之間直線最短,謝初不會因為害怕,而去多走幾分鐘。 扔書男生指間夾了根煙,她路過時,就狠狠吐出一圈白色的煙霧,撞在她臉上。 謝初咳嗽,快步離開。 她聽見后頭的人調侃:“喲,周哥,不錯呀?” 聲音漸行漸遠,謝初投幣的時候松了手,圓形的塑料幣叮叮掉入口中。 謝初回到家,餐桌上是熱騰騰的飯菜,她去裝飯,裝滿一碗,剩下的份量只有雞蛋般大。 “奶奶,飯煮少了?!?/br> 南正琴從衛生間出來,擺手道:“不少,那碗給你吃,我吃一點就夠了?!?/br> 謝初發現南正琴的臉色蒼白,嘴唇因為缺水而起了層干裂的的皮。 “你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奶奶老了,吃不了那么多,崽崽吃?!?/br> 謝初收起憂慮,臨近期末,她分不出多少心思猜測。南正琴放下筷子,看著她吃:“崽崽,你們學校是不是還要組織一起出去玩呀?” 藍蔚說的沒錯。上個星期五班主任發下寒假通知書,要求每個人帶回去家長簽字。謝初在周一將通知書還給班主任,堅持說不去。 “謝初,這關系到升學,你和家里人討論過沒有?” “對不起老師,我不想去?!?/br> 謝初沉默,南正琴摸了摸她的頭:“崽崽在擔心錢的事嗎?沒關系,奶奶已經有辦法了?!?/br> “奶奶,我不想去?!?/br> “我都聽班主任說啦,以后你申請上大學有用的。崽崽放心考試,奶奶幫你想辦法?!?/br> 謝初語氣激動起來:“你又要糟蹋身體!我不想你這樣!” “好,好,你放心。奶奶真的有辦法?!?/br> 南正琴一臉篤定,謝初不忍揭穿她,酸澀地猜到了什么。 期末考完,學生們各自回班。班主任擠出時間為同學們宣講出游注意事項。謝初也拿到了出游手冊,她想到那天南正琴欣慰的保證,于是翻開手冊仔細看起來。 海鎮——遺落的明珠。 謝初穿著厚實的羽絨服,未關緊的門溜進寒風,將她的五臟六腑都割出了口子。 “海鎮?”藍蔚輕輕地念出來。 謝初碰碰自己的鼻尖,開始上面的介紹。她看著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大海,眼眶濕潤。 “南正琴是你奶奶嗎?” 女孩白皙的臉蛋透著不解:“你怎么知道?” 藍蔚鴉黑的眼睫低垂,他的褐發在飽滿的額頭上散落,像是在說一件平常不過的事:“周末你奶奶來過我家。她求我媽幫你出費用,我媽原本不答應,你奶奶想預支生活費。我當時在樓上看見了?!?/br> 謝初埋著頭,想象著南正琴在冬天的馬路上緩慢挪步,時不時停下,揉一揉老化的膝關節,嘟囔幾聲繼續往前進。 “我爸剛好到家,他告訴你奶奶:以后你上學的費用都由藍家承擔。藍家出得起?!彼χ鴨?,“謝初,你覺得感激嗎?” 她想象著面前的少年毫無感情的站在樓上,睥睨著奶奶求情的場面,直到他爸爸回來,大手一揮,所有事情塵埃落定。 “藍蔚,我和我奶奶都很感激你們?!?/br> 謝初用她獨特的聲線回答,她用手抹了一下眼睛,“你不用這樣告訴我,我都知道的,我這輩子都感謝你們?!?/br> 藍蔚想將東西塞入她口中,看著她用那雙淚目瞪他,尖叫。這個世界有這樣一個女孩,流著和他一半相似的血液,當他說話時她會顫抖。她穿著毫無個性的校服,踩著萬年不換的白鞋,每天勤勤懇懇地學習。這種奇妙的感覺叫他興奮,他想說,謝初你看,你只擁有過這些。如果我告訴你,七歲那年你的賀卡被夏詩無情撕碎,你的表情一定會更好玩。你不應該存在,你就像依附在我們家的寄生蟲,離開一步就會爆體而亡。你這樣憑空出現,像小飛蟲一樣多余,繞啊繞,繞到我眼前,我起了玩心,就把你抓住了。 藍蔚將手插入衣兜,長腿邁在課桌橫桿上:“謝初,你真有意思?!?/br> “你看,我們擁有的太多,喜歡的東西就越怪誕?!彼粗淌仪胺降哪猩?,“比如說他?!?/br> 藍蔚說的是后門的周哥。 謝初嘗到嘴里的血腥味,反駁不出任何一句話。這是他們的世界,她不理解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藍蔚的惡趣味,陳訣的狠戾,后門那群人虎視眈眈的眼神。 “他也覺得你有趣。謝初,有趣對我們來說很廉價,唾手可得。你不同,你沒有這個選項,你是被定義的那個東西。陳雀覺得你有趣,才想和你做同桌的不是嗎?” “謝初,不要打亂我們的生活?!彼{蔚冷下聲音,“你什么都不是?!?/br> 在哥哥和meimei這層關系中,他們已經不適合被放在一起了。 藍蔚不喜歡她。甚至討厭陳雀覺得她有趣。 謝初避開陳雀的親熱,陳訣在一旁擰起眉,不滿她的態度:“你他媽的給臉不要是不是?” “哥!” 陳雀抱歉地握住她的手:“今天放假了,要不我們去新開的店喝奶茶吧?!?/br> 謝初搖搖頭:“對不起,我沒有錢?!?/br> 她拎起書包,不去看身后的人。 謝初扶著墻壁哭了一陣,繼續朝學校后門走去。那里排了五個人,為首的扔書男生,他將煙頭碾滅,掛起輕佻的笑。 “謝初,一個人?” 一位大高個攔住了她,她發慌,穩住聲線:“讓我過去?!?/br> 周哥拿著一疊紅鈔票,卷起來放入她的書包里:“別急嘛,有活接不接?” 男生突地抱住她,埋頭嗅著她的脖頸。謝初極力掙扎,男生就像鋼鐵般圍著她,將她扛起來吩咐道:“先出學校?!?/br> 謝初被捂住嘴,她伸手往前抓。 小路盡頭,有個頎長的身影,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這里。 他轉身,夕陽西下,那頭褐發在紅霞的襯映里金的失真。 謝初被甩在了胡同尾,幾個男生圍成半圓,朝外偵查。 周哥迫不及待地拉開她的羽絨服,羸弱的細腰展露出來,高領毛衣覆在她胸上,沖擊著他的下身。 謝初的短發在石灰墻上摩擦,嗚嗚幾聲,周哥一把撕開她的毛衣。 女孩觸及到冰冷刺骨的風,狠狠一個哆嗦。她洗舊的純黑內衣包裹著兩團雪白,鎖骨延伸到肩胛,骨感的要人命。 謝初看著天空。如果是白天還好,湛藍湛藍的,飄著幾朵云,不會如此悲傷。 她的臉被大掌遮去大半,周哥盯著她起伏的胸脯,左手拉開褲鏈,準備釋放出來。 謝初的身體不再被控制,她用力推開,摔倒在地,急忙爬起來后,兩三個人又將她制住。 “哥,要是她不跑,我還看不見這胸呢。哈哈,看得我都硬了?!?/br> 周哥瞪了他一眼:“按好?!?/br> 謝初咬緊牙關,有人按住她的嘴,那人的手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她面對墻壁,側著頭,周哥就可以輕易扒下她的褲子。 “這婆娘真有料?!?/br> 周哥拍了拍她的臀。 “周哥!有人來了!” “怕什么!” “謝初!謝初!” 周哥聽出來了,是陳雀的聲音。 謝初又開始嗚嗚叫起來,身后的硬物戳在尾骨,讓她惡心地打了個寒顫。 “等會再搞你?!?/br> 她失力跪在地上,背后的周哥仗著人多囂張道:“怎么陳訣?你打得過我們嗎?” 陳訣沙啞的聲音響在胡同里:“老子打過多少人不知道?等會別喊娘就行?!?/br> 謝初的手指磕出血來,不知疼痛地光裸著身子。 “雀雀,你去看看她怎么樣了?!?/br> 也沒人攔著她,五個人圍攻陳訣,不在乎一個陳雀。 “謝初…” 陳雀用大衣將她蓋住,柔柔問:“你可以站起來嗎?” 謝初靠著她,用流血的指穿起褲子。 陳雀拿著她的手,不停地呼氣。 謝初怕弄臟她,于是縮回去:“謝謝,一會就好了?!?/br> 陳雀埋怨地看她一眼:“你能不能別拒絕我呀?” 謝初是比她矮的,她仰頭扯出一個笑:“對不起?!?/br> 玩梗小劇場 藍蔚:謝初,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謝初:一起爬山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