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

    “你也是，傅安。你也有她沒有的，何必用自己的短處去碰別人的長處？”

    路南從包里抽出一張卡，推到她面前，“上次的賭注，你贏了?！?/br>
    傅安不忿的臉色瞬間轉為得意，“終于我也能贏一次了?！?/br>
    “但我還是不懂你為什么不去搞死她?！?/br>
    “你當然不會懂?！?/br>
    這就是她和傅安的區別。

    沒有被愛過的人，得到的第一反應是珍惜感激，而不是仗勢欺人。

    傅安吧唧親了一口銀行卡，一臉躍躍欲試的興奮?！霸俣啻驇状钨€吧，我保證能把你改造成讓二叔欲罷不能的樣子?！?/br>
    路南搖頭，“不要再讓我當模特，讓宋清宇做裁判了。我們又不懂時尚?！?/br>
    “不，必須得是你倆才行。時尚就是要讓不懂的人也能眼前一亮，領悟到裝扮的魅力?！?/br>
    “……”

    這話說得很有魅力。

    宋媽帶了一個小女孩過來，是大哥宋時宇的女兒，宋曼。跟傅安同歲。

    她叫她煩煩，她叫她慢慢。

    宋曼也在學鋼琴，想跟路南探討一下。

    到了琴房，才坦白自己一竅不通。彈了一段簡單的曲子，磕磕絆絆錯了五六處。

    宋曼眼紅了一圈，“我一點也不喜歡鋼琴，都是爸媽逼我學的。路jiejie，你可以告訴他們彈琴要天賦嗎？”

    路南還沒張嘴，傅安先說了，“干嘛用自己的短處去碰別人的長處？”

    ……她倒是很會現學現用。

    路南揉了揉宋曼的頭，“那你要先告訴我，是因為不喜歡，還是因為太難呢？”

    “有什么區別，路jiejie？”

    “你可以自由選擇興趣，但是不可以畏難。我猜，你爸爸mama也是想告訴你這個?！?/br>
    宋曼愣愣的，“我不知道……我只去了一節課，剩下的都翹了?！?/br>
    怪不得呢。多上一節課都不至于彈成這樣。

    “這段曲子一點都不難，你很快就能學會。然后告訴他們不喜歡鋼琴，他們一定會同意的?！?/br>
    “這對你來說應該很輕巧吧，好像什么都難不倒你?！彼温皖^搓弄手指，聽上去自卑又落寞。

    路南忽然想到林北，哭著求她“不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奪走”。

    她怎么回的：“那你就不要只是哭哭啼啼，連個瞎子都不如，你哪有資格乞求別人的目光？”

    她要直到得到溫暖，才能意識到曾經的自己有多冰冷。那些話她怎么說出來的？

    路南悵悵地嘆氣?！俺虽撉?，別的我一竅不通?！?/br>
    坦白其實不難，只要足夠多的底氣。

    “真的嗎？”傅安才不信。

    路南很認真道，“我不會算術?！?/br>
    “你不早說-”傅安剛想說換個賭注，然后就想到自己也不太會。

    宋曼破涕為笑，“我很喜歡數字?！?/br>
    那當然，宋時宇夫婦都是工程院高級研究員。

    宋曼抹干眼淚，決心要把這段曲子學會。態度擺正了，學得自然很快。也不耽誤，趁著手熱就下去給全家彈了。

    宋時宇夫婦果然同意她放棄了。

    宋曼上來就抱著路南不撒手，說要給她看翹了好幾節鋼琴課的成果。傅安擠在兩人中間跟過去。

    宋媽遠遠地看著，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轉頭上樓。

    --

    喬苒拿著一個文件袋往書房走，背后傳來一道聲音。

    “敢敲那扇門，我就舉報你招生舞弊的事?！?/br>
    喬苒震驚地回頭，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媽，你說什么？”

    “不要叫我媽。我們沒有任何關系?！彼螊尷淅涞?。

    喬苒頓時了然，“你也喜歡上路南了是吧？”

    “說實話我他媽根本不在乎，愛誰誰瞎了眼才會選擇宋清宇，我只要拿走屬于我的東西，這是你們宋家欠我的！”

    喬苒徹底不再掩飾了，接連打擊下暴露出尖酸刻薄神經質的一面。

    宋媽一臉平靜，“我們不欠你什么。哪怕出軌貪污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清宇跟你分手只是純粹煩了你。分個手而已，怎么就欠了你的？”

    喬苒破口大罵，那是普通的分手嗎？請帖都發了，婚禮說取消就取消。怕他不好交代，也為了得到宋家的愧疚，她才主動擔了過錯。

    宋媽看著她直搖頭，“況且就算他不提，我也不會真讓你嫁進宋家的?！?/br>
    精明得過了頭，心里只剩算計，遲早會攪得這個家不得安寧。

    喬苒獰笑，“你算老幾！這家里有你說話的份？”

    “家里我說了不算，但外頭我還是宋夫人，對付你一個大學教授綽綽有余。

    喬苒，你拿的夠多了，再貪心下去連個體面都沒了?！?/br>
    除了大學教授之外，喬苒還撈了不少虛職閑職，只不過都被她弄成實的了。再當上這個院長，沒幾年就能走上仕途。

    “你就不想知道這里面是什么？宋爸肯定很想知道?！?/br>
    喬苒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嘴角抿著魚死網破的決絕。

    “我知道?！?/br>
    那是路南的裸照。

    宋媽邊撥電話邊道，“老宋什么反應我不確定，但你一定能涼得透透的?！?/br>
    喬苒撲過去死死掐住她的手，“我不會給任何人看，只是想談條件而已?！?/br>
    “你也是個女人，喬苒?！?/br>
    “……”

    喬苒離開宋家，夜沉的沒有一顆星。她想起為碩士畢業被迫陪睡的那晚，也是這樣的黑夜。

    她沒想過自己會變成這種人。

    --

    宋曼憋了好幾天的成果是一架無人機，但傅安堅持說那只是木蜻蜓。

    試飛第一次，撞上路南的頭；第二次，撞上傅安的頭。

    第三次，宋曼發現有個零件裝反了。

    “這東西能干嘛？”

    “暫時只能在關燈后當一顆星星?！?/br>
    “你還不如去學鋼琴呢。送給我吧，我喜歡星星?！?/br>
    無人機又撞上傅安的腦袋……

    等到宋清宇推門進來時，就看到一個大朋友和兩個小朋友睡在地上。

    抱她起來發現額頭上的包，眉剛一皺，路南就“噓”了一聲。

    回到臥室，宋清宇要請醫生，路南死活不讓，還撒嬌要他吹吹。

    他一吹，淡淡酒氣噴灑在紅腫處，“玩得很開心？”

    “開心?！?/br>
    “我只有跟孩子在一起，才能是個大人?！?/br>
    路南比發現了新大陸還激動，拽著他的手搖啊搖。

    “快夸夸我，我今晚可算當了好二嬸?！?/br>
    宋清宇把她往床上一推，高大的身軀緊接著覆上去，細密的吻如雨點下落。

    “從頭夸到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