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血了
我流血了
林泳愛下意識地去捂住寶貝的耳朵。 懷里的貓因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困惑地叫了一聲。 可是,寶貝很怕一個人的。 她聲音很小,怕打擾了樓下的人,只是說給自己聽。 但是,陳小姐她 原來,貓礙他的眼了。 她將寶貝放到劉媽懷里,深吸了一口氣,卻還是擠不出一絲笑意。 我知道了,那還是讓寶貝待在你房間好了。我,我給它帶了烤鴨,還在樓下,一會兒上去找它。 下了樓,林豫背對著她坐著。他手里拿著一杯咖啡,在看手機。聽到她的腳步聲,頭也未抬。 明明上一次在家里吃早飯,她還是膩在他懷里吃的,只是短短一個多月。 她真是天生的賤骨頭,經歷了昨晚,竟然還想再多看他一眼。 林泳愛呆站在臺階口不敢向前。 還好很快,門鈴聲解救了她。 她快步跑到大門那里,看到墻上對講屏的畫面時,手上開門的動作僵住了。 她該怎么做才能抑制住嗓子的澀然呢? 林泳愛打開門,對門外的人笑了一下。 陳冉一見是她,笑容十分親切。 啊,是寶寶,哈哈jiejie又來了??偪吹轿?,煩不煩? 林泳愛搖了搖頭,往鞋柜走。 林泳愛不敢看她,她覺得自己在陳冉面前像做賊,林豫把她變成了妄圖偷別人所有物的賊。 我給您找拖鞋。 她低聲說。 陳冉今天穿了一身白色運動裝,頭上還戴著發帶,像是剛剛運動過。 不用叫您啦,太見外了。這里有我專門的拖鞋,我買的,你哥哥有同款情侶拖鞋哦,見林豫的meimei全然不給自己反應,她指了指,在旁邊那個柜子,第二層。 林泳愛愣了神,拿好的拖鞋從手里啪一聲砸到地上。 剛到我家,就指揮人。 林豫站在她身側,隔著一點距離。 他的聲音柔和,全然不像剛剛背向她時那般冷漠。 他從隔壁的柜子拿出一雙粉色的女士拖鞋,放到陳冉的腳下。 是她去B市前沒有看到的,那一層還有一雙藍色的同款。 她看了看哥哥腳上穿的,又看了一眼柜子里的,不禁想:他不穿,是因為舍不得嗎? 陳冉剛想問林泳愛怎么了,就被林豫打了岔。見他來了,她笑得分外明媚。 哇,我好大的殊榮。 她換上鞋,攬住林豫的胳膊跟著他往客廳走。 你們都吃過飯了嗎?我還沒有吃呢,從我家跑步,不知怎么跑過這里來了。那,我們的約會要不要提前到早上? 林泳愛走到廚房里的儲物間,行李里的東西被劉媽整理到這里了。 她蹲著打開柜子翻找起來。她買的是真空烤鴨,烤鴨上的圖片看起來也沒有昨天晚上他們帶回來的好吃,新鮮的果然和陳舊的是不一樣的。 是她聽力太好,還是這房子隔音一直很差?她拼了命地想捂住耳朵,客廳的聲音一句不差的傳進她耳朵。 要吃什么? 你給我做? 阿姨。 那人家想要吃你做的,不然,你給我削個水果吧,這也算你做的。我這去廚房給你找水果刀。 林泳愛想躲起來,她覺得自己如同一只站在懸崖邊的雛鳥,更為可悲的是,她還失去了腳。 陳冉走進了廚房,突然發出尖叫。 天哪,寶寶你的手怎么流血了? 林泳愛轉頭看向她,她眼里似乎真的有擔憂。 陳冉或許把自己當作未來的小姑子在關心。 包裝袋太鋒利了。 陳冉走近了點,又轉過身對不遠處的林豫招手。 可是也流太多血了吧,林豫你快過來看看。 林泳愛的mama生她時,難產大出血,她生下來就體弱,在保溫箱住了好久。所以家里人從小就格外保護她。哪怕是她和林豫的第一次,她流的血多了一些,林豫立馬清醒過來,甚至叫來了醫生。 他就算傷害她,也不可能不管她。 林泳愛想,她對林豫的要求越來越低了,只要他還關心她,她就不會痛了。 從前,她在走近林豫的跌跌撞撞里形成愛的雛形。她以為尊重不是愛,越界才是;理解不是愛,嫉妒才是;成全不是愛,占有才是。等到她終于學會了愛人以后,林豫卻用推拒告訴她,原來這些只不過是愛的投影。 她固執地認定現在自己在愛的泥潭里又一次學會了妥協,那么她所遭遇的所有傷心失意,背叛侮辱都能以愛情的多面性而解圍。 她回過頭,隔著陳冉與半個客廳的距離和他對視。 對我說點什么吧,哥哥,我甚至不用你走到我的面前,就可以自我療傷。 林豫始終未動,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那咖啡已失了熱氣。 他只看了她一眼便低下頭,繼續滑動手機屏幕,漠不關心地道: 沒事,一點小傷。 確實是一點小傷,他說得沒錯。 但是她還是將手舉起來,執拗地小聲說。 哥哥,我流血了。 叫劉媽給你消毒。 陳冉來回地看著兄妹二人,沒有插嘴。 等到林泳愛端著放著烤鴨的盤子轉身上樓時,她才試探地說。 你對你meimei也太壞了,我小時候竟然還希望有個哥哥。 林豫站起身,往陽臺走了走,隨意地搭了一句。 是嗎? 雖然你對別的女人不好我當然放心,但是 不是要吃飯,想吃什么? 林豫拿起電話像是在發消息,陳冉余光瞟了一眼。 你就會轉移話題。好吧我也餓了,放過你。那我們去小徐上次送我們去的那家粵菜店好了,對了說起小徐,前晚送我們去了北京,回來怎么沒見他? 兩人一邊往大門走一邊閑聊,陳冉想摟著林豫。 林豫冷淡地抽回手,漫不經心地回了一下頭。 她不滿地問,你在找什么嘛? 林豫不理她的脾氣,不耐煩道:怎么,你喜歡他? 陳冉一時間被他逗笑了。 誰?小徐?你對自己那么不自信呀? <<< 林泳愛敲了敲劉媽房間的門,劉媽不在,只有寶貝撒歡地叫。 她推開了門,寶貝旋風似得撲到她腿上。 她低頭打量了一圈,餐盤里裝滿了貓糧,它一口也沒吃,水也沒喝。 劉媽房間暗,不朝陽。寶貝喜歡有光的地方,所以從前不認生了以后總喜歡往她的房間鉆。 她蹲下身體,將烤鴨盤放在它腿邊,它也不去吃,還是黏在她跟前,往她懷里鉆。 怎么不吃呢?你好像都瘦了。 剛剛在樓下,她忍住沒有哭,現在卻覺得手疼,眼睛疼,哪哪兒都疼。 她直接坐到地上,把它抱在腿上,它在她懷里扭了扭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林泳愛用左手拿了一節小的喂到它嘴里。 它舔了一口,安靜地嚼起來,全然沒有往常吃到rou時那樣的興奮。 小鴨子好不好吃,寶貝,你殺生啦! 她逗它,它也沒有什么反應。 她吸了吸鼻子,輕聲問它。 你是不是也害怕他把你丟掉? 寶貝將小半截rou含在嘴里,不再咀嚼。它抬起腦袋,湛藍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本來我也以為不會,但現在看起來他不喜歡我,那個人也不能接受你。你不要怕,你還有我。等他等到他結婚了,我就把你帶走。然后,我們再也不要回來。寶貝的毛全世界最舒服,mama不會不要你,也不會再把你關在小黑屋。以后我不亂買衣服了,省錢給你買rou吃 她一邊和寶貝絮叨,一邊又軟弱地流淚。 她低頭看了看仍在流血的右手食指,雖然凝血功能不太好,但過了幾分鐘,已經遠沒有剛剛看起來那么可怖了。 原來,血緣關系也并不具有多么深重的意義。林泳愛曾以為,她和林豫在一起是命中注定是錦上添花。原來,這僅僅代表他比起其他人,更具備傷害她的權力,一針見血。 是她任意妄為,偏離了兄妹該走的軌跡,她任由黑夜吞噬。 而當他對她的愛意消逝時,連同親情也不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