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山限定/藏鮫1
大江山限定/藏鮫·1
* 「鮫……」 什么聲音在呼喚你。 如隔云霧,似真似幻。 意識緩緩回歸,比意識先到來的,卻是身體近乎崩壞的疼痛。 「……鮫……!」 小腿在醒來時便因疼痛抽搐起來,你痛苦的蜷縮起來,咬著下唇急促喘息,試圖壓下超出承受范圍的疼痛,卻因消耗殆盡的妖力無果,甚至只讓身體更痛了。 妖力干涸,身體水分也枯干了,銀發不復濕涼、絲綢般傾瀉,遮住裸露的蒼白肌膚,也掩過了斑駁錯落的鱗片。 「快…別睡了!」有什么聲音聒噪嘈雜。 “好痛?!币庾R仍未完全回歸,眼淚卻大股大股的淌下來,你囈語般低低的說,近乎本能的伸手摸自己的耳朵。 什么都沒有。 「阿鮫——!」腦中響起近乎尖利的聲音,「大岳丸他、喂,等、——別睡過去!快點醒過來??!再這樣下去會……」 ……? 「你給我、醒過來啊——!」 破了音的,聲嘶力竭的尖叫聲。 分明沒什么意識,聽見那個名字時,身體卻不自覺輕輕一動,手指用力捏緊了耳朵。 室內昏暗,木質建筑風格古樸。你蜷在角落,睜著空洞的眼睛,視線空茫,眼淚不受控的流下來。 直到枯干的鱗片被浸潤成原本冶艷的鮮紅,你才終于遲滯的找回對身體的控制權,艱難的坐起來。 像有刀子在腦袋里攪動,意識渾濁不清。 方才呼喚你的聲音,也不見了。 你呆坐在榻上,薄被滑落、銀發輕飄飄的散開,遮住半側身軀。 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地面,發出滴答輕響。 手指固執的揉著耳朵,卻什么也感受不到。 那里原來,應該有什么東西的……很重要的、最重要的,無論如何也不應該丟掉的東西。 但隨之而來的恐懼,卻好像并不僅僅出于它的丟失。 到底,哪里去了? 視線遲鈍的掃過四周,或許由于視力倒退,你忍著劇痛、趴在榻上尋了好半天,才在枕下邊沿找到那塊小小的勾玉。 啊。 ……碎掉了。 看見那東西時,心里的什么東西好像也碎掉了。 你安靜的跪趴在原地,眼睛平平的盯著血紅色、碎成幾塊的勾玉,看著一滴血珠被排斥般擠出來,顫巍巍的滲入布料,勾玉本身緩緩變成近乎透明的淺色。 血珠被一滴滴落下的水暈成淺色。 是不是該把那些碎片捧起來或者收好呢? 你一顆顆撿起碎片、捧在手心,目不轉睛的盯著它們,面無表情。 其實也沒有那么難過,畢竟很多事情你已經記不清了。 只是身體好像本能般悲慟,冷得不停發顫。 碎片在你手中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望著小小的一堆碎片,你一動不動的保持姿勢,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見木制品摩擦的嘎吱聲響,才終于被打斷。 門開了,有人正走過來。 倘若先前,你或許早就發現了,可如今卻連最弱小的妖怪都不如,竟等到近在眼前才發現對方。 腳步停在床邊。 你又盯著手里的碎片出了一會兒神,才慢吞吞的轉過頭抬眼看他。 他的表情有點奇怪,似乎竭力隱忍著怒氣,視線從你掌心到地面轉了一圈,最終定在你眼中。 “……哭得眼睛都紅了啊,幼崽?!?/br> 他擰著眼眉,俊秀的臉扭曲著,“你記起來了嗎?” 你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你:“記起,什么?” 你意識到他好像誤會了什么,搖搖頭,“我沒有很難過……我不是因為難過才哭泣的?!?/br> 話語間,眼淚仍不停的流。 眼瞳被潤洗成異樣的明亮,他的表情忽然變得驚愕,你看見他眸中的自己瞳色漸深,染上深重血色。 “這只是本能?!蹦闶栈匾暰€,喃喃自語,看向自己掌心的碎片,聲氣飄忽。 對那個人的愛已經沉淀成身體的本能,失去后、就連生命本身都只顯死氣沉沉。 是的,你并不很難過。 你只是——只不過是——失去了某個舉世無雙的珍寶,再也找不回來罷了。 你忽然抬手,把那塊碎裂得看不分明的能量體囫圇吞到了肚子里。 殘余的能量最后為你填充了一絲妖力,在干涸的四肢繞過一圈,才眷戀的散去了。 有著高低雙角的妖怪猶豫一下,坐在你身側把你生生扯起來——青紫的手腕被輕輕觸碰便痛得驚人,你顫抖了一下,窩在他懷中蜷縮起來。 這些傷是如何出現的呢?你記得,那幾天你好像瘋狂的想離開這里,不惜耗盡所有力量,甚至歇斯底里的用rou體試圖撞開結界?!欢烤篂槭裁茨菢酉胩优?,卻記不清了。 只是直到方才,好像都有股迫切得像在灼燒的火焰,不停不停地催促你。 ——你得離開。你必須離開。 但事到如今,好像也不需要了。 無端碎裂的那枚耳飾似乎也將你一切的堅持全部擊碎了,你回憶起來,竟不明白自己先前到底在急迫什么。 只是心中好像缺失了一塊,空蕩寂靜。 “別總露出這幅表情?!北е愕拇笱焓植恋裟愕难蹨I,動作粗魯的讓你以為他要戳瞎你的眼睛,“你沒關系吧?” 不太清楚他問這個做什么,你看起來難不成很健康嗎。 你看了一眼自己青紫交加的手腕,轉過眼看他,聲音嘶啞:“我不知道…或許,過一陣子就好了吧?!?/br> “……”他的表情真的很糾結,看起來好像憋著什么話說不出口,又特別想說,你光看著都替他難受。 “你想對我說什么嗎?”你倚在他臂彎,赤紅的眼睛仍蘊著未散的銀光,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卻絲毫重量都沒有,輕得像一片浮羽,連發絲都輕飄飄的。 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適應你這幅樣子。 記憶中幼小的海妖永遠都充滿活力,滿身閃閃發光的銀色。每次見面都不知死活的沖上來死咬他的角,被甩開也不在意,叉腰氣勢洶洶的給他扣上壞妖怪的帽子,轉頭又開開心心的和他炫耀自家少主的英明神武,就哪位首領更強而激烈的拌嘴。 你似乎總也釋放不出滿腔好奇,上躥下跳翻找一切未見過的新奇事物,又把它們都塞到嘴里,悉數表現出新生妖類的鮮明特征——全都是麻煩的特征。 此時此刻懷中的妖怪,卻好似全然成了那時的鏡像版,怏怏的蜷著,倘若無人來尋、便能一動不動的出神半晌,連感官都好像遲鈍了,聲音輕緩低啞,眼瞳怔怔。 ……然而,若說誰人最能理解這樣的心情,答案也毫無疑問是他。 失去最重要的事物——那樣的痛苦他也曾經受過。那是往后一生都無法揮去的漫長噩夢,每每想起只覺肝腸寸斷。即便如今摯友已被他生生從煉獄扯出、也恢復了曾經的記憶,那時眼看著他身死殞命的震掣與痛苦卻從未消解,那份失去他的恐懼,直至此時都固執的殘留著。 與之而來的后遺癥便是,怎么也不敢讓摯友離開自己的視線——誰知道,未恢復記憶仍虛弱著的摯友,會不會在哪天再次被謀殺?他相信摯友的實力,可既然出現過一次,就定然有可能出現第二次……他無法承受那份后果。 而今看著與自己相似滿心首領的海妖,連這份荒誕的境遇也分毫不差的重疊,卻無法同他一樣挽回補救……他很難不產生一些別的想法。 妖怪并沒有所謂的道德標準。 “沒什么想說的?!彼麩o所謂的說,盯著你的眼睛,金色豎瞳與全黑眼白看起來有種遠超常人的異質感,“你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因此,無論是欺騙還是別的手段,他做起來都毫無負疚感。 摯友或許不愿意這樣做,鬼王的驕傲也使得他根本不屑于做這種事……但他可沒那種想法,只要能達到目的,沒什么不能做的。 況且,這樣也能幫到摯友吧?他記得摯友好像挺喜歡你的。 “大概吧?!蹦憔氲〉恼f,“你想做什么?” “既然已經忘掉那么多了,”他長長的白發錯落散開,俯身低頭,側頰紫色的鱗甲延伸成鬼角,自發絲中穿出來,“就干脆全部忘掉吧?” 脊椎處戰栗著升起某種危機感。 一縷半扎的白發落在肩側,眼前大妖的金瞳讓你有些恍惚,近距離下,腦中不自覺閃過什么畫面,短暫停留,又悄無聲息的消散。 「不行——!」那聲音又響起來了。 尖利。細小。好像直接在體內響起,只有你能聽見。 大妖仍蠱惑般望著你。 金瞳熠熠,紫焰繞肩,微俯身時,腰間珠綴撞出脆響。 “……忘掉?”你看見他眸中自己深重的血色,“身體的本能,也能忘掉嗎?” 話音落下,卻不自覺搖搖頭,忍著身體的劇痛,聲線平靜,“不,我不想忘掉。那是不可以被忘記的事情?!?/br> 即便連那個人本身的存在都記不太清了,你也絕對無法接受將他的存在從心中全然抹消的那份痛苦。只稍微一想,胸中燃起的疼痛就把身體層面的所有感官都壓過了。 短暫止了的淚又流下來。 “哼,果然是這樣嗎?!彼谋砬殡y言的復雜,好像既滿意你的回答,又對你的拒絕惱怒,最終只表現出不倫不類的、近似于滿意的憤怒……你覺得他看起來著實有點兒毛病。 又一次用要戳瞎你的粗魯動作把你的眼淚擦掉,他擰著眉看你一會兒,似乎被你虛弱的樣子驚到,忽然后知后覺的問:“你的力量都散到哪里去了?” 他就是有點兒毛病吧。 你瞥他一眼,沒說話。 還能散到哪兒去?這房間的結界不僅禁錮身體還壓著妖力,你先前試圖破壞結界,把力量全用光了,之后聚起來的速度就緩慢得幾近于無,到現在也沒幾縷力量。 他好像也意識到原因,又露出那副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憤怒的復雜表情。 “再這樣下去,就快死了吧?” “活下去,也沒什么意思嘛?!蹦汩]了閉眼睛,感受著四肢傳遞過來的、好像隨時會碾成碎片、變成光點消散的劇痛,喃喃自語,“因為已經,沒有能讓我留下的東西了啊……” 你在沉默中靜止了一會兒,驀地睜開眼——他正低頭注視你,微微側著臉,鱗甲上紫焰在你睜眼時忽地竄高一截,半側白發映著紫光,眼瞳染上迷幻光影。 * * * * 茨木:“那吾把茨球送你玩?!?/br> 茨木:“你不是想吃掉它嗎,吃了吧,這樣愿意留下來了嗎?” 你:“……” ↑ 這是真實發生的對話,但是放在正文里太蠢了…… 茨球害怕的發起抖來。 * 前期只能看見茨木一個人。他把你抓過來是因為鬼手失控腦袋壞掉(?),雖然初衷是想送給鬼吞但是實在不知道怎么開口,正好你的狀態還很抗拒,他打算先tj(bushi)一陣子等你稍微正常點再說。 看到這里了大家應該了解我的風格,下章,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