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第四回
竹木屋院子的門前站了一個焦眉苦臉的小姑娘。隔壁人家將要熄燈,主人點了煤油燈出來,卻仍見那小小一個身影在初春的夜風里哈氣搓手、左右彳亍。 她走到院子口,探出來半個身子叫那姑娘:秀娥啊,都這個時辰了,回去吧,別等了。 周大娘您睡吧,別管我了。秀娥倔犟,眼中閃著堅毅的光芒,瑟瑟發抖也不動搖。 驢脾氣!都快打更了,你娘不擔心大娘我還擔心哩!橫豎都是我兒媳,再不成就到大娘屋里睡! 秀娥登時臉頰通紅,那哪行! 這時,只見遠處霧朦朧走來兩人。 秀娥喜同戍人得赦,一面對周大娘說:我問兩句就走,一面三步并作兩步迎上前,迫切又狂喜地抓住眼前女子,上上下下打量她,文卿,我聽他們說你痊愈了,果真是如此!怎么樣?現在身體感覺如何?還有哪里難受的? 周大娘來不及躲,只得推門出來,也迎上前。二人將文卿簇擁著,三言兩語問得她連連退步,支支吾吾答不上來半句。 正當她措手不及,篤篤兩聲木頭叩地的聲音利落地闖進來,文卿心跳登時漏了一拍,截斷了眼前二人的話頭,內人承蒙二位照拂。 這人好似不經意地解了她的圍,可看似溫文有禮,這話一說出口,竟是一點情面不留。文卿斜瞥一眼光影里他深如幽潭的眸子,悄悄將手腕掙出來。 于是眾人借著更深露重各自散去。而她望著那女孩強裝笑臉、頭也不回跑入滿街薄霧與風燈里的背影,心中滿是疑惑。 這兩人她并不認識,左右看來卻好像熟識已久,難道她又穿越了?可那姑娘分明喚的她文卿沒錯?;秀彼妓髁似?,腕間又是一熱,身旁的人一言不發拽著她進了門。 夫夫君?小心翼翼,小女子我健忘,不知你我是何時成的親?到底是瘸子,走不快,文卿游刃有余問他背影,卻并未得到回答。 只見他進了門先是將門閂上,完罷,一言不發又拉著她往里走。 雖說你是救了我沒錯,不過婚姻乃是人生大事,我可沒答應以身相許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更何況 話到喉頭,那人突然停住步子,眉眼驟然鋒利,回身反問她:更何況什么?眼光沉沉的。 更何況你已有婚約在身,不便與我糾纏? 文卿撞進他的眸子里,尖銳成勾的內眼瞼將他稱得愈發陰鷙可怖。文卿察覺出什么,心中大叫不好,掙出桎梏退開好幾步,捂著手腕、賣著笑臉與他周旋,夫君切不可cao之過急,強扭的瓜不甜,一切有的商量,有的商量,我看成親一事,從長計議如何? 他怒極反笑,不必了,沒得商量。將手杖往邊上一扔,拖步上前抓過手腕,一個脫力,文卿猝不及防被甩在榻上,背脊砸得發麻,動了動身,爬不起來。 她的身體何時虛弱至此,怎么這就眼前發暈了?她望著眼前梁架縱橫交錯的重影,那人聲音又響起來: 逃吧,就算是打斷你的腿我也會把你抓回來。 逐漸,一切聲音吞沒進黑暗里。文卿覺得眼皮像是壓了千斤墜,困意來得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