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不痛
不動不痛
周圍一片寂靜,院子的梅樹錯落有致,右手邊的是假山流水潺潺,色彩斑斕的錦鯉在游來游去,微風吹拂來淡淡的花香,與屋內沉悶難聞的味道截然不同。 藥味,內室彌漫了一股濃郁的藥味,不斷響起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 沉默,門窗緊閉的屋內,或坐或站的人都沉默不語,咳嗽聲在寂靜的空間顯得格外響亮。 秦紫露躺在床上咳得臉色發白發紫,她幾乎要喘不過氣,嘴唇淡得沒有一點顏色,如琴神色緊張撫拍著她的背順氣,一場連綿不斷的雨,忽如其來的風寒拖垮了她的身子。 一襲玄色長衫,長發用羽冠束起,雙手負在身后,靜靜站在離床的不遠處,四周自有一股無形的威嚴。 秦紫露看著他如同當年的俊逸臉龐,心微微揪緊,慢慢開口:如若妾身不說是見最后一面,將軍還會來看望妾身嗎? 名義上的夫妻相對眼,孟九霄不避不閃,聲音淡淡道:對不起。 孟九霄為人正直坦率,卻也不是個一根筋到底的人,他的身世是庶子身份,縱然有了官職在身也改變不了身世背景,一開始時就想要與他結親的世家不過是心思不存,想著牽制他、利用他罷了。 他始終謹守臣子本分,不曾存在過任何異心,不然皇上手上那把刀早就砍向他的脖頸兒。 秦紫露內心酸澀得很痛,不怕他不愛,就怕他心有所愛,而她怎么做也取代不了。 動心是一瞬間,動情是一輩子。 妾身死了,將軍會為妾身傷心嗎? 看到秦紫露凄然的面孔,孟九霄還是感到很抱歉,終究是他造成了她的悲哀:對不起。 這一生,就當自己負了她。 秦紫露扶著如琴的手坐起身子,將軍多年來不曾陪妾身吃過一次飯,今天就當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孟九霄皺起了眉頭,你好生修養,不必麻煩了。 秦紫露蒼涼輕輕嘆了口氣,也輕輕笑了,將軍,吃完飯我就把和離書送到衙門去注銷,還你一個自由身。 他是個有情有義有擔當的人,即使不愛,也不會讓名義上的妻子承受不堪,他不曾虧待過她,除了不曾給過她愛,他如今找到了付出愛情的人,也不會來傷害她,反而把真正和離與不和離的決定交到她手里。 孟九霄沉默思索了一會,輕點了下頭。 呵 秦紫露輕笑,罷了,她把身子撐在如琴身上,如琴將她小心翼翼從床榻攙扶下床。 前屋已悄然擺好了飯食,食不言寢不語,一頓飯下來寂靜無聲。 看著昏迷熟睡的人,秦紫露眉心鎖緊了憂愁,將軍,對不起。原諒我自私一回,不愛我,那就恨我吧! 砰砰砰 莫石大力敲著那扇朱漆大門,力道大且急,過了好一會兒,大門未開,門房在門里面道:將軍夫人病危,府上不見客。 將軍府常年關門謝客,除了將軍夫人的娘家人有時會上門,不會有其他人前來,他在稍早前被告知,這兩天無論是誰上門求見都不必通報,連門都不用開,直接回絕。 莫石神情嚴肅,語調平穩有力,我乃將軍莊子上的莫管事,有急事稟報將軍。 莫管事請回,這幾天府上不見客。 莫石眉頭皺起,沉聲命令, 趕緊去通報將軍,如若出了事,你負責不起。 門房張了張口,遲疑了一下,一時不敢拿定主意,這你稍等一下,容我去稟報一聲。 他前腳剛踏入后院的門口,就遇到了夫人的奶娘,心里轉念一想上前告知,陳嬤嬤,門外有莊子上來的管事求見將軍。 陳嬤嬤原本心喜的臉色一冷,夫人要將女兒給將軍開臉,她此時不會讓人來擾亂壞事。 早上的云霧散開,微陽掛在了天邊,風凝煙緩步走出了房門,抬眸深深望了一眼天空。 痛嗎? 委屈嗎? 明明有一層驕傲的保護膜,卻還是讓內心再次受到了傷害,她知道浪費時間來哀嘆是種毫無意義的行為,可她終究沒有那么獨立自強, 風凝煙的心很亂,千絲萬縷的思緒得不到正解,世事難料,她深知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她不是個遇到事情只會無助茫然的女子,她可以想開,不會為難自己,為難他人,哭泣慌亂對事情不會有任何幫助,她必須要鎮定自若, 生命中有太多的注定,很多事,不是世人可以想如何就能如何。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香梅看到她出來,松下了一口氣,煙夫人,要傳膳嗎? 風凝煙輕輕搖頭,不了,我不餓。 經久,一輛馬車從莊子駕往京城的方向,車上坐了好幾個人,馬車停在了安明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