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陷落

    白昱的策略很管用。

    他將分寸拿捏得很完美。從搭肩拉手，繼而偶爾攬腰，一點一點增加親密度。

    在他心底有著嚴密計劃，就像在建構程式一樣，步步攻略。

    當年是因為她美麗的外表才接近，但認識她的另一面后，意外徹底降伏了他。

    她的內心極度強韌，擁有超乎常理、十分不可思議的個性。

    方書諾是獨一無二的。

    只有她，能讓他神魂顛倒。

    白昱這幾年守身如玉，不再熱衷于過去當成玩樂的性愛，誰來勾引都沒用。

    他的心里滿滿是書諾，只想要她一個，不需要別的了。

    等待這么久，他的愿望似乎快要實現。

    如果能讓她躺在身下哭泣，一定會幸福得無以復加。

    白昱坐在學校長椅上，貌似發著呆，其實腦海里是不可言說的想像。

    書諾自人群里走向他。   「阿昱久等了?！?/br>
    白昱先抓住她的小手，才站起身。   「小女王，咱們走吧?！?/br>
    距離他們學校15分鐘左右的車程，有座古城，固定每兩年一次，在11月中旬舉行燈節。

    剛好今年有辦，白昱就約了書諾，兩人下課簡單吃過晚餐，再去搭火車前往。

    出車站以后沿路游客非常多，跟著人潮前進，不久就看見燈飾妝點的建筑物，仿佛巨型珠寶箱在閃閃發光。

    雖然人多得像跨年活動，由于整座城市設置了數十個主題燈，人潮并不會特別擠在某處，逛起來還算順暢。

    白昱緊緊牽著女孩的手，以免不小心失散。

    有人帶著走，書諾專注欣賞古城街道，卻不曉得自己才是身旁男人眼里的風景。

    那微微抬高的下巴與細長頸項形成優美弧線，猶如上好白瓷，在繽紛光輝映照之下，美得魅惑眾生。

    好想把她藏起來啊。

    藏到沒人知道的地方，永遠永遠屬于他。

    白昱笑眼彎彎，偷偷將兩人拉著的手換成十指交扣，書諾似乎注意力都在燈飾上，竟然毫無所覺。

    走過幾個別出心裁的裝置藝術，他們來到大教堂，看燈節主角的立體光雕秀。

    古老教堂畫風丕變，新潮絢麗到極致的程度。

    一輪表演約十分鐘左右，播放完又回圈重來，滿足的人們接著進入教堂，參觀內部燈飾。

    美麗的穹頂化成宇宙星河，與古老雕刻互相輝映，教許多游客忍不住贊嘆出聲。

    書諾靜靜仰望一片華光燦爛，卻感到一股哀傷寂寥。

    置身這片紛繁，觸及她內心的空洞，令她再也無法視而不見。

    她試圖遠遠拋下的、那雙琥珀色眼眸，總是近在咫尺，詛咒似地占據著她。

    說不愛，但又忘不了

    書諾眼眶凝聚淚水，仿佛珍珠斷線，一顆顆掉落。

    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的白昱，察覺不對，將人帶離大教堂，找到一只位于角落的長椅，讓她坐下休息。

    「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嗎？」男人面對女孩蹲著，捧住她臉頰問。

    「」書諾沒回答，只是怔怔地，無聲流淚。

    「小女王，拜托妳講點話吧，這樣子我很擔心?！拱钻艛Q著眉請求。

    「阿昱」書諾閉上了眼，以呢喃的音量道。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就是突然覺得很難過?！?/br>
    無法解釋的悲傷如海浪襲卷了她，變成淚水溢流而出。

    白昱初次見到她這么脆弱。

    在他的認知里，方書諾擁有鋼鐵般的意志，有時甚至比男人還要堅強冷靜。

    但是

    他一手蓋住她雙眼，一手扣著她后頸壓向自己。

    書諾感到某個柔軟物體輕輕碰觸雙唇。

    「阿」昱。未出口的字，給他焦灼的探索生生截斷。

    他渴望她太久了。甫一接觸，理性瞬間全部燃盡，就像一只饑餓至極的野獸遇到了美rou，宛若沒有明天，拼死吞噬著。

    書諾口腔被白昱靈活的舌頭侵略，肆意深刻攪弄。她推著他肩膀想要后退，男人大手牢牢掌控，她無法逃脫，只能承受他突然爆發的熱切掠奪。

    白昱腦袋很混亂。堅守那么久的偽裝，如此輕易就破碎；但此刻的他沒辦法思考錯與對，書諾的滋味太美好，教他壓抑過頭的欲望徹底潰決，再也克制不了。

    等他終于放開，她嬌嫩的唇已經被吻腫，似要淌血般靡艷欲滴。

    白昱呼吸沉重，撲在書諾鼻尖，目光灼灼盯著她。

    女孩忍不住一顫。

    狐貍，露出了他的爪牙。

    圣誕節學校放假，絕大部分學生都返鄉了。

    幫了書諾大忙的胡砂，只是顧念方桐的交代，才出手相助，與她并不特別親近，自然也不會刻意邀請她過節。

    獨自一人，無處可去。

    窩在公寓畫圖吧。

    今天是平安夜，書諾從早到晚埋頭畫畫，直到電鈴聲響打擾了她。

    她拍拍沾滿顏料的工作圍裙，站起時感到一陣暈眩，等了幾秒才恢復。

    「小女王，圣誕快樂?！狗辣I貓眼外面，白昱提著一大袋東西，笑得燦爛。

    那一吻之后，書諾刻意疏遠了白昱。兩人已經幾周沒見。

    「我實在不想一個人過節拜托妳，就當是可憐我吧？」門外的男人低聲懇求。

    「」書諾沉默，心思兜過幾轉，終究開了門。

    白昱第一次走進書諾公寓。

    客廳變成畫室，堆滿了畫布與顏料，亂得十分藝術。

    一眼看去她畫的圖，張張都是濃烈的色塊與線條，即使他不懂，也覺得相當有魄力，倒是跟她的本人的嬌小精致反差極大。

    「妳的畫非常有特色?！顾徽f得出這個評價。   「我買了外帶的圣誕餐，趁熱來吃吧?！?/br>
    書諾脫掉工作圍裙，環顧四周，連餐桌都被顏料占據，根本沒地方放。   「等我收拾一下?！?/br>
    「一起整理比較快?！拱钻艑|西先擱在快被空白畫布埋住的餐椅上，脫了大衣挽起袖子幫忙。

    白昱動作十分利落，書諾只要負責決定物品歸位到哪里就好，幾乎不用她出勞力。

    他迅速收拾出一塊供兩人用餐的空間，將薯泥、濃湯、南瓜派、沙拉逐一擺上，撕開烤火雞的保溫鋁箔紙，熱氣與香味立刻散布開來，一桌有模有樣的圣誕大餐就完成了。

    白昱還變魔術般拿出一支復古燭臺，點燃蠟燭，切掉大燈，使室內照明只剩微微搖曳的燭火，很有過節氣氛。

    「來吧，我的小女王?！顾_餐椅，笑瞇瞇道。   「好好享用妳的燭光晚宴?！?/br>
    書諾坐定，白昱將早就冰透的甜香檳打開，倒滿杯子后，才繞到對面坐下。   「祝妳健康?！?/br>
    他舉著香檳杯，邀請她碰杯。

    「祝你健康?！箷Z學他說了祝酒詞。

    白昱將金色液體一飲而盡，她也照做。

    很甜。

    書諾初次喝香檳，覺得有點像汽水。

    他一邊替她布菜，一邊說著各種趣事逗她，雖然她反應淡淡，但不知不覺，那佐餐飲料竟然喝掉了大半瓶。

    書諾臉頰泛起誘人緋紅。

    「醉了嗎？」白昱的男中音仿佛隔著什么，聽起來有些遙遠。

    書諾回以一個失焦的迷離眼神。

    白昱將女孩帶到臥室，推倒她，在她的單人床。

    他用雙臂支撐，懸停于上方俯視她霧氣朦朧的大眼睛。

    窗外降下了初雪。

    此夜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