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

    “你放開我”，慕卿掙扎著，聽起來既憤怒又無助，“海斯...你松開”。

    “你別鬧”，海斯停了下來，淺淺蹙著眉，“小卿...你聽我說...”

    “你說”，慕卿冷冷看著他，“原來你早有預謀，法靈頓主管讓我去偷的資料，也是你指示的嗎”，慕卿紅了眉眼，“你一直在利用我是不是”。

    “不是這樣的”，海斯伸手想要觸碰慕卿，卻被她躲開。他的臉上頓時浮現受傷的神色，“小卿，我...沒有利用你?！焙Ｋ箍粗?，“亞瑟與特納確實早有來往...那時我還不知道...結為同盟...也是后來的事了”。

    “海斯”，慕卿的眼淚滾落下來，“我一直那樣敬愛你，崇敬你。你...你知道你們要做的是什么嗎？徹底毀滅亞圖與安納爾嗎？”慕卿搖搖頭，“你怎么會是這樣的呢？”

    “小卿...亞圖與安納爾一直對特納虎視眈眈，如果不徹底除去他們，你就沒有想過，今天落到這個下場的就會是我們”。

    “那...那是活生生兩個星球的生命啊”，慕卿情緒激動道，“你就不怕...不怕亞瑟背叛你們嗎？他們的文明才是與人類文明對立的啊”

    “慕卿”，海斯看向外面，“我和你說過，特納...多是權貴巨賈的后裔...同時，他們與當時的王室是亞瑟第一批擁有自我意識的機械人的締造者。亞瑟愿意與我們結為同盟，并且承諾與我們和平共處，就絕不會毀約背叛”。海斯轉過頭看著慕卿，“何況，你怎么不看看，當初最先背叛聯盟條約的，是那群...野蠻卑劣的亞圖人”。

    慕卿怔住。

    “你在特納生活過，你知道我的子民有多么的友好熱情。我們和安納爾亞圖那群卑劣者的后裔不同，特納文明的延續可以永遠保證星系的和平。而你也看到了...亞圖和安納爾人...他們原本就不該存在的，他們之中有那樣多狡詐，野蠻，貪婪而充滿欲望的人，你或許聽說過他們要征服亞瑟，征服特納，可你見過特納有這樣狂熱的好戰心態嗎？”

    慕卿啞聲，隨后艱難開口道：“還有那樣多...無辜的人，就因為一部分壞人，你們就要清除整個文明嗎？”

    “如果那些‘壞人’，不幸是他們的掌權者呢？”，海斯情緒平靜下來，直視著慕卿，“那么亞瑟就要靜待他們的科技水平趕超，然后征服亞瑟和特納嗎？”

    慕卿徹底說不出話來，這個星系有那么多給予她溫暖的人，她偏向哪一方都叫她痛苦不堪，“沒...沒有別的方法了嗎？”，慕卿垂下頭，淚水接連滾落到地上，“一定要這么極端嗎？”

    “慕卿...你以為當時...商蚩不想置我于死地嗎。如果我們不這么做，或許有一天特納會面臨同樣的命運”，海斯嘆氣，擁她入懷，“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

    一片靜默，慕卿無聲哭著。海斯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真的很對不起，如果當初我堅定一點，不把你交給他們”。

    “是”，慕卿哭著砸向海斯的胸膛，“我只是不幸，被卷入這些事情里來”。

    倘若一直留在特納，她或許不會為其余兩個文明的隕落痛心至此。那樣多她懷有感情的亞圖人，那些朋友，同學，甚至商蚩與商楚年，叫她怎么忍心眼睜睜地目睹他們的消亡。

    *

    “慕小姐”，謝爾猶豫道，“該...吃晚餐了”。

    “謝謝”，慕卿一臉倦色，“我不想吃，你先出去吧，謝爾”。

    “您已經超過24小時未曾進食了”，謝爾繞到她面前，“這不利于有機生物體的活動和能量補充”。

    “真的不用，我沒胃口”，慕卿推開謝爾的手，“明天我一定吃，好嗎”。

    謝爾靜默了下來，半晌，他突然開口道：“您是為了清除安納爾亞圖文明的那個計劃嗎？”

    見慕卿不說話，只是透過透明墻體看向外面，謝爾道：“理智上來說，這確實是對星系發展延續的最佳方案”。

    慕卿瞥了他一眼，將額頭抵在透明墻體上，情緒愈發低落。

    “人類...真是情感復雜的生物”，謝爾慨嘆道，“接受這個計劃帶來的長遠利益或許會使您好受一點”。

    “謝爾”，月白的聲音突然響起，慕卿扭過頭，見月白溫潤如水的笑容，“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