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 被相公送給兄長的貴女之忍冬 (NP 骨科)(本章沒有h)
6.15 被相公送給兄長的貴女之忍冬 (NP 骨科)(本章沒有h) 第二天韓嬌醒來,進來侍奉的竟然全是韓如懿手下心腹侍女,一個個行動精干,沉默寡言。 她心中莫名有了一絲安全感,似乎不被自己府中人直面這不堪的一切,這些事情就全未發生過。 到底昨晚行事太過激烈,兩人完事之后又一番談心,韓嬌自己輾轉反側,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放亮,四肢酥軟的韓嬌一邊任由侍女們為她穿衣,一邊淡淡問:“你們主子呢?” 祝余是這些人中領頭的,拿熱水擰了帕子過來給她敷臉,恭順道:“主子去前院打拳了,跟姑爺一起?!?/br> 給她敷完臉,祝余領著人攙扶她下床凈面梳洗,韓嬌強忍著腰肢酸痛,腿間微有刺癢,勉強保持著行動如常。 她聽了祝余回話,微微揚眉,疑問道:“姑爺?” 祝余低頭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回道:“大小姐之前收拾了前邊院子,姑爺昨晚就宿在那邊,這邊……這邊沒有校場,主子早晨起來慣來要晨練的,這才去前邊院子里找了姑爺一起?!?/br> 韓嬌注意到了她看過來的一眼,輕輕笑道:“我倒忘了,他們原是同學,大約一起晨練也是當年習慣了,你說是嗎?” 祝余怔了一下,平靜答道:“大小姐恕罪,奴婢等是女子,主子宿在國子監的時候是不許我輩隨身侍候的,因此奴婢并不知道主子和姑爺有沒有這樣習慣?!?/br> 韓嬌被這樣頂了一下,并不生氣,也不再說什么,過去洗手凈面刷牙。 洗漱完了,祝余領著其他人給她換外衣,捧出幾套衣裳給韓嬌挑。 她掃了一眼,指了中間的一套。 這一套襖裙,上面是鴨青色淺色小襖,下面是藏青的六幅裙,裙角是金銀二色的忍冬紋樣,行走間六幅裙裾搖曳,花樣也跟著翻滾不休。 等到衣服穿完了,侍女中有一個叫丹粟的俯身一禮,領了人出去擺飯。祝余引著韓嬌在妝鏡前坐下,侍候她上面脂。 韓嬌看著手里托著面脂盒的祝余,忽然伸手輕輕貼上她的臉,稍稍用力,祝余有些疑惑的躬身低頭。 “你昨晚給我清洗上藥的時候面色就有異,剛剛回答我的話又是看我又是遲疑的,是在可憐我還是看不起我呢?!?/br> 她聲音輕輕的,像是山中冷泉,泠然而下,和她的手一樣潮濕冰冷。 祝余從容的把手中盒子放下,接著就跪了下來,只是垂著頭不吭聲。 韓嬌盯著自己選在半空中的手看了一看,收回手來,仰著臉讓侍女杜衡給她描眉,一邊輕聲笑道:“你倒是忠心,快起來吧?!?/br> 祝余道了謝,按著膝蓋起身。 韓嬌一邊感受著黛石描眉那種刺癢感,一邊含笑道:“我還有幾個問題問你,這回你可要回答我?!?/br> 她不待祝余回答,就問道:“我記得你來家里很久了,影影綽綽也聽說過你的來歷,只是不真切,你說給我聽好嗎?!?/br> “……”祝余看著韓嬌,她端坐在那里,裙擺垂下來,秋日里早上天還有些涼,陽光確好,順著支開的窗子斜著照到妝臺,顯得她皮膚白的像是透明的一樣。 她還沒上胭脂,臉色有些憔悴,嘴唇顏色淡淡的,像是一尊玉人。 “回大小姐,奴婢家里當年遭了兵災,倭寇劫掠我們村子,爹娘護著我們拼死逃了出來,半路上遇見主子才得以保命?!?/br> “我們逃出來的鄉親家里全都感謝主子恩德?!?/br> “等倭寇也被主子趕走,我們本想回鄉,結果村子里竟然有幾個倭寇逃過一劫,就躲在我家里?!?/br> “他們帶著傷,逼迫著我爹娘兄弟侍奉他們,做飯買藥,我忍受不了,伙同我兄弟幾個一起拎了菜刀鋤頭把他們統統都殺了?!?/br> “害怕倭寇來報復,我家把這幾個人頭砍下來,身子剁碎混在豬食里喂豬,我們兄弟幾個留下大哥在家里侍奉父母,剩下幾個人一起帶著這幾個頭去找主子?!?/br> “主子仁厚,留了我兄弟在手下聽用,首級也給他們記了功。我是女子不好處置,自愿給主子當個侍奉人?!?/br> 她為人一向沉默穩重,這幾句話說來也毫無波瀾,聽的人卻忍不住要遙想其中的暗流洶涌。 可是屋里其他留著的侍女,仍然各個平靜,給韓嬌描著眉的杜衡手都沒抖一下。 韓嬌借著妝鏡,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的眉毛,抽出妝匣來親手挑選胭脂。 一邊漫不經心的說:“我聽說你們幾個經歷都是類似的,只是哥哥屋子里的人我不好多打聽,是這樣的嗎?” “……”祝余呼了口氣,“大同小異吧,經歷不敢說多相似,譬如杜衡就是兩氏族爭水,持械相對,她下手重了些,害得對方殘疾。族里既不能處置她,又不敢留她,只好把她打發出去?!?/br> 韓嬌聽了,不由有些好奇的問:“爭水這種事常見的很,只是一般不都是男子相斗嗎?” 那杜衡一邊從韓嬌手里接過胭脂,一邊輕聲說:“我們閩浙沿海,這么多年倭患,好多村子男丁不是死了就是跑出去,或者當兵,或者去海上,去東南,往往整個地方連田里的事都是女人干?!?/br> 韓嬌抿了抿唇,借著陽光看自己唇上胭脂顏色,一邊問:“兄長跟我說民間多有共妻的,既然你們那里女子那樣多,為什么還要共妻呢?” 杜衡輕輕在掌心把胭脂勻凈,拿著小刷子往她頰上掃,低聲道:“一地有一地的風俗吧。不說別的地方,閩浙一帶首重男兒,生了女孩多有溺死的,沿海一帶男子少些,腹心處確是女少男多。男子娶不起妻子,兄弟共妻也是尋常?!?/br> 韓嬌握住杜衡給她上完胭脂的手,仔細打量。 這一雙手掌心全是老繭,粗糙,干燥,溫暖。 “你既然是被族里趕出來的,怎么到了府里的?還有你這手上,在府里有這么重的活嗎,我記得你也來了許多年了,怎么繭子竟然還在?!?/br> 杜衡坦然的任她打量,道:“這世道女子孤身被趕出來能有什么好下場,我是跟著一伙流民一路乞討,打算到京里投奔親戚的,結果親戚不肯收我。當時侯府里正招人,我顏色不好,手腳粗笨,蒙主子不嫌棄,收留了我?!?/br> “府里活計不重,只是主子治家如治軍,大小姐也知道,主子屋里丫頭都要習武。我手上的繭,有許多是練棍子時候磨的?!?/br> 韓嬌聽著她言語平淡,眼看著臉上妝已經上好,提起裙子起身,淡淡道:“這么說,你們對于這種事情,也都習以為常了?!?/br> 祝余杜衡看著她起身之間腰身搖晃,都一起來扶,兩個人竟都不答話。 早飯說話間已經在中間的小廳里擺好了,韓嬌沉默的落座,就看見韓如懿和辛豐臣兩人聯袂而來。 他們額頭都帶著一層汗水,秋日陽光下,一個英武,一個俊秀,都是穿著利落的曳撒,竟然還在說說笑笑。 韓嬌只當沒看見,伸手示意要一碗粥。 兩個人自然而然的分兩邊坐好,把韓嬌夾在中間,大約到底還是能看人臉色,各自收了笑。 韓嬌臉上平靜,沉默的用了一碗粥,兩塊點心,幾口小菜,然后就撂了碗筷。 辛韓郎舅兩個人看著不在意,實際都在暗自關注著她反應。 韓嬌權當不知道,起身,吩咐祝余:“你去找我房里的人,讓她領你們去我房里收拾些東西,我想家的很,要回去住幾天?!?/br> 又招手叫杜衡,“難得這么好天,杜衡來給我補一補胭脂,陪我去后院散散?!?/br> 一面說,一面丟下兩個人,眼風都不掃一下的徑自出去了。 兩個人抬頭看著她背影,蓮步輕移,陽光熾烈,她藏藍色裙子迤邐間裙角的金銀兩色忍冬卷草紋樣閃著流光。 所謂,霜雪卻不妨,忍冬共經臘。*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