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彩虹
第十六回 彩虹
兜里最后一張紙鈔點燃后,這火總算是生了起來。想不到這錢在這會兒還派得上用場。 岑牧野帶著獵犬躲在這個小山洞里,一邊烤著火,一邊還在數著今日獵著的成果。 要不是剛剛太過心急,闖入禁區時忘了避開捕獸夾,他的馬也不至于受傷。好在他反應還算快,跌下馬時,只輕微地擦破了點皮,否則今日可真算得上是急功近利,功虧一簣了。 這雨來得急,想必很快也會停下。雖然馬已經受傷,但就算這樣他也還沒放棄要贏的念頭。好不容易闖進來禁區,怎么也得多獵些東西回去才是。因為只有這樣,那個小丫頭的兩匹馬才有機會保全……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自己高興與否竟開始與另一個人的心情相關。對于這種悄然的改變,他也察覺到了,但目前只能聽之任之,無法停下。大約是因為還沒找到一個可以規避的有效方法。 雷聲漸遠,雨勢也較弱,雨水集聚在坑洼的地面上形成一面面的小鏡子。岑牧野邊吃著手里自帶的干糧,邊望著那些小水洼出神。 黑色的細犬伏在他的腳邊休憩,突然耳朵微動,只聽幽靜的密林里,傳來馬蹄濺起的水花聲。 細犬聞聲沖出洞外,幾聲叫囂的狂吠,劃破雨后的寂靜。 “玄鷹!”岑牧野喚它一聲,也不由地起身跟了出去。 才從洞里走出幾步,他便像做夢似的看到了天邊懸起的那一大道彩虹。 還有彩虹下踏馬而來的娉婷少女…… 長辮隨著奔馬飛快的步伐恣意地蕩在腦后,越來越近的,是那張略顯稚嫩卻明媚無比的笑臉,明媚得將天邊的虹彩都要蓋去了光芒。 一切都恍如夢寐。 岑牧野瞪大了雙眼怔怔地望著,對自己這樣著魔的幻念表現出了強烈的不可思議…… “四哥——四哥——” 少女清亮甜潤的聲音將他的夢境變成了現實,岑牧野揉了揉眼,下一刻那馬兒便將少女送到了他的面前。 “四哥……”渾身濕透的麓鳴兒,坐在馬背上含著淚笑著叫他。 岑牧野伸開雙臂,將她從馬上抱下,好像依舊不愿相信她是個騎馬的好手,生怕她從馬上跌落,生怕她不再依賴自己…… “真是個壞丫頭……”岑牧野沒來由地埋怨著懷中的女孩兒,卻是心疼無比的語氣。 麓鳴兒攀在他的肩頭,像是找回了多稀罕的寶物似的兀自咯咯笑了起來。 “還敢笑?”岑牧野把她從身上放了下來,“先不說你會不會騎馬的事兒,就這地方,你怎么敢隨便自己來?這是禁區你知道嗎?就沒有人攔著你嗎?” “我不來這兒,哪兒能碰到四哥……”麓鳴兒委屈地低下頭,雨水還將落未落地掛在了發梢上。 “你還學會頂嘴了?”看著面前濕淋淋的小孩兒,岑牧野又氣又心疼地將人一把拉過來,帶著她走到不遠的山洞里。 “手都涼了!坐下烤烤火再回去?!贬烈鞍炎约荷砩系耐庖陆庀屡剿纳砩?。 只要他一在身邊,麓鳴兒便不由自主地乖順下來,與剛剛騎在馬上那般瀟灑又衿傲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這是一種恰到好處的乖巧和叛逆,不松不緊正好抓握住了岑牧野的心。 岑牧野把剩下的干糧遞給她,還要表現出仍在生氣的模樣,“不嫌棄你就吃。不然就餓著肚子回去再說?!?/br> 麓鳴兒二話沒說接過那半張芝麻燒餅啃了起來,仿佛這樣才能討好了他,哄他開心。 一旁的玄鷹又改臥在麓鳴兒的身邊,眼巴巴地看著她手里的吃食,時不時嗚咽幾聲。 麓鳴兒笑著摸摸它的頭,掰下一塊餅瓤放到它嘴邊。 “玄鷹!過來!”岑牧野一聲令下,玄鷹叼著那餅依依不舍地回到他身邊。 “幾時教你和主人搶食吃了?”岑牧野低聲訓斥它一句,玄鷹便用爪子護著那一點餅瓤,偷覷了他一眼,才小心地吃起來。 岑牧野看著這倆一個比一個吃得香,故意調侃她道:“怎么在家也不見你胃口這么好?和狗一塊兒吃,倒吃得挺歡!” 麓鳴兒聞言,被這干癟的餅噎住了嗓子,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慢點,我又不搶你的!”岑牧野邊說邊喂水給她。 麓鳴兒咕嘟咕嘟連著喝了好幾口水,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四哥,你不知道剛剛有多嚇人,我都怕那雷劈著我!一個勁兒地駕著馬往前跑,從沒覺得這么累過!” “你還知道怕?你說回頭你要找不到我,再把自己困在這深山老林里,又要怎么辦?”岑牧野邊教訓她,邊解開她腦后的發辮,用手輕輕順開那些濕漉漉的頭發,耐心地替她晾曬著。 “我也沒想那么多,就是一門心思地想找到你。要是真被困住的話,我想四哥也會來找我的吧?”麓鳴兒說著便偏頭去看他,那雙亮晶晶的大眼里帶著對答案的滿滿期待。 哪知岑牧野卻故意戲謔道:“對啊,不去找你怎么行?庾歆然的馬還在你手里,要是找不到啊,她還不得跟我拼命?” 麓鳴兒小嘴一撅,惡狠狠地咬下幾口餅來,仿佛咬下的是他身上的rou,帶著泄憤的心情。 岑牧野看她塞得鼓鼓囊囊的腮幫子,不由地輕笑出聲,“你可別不信,她的這匹馬啊,來頭可不小,要真讓我賠,恐怕得花上一大筆銀子?!?/br> 原來自己在他心里還不如庾歆然的一匹馬,這能讓人高興嗎?麓鳴兒一氣之下便奪了他手里的頭發,皺著兩道小眉氣哼哼地盯著他。 岑牧野實在愛看她這副拈酸的小模樣,又不忍氣她太過,便低頭笑笑又說道:“不過,我覺著這匹白馬配你才是良駒,放在庾歆然那兒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不如,四哥多花點錢,把這馬買了送你吧!你看如何?” 麓鳴兒的嘴角這才微微翹了翹,眉眼彎出的弧度也出賣了她此刻有些得意的小情緒,“四哥這話要讓庾小姐聽了去,恐怕買不著馬,還得脫去層皮!” 岑牧野攬了她的肩到懷里,指著天邊就快消失的彩虹認真說道:“與你相襯的,除了天上的那個,我沒法給你。別的,我想應該不成問題……” “好美……”麓鳴兒這才發現天邊那道顏色已愈見淺淡的虹橋。 她也知道,這樣美的東西,是注定要轉瞬即逝的,只有把它的樣子深深地印在腦子里,它才能長久地存于自己的心里。 就像他們現在的關系,是她認為最美好的樣子,但誰也不知在哪一天就會被改變。她得努力地去把那些美好記住才行,就算哪天這樣的關系被改變,也至少還有回憶可循…… 但她卻不知道,退一步和進一步都能稱之為改變。她只想到了退的后果,卻忽略了進的意義。 于岑牧野來說,進退的意義他都需要用絕對的理智才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但此時,當他看到她眼中那些絢爛而又純粹的色彩時,他便意識到了,自己已經無法動用理智來面對現在的情形。 就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孩兒,憑著什么樣的勇氣膽敢冒著風雨和危險來找他? 復雜詭譎的人心他見得太多了,最怕碰上的便是這種明明白白、清澈見底的心思。 她把一頭如緞的墨發攏了攏,搭在了左肩上,露出了耳際延伸至脖頸上的那片柔嫩的瑩白。忽閃的大眼對他笑笑,“四哥,老盯著我做什么?” 岑牧野的眼神落在了她微微張啟的櫻紅小嘴上,喉結不由地滾動了兩下…… “這里,沾了東西……”他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頜,把她的臉拉近一些,拇指在她柔軟的唇瓣上緩慢地蹭了蹭。 “干凈了嗎?”麓鳴兒一臉天真地問他。 “沒有,我再看看……”他的臉越湊越近,鼻端正縈繞著她清淺的氣息。 這樣近的距離讓她膽怯起來,“四……” 剛張開口,上下兩片粉嫩的唇瓣就被他的拇指封上了。 “知道我想做什么么?” 岑牧野嗓音低啞。 麓鳴兒心跳如雷。 一旁的火堆,畢畢剝剝地燃著,似乎是火光才把他們的呼吸變得炙熱起來。 她慌亂地搖頭,又羞怯地點點頭。 白玉般的小臉,像飄過了一抹紅云,那樣朦朧的顏色真叫人心醉…… 他的拇指從她的唇上挪開,閉上眼,湊近…… PS: 親上了嗎?親上了嗎? 都來猜一下,用珍珠決定今天能不能看到答案吧! 我要500,我要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