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說的是事實?！?/br>
    “……”

    蔡莞又慢吞吞補充：“還是你親口承認的?！?/br>
    許柏成笑：“我親口承認的，你就能拿出來這么用??？”

    “……”蔡莞面不改色，“為什么不能?！?/br>
    “也行?！彼Z氣里帶著點較真，“以后這些事，不和你說了?！?/br>
    “……”

    他又看她眼，吊兒郎當道：“戳人痛處，就這么好玩？”

    “……”

    男人拖腔帶調的話語，像是在半開玩笑，總體來說語氣還是很溫和的，就算是被人如此戳脊*t  梁骨，也聽不出半點惱火的情緒，反而——

    讓身旁這個小姑娘開始反思，是不是確實說得有點過分了。

    仔細想想，如果是她，被人這么夾槍帶棒地罵沒談過戀愛，沒有男朋友……

    安靜幾秒。

    蔡莞別扭地做出讓步：“話是點說重了，不好意思?！?/br>
    “道句歉，就想解決問題了？”他勾了勾唇角，垂下眼眸，似乎沒有輕易原諒她的意思。

    蔡莞想了想：“……那我總不能讓你罵回來吧?！?/br>
    許柏成：“嗯？”

    蔡莞：“我談過戀愛，還……還高達十六次?！?/br>
    “……”

    許柏成：“你還炫耀起來了？”

    蔡莞：“又不是炫耀?！?/br>
    幾乎能猜出她下句話是什么：“是事實？”

    “……是我親口承認的事實?！?/br>
    簡短的十分鐘，手頭這本書差不多翻閱一遍，還是沒找到他想找的內容。

    許柏成把書一合，往旁邊堆著書的柜子走過去。

    搬過來的時候，他只帶了一個行李箱，裝著日常所需用品，其他書籍資料都是同寢的林宇恒幫忙郵過來的。

    到研究所工作的時間不短，所需要用到的的書籍文獻也多。

    林宇恒索性就把幾乎所有都一齊寄過來了。

    這幾天也忙。

    許柏成把書從快遞箱子拿出來之后，就這樣堆在這也沒管。

    柜子上的書籍堆放排列得不太整齊，好一會，男人才在從底層抽出兩本需要的。

    結果一回頭，就又對上了不遠處蔡莞投過來的目光。

    她人倚在那，兩只手還捏著小拳頭，手機放在邊上連著數據線充電，看樣子是有點閑？

    許柏成站在原地，問她：“沒事干？”

    蔡莞點頭，解釋起來：“數據線剛沒注意斷開了，沒沖上電，手機又給關機了?！?/br>
    “……”

    許柏成：“那給你找點活干？”

    蔡莞：“??？”

    他指著身后頭的書：“幫忙把這些書整理一下？”

    “……”

    -

    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

    蔡莞最終還是自愿接受了被發配去干體力活的任務。

    她站在那堆書面前，問邊上的人：“我該怎么弄？”

    許柏成：“把這些書搬到那邊空著的書架上，再按照高度排列一下就可以了?！?/br>
    蔡莞：“不用進行分類？”

    許柏成：“你要是想分類，也可以?！?/br>
    蔡莞：“怎么分？”

    許柏成：“大概就按基礎數學、計算數學、概率論與控制論、概率論與數理統計……這幾個類別來?！?/br>
    “……”蔡莞唇線繃起，“算了，我沒想?！?/br>
    他笑：“那就按高度來?！?/br>
    “哦?！?/br>
    柜子的高度并不算高，前頭總共壘了兩摞書，一摞比較高，比她個子還高些，另一摞矮一些，與她的視線相持平。

    高的那一摞就在她的正前頭。

    蔡莞也不覺得這高度對她造成什么壓力，懶得挪動腳步，直接舉起手去搬最上層的。

    可惜現實與理想往往差點差距。

    她高估了自己，伸長指尖費勁去觸時，還需要稍微踮起腳尖來。

    她努力往上夠。*t

    指尖剛碰到最頂端時，忽的感覺有股力在對抗似的往下壓。

    視線順著再往上，間雜在黑長眼睫中的是一只細長的手，現下正牢牢地壓在她要拿走的那本書上。

    兩人離得近。

    蔡莞一偏頭，就對上那雙眼：“你干嘛？”

    男人個子比她得多，手按在上頭幾乎是輕而易舉。他的目光從眼尾撇過來，嘴角勾起笑：“我先搬點?！?/br>
    “……”

    這話說的，沒一點搶了人東西的心虛。

    蔡莞收回手：“你前面不是有？”

    許柏成：“哪有？”

    蔡莞無語地把邊上那摞指給他看。

    許柏成笑，沒半點正經：“這么矮啊，怪不得我說怎么沒看到?！?/br>
    “……”

    說著。

    他另外那只空閑的手也伸了過來，把那摞書高出女孩頭頂的部分搬出來，置放到了前頭那一摞較矮的上，若無其事地補了句：“行了，現在看到了?！?/br>
    “……”

    -

    為了加快效率，蔡莞一次性抱了七八本在懷里。

    柜子離書架的距離并不遠，來回幾趟過后，那兩摞書都沒剩多少了。

    蔡莞蹲在地上，把手頭運過來的書一本本擺到架子上去。途中，許柏成又搬了幾趟過來，和她說：“只有幾本了，我一起搬過來，你把這些放上去就行?！?/br>
    “哦?！?/br>
    書籍文獻看著多，兩個人整理還是挺快的。

    蔡莞應完話，也跟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下面壓著的幾本有點厚重，蔡莞一塊抓起來時，一個沒穩，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最上頭的最先滑下來，在半空翻騰幾下，紙頁跟著掀開，里頭順著飄出張薄紙來。

    視線定住半秒，還沒有來得及抓住些什么。

    下面幾本也一起隨之落下來，在腳底的木質地板上鋪了一片。

    蔡莞低下頭去，一本本重新撿起來。

    等到把最后那本收進懷里，她才發現腳邊那張薄紙還沒有撿起來。

    但是，她已經忘了這具體是夾在拿本書里的。

    頭頂上有一只白燈點著。

    照下來，光暈不偏不倚地聚焦在那張紙上。

    透過背面，隱約能看到正面滲出來的紅。

    像是被人隨意揉起來過，紙張遍布著無以計數的明顯褶痕，卻也像是被重新攤平過，四角都撫得平整又干凈。

    可能是書簽？

    蔡莞不知道要夾回哪本書里去，下意識就把紙打了開來。

    落入眼簾的，是一張抓人眼球的獎狀，周圍紅色的邊框已經略微褪了色，可上頭寫在中心的“許柏成”三個字還是格外惹眼。

    再往下，是一排字號小一點的字——

    “2012年全國高中數學聯賽省一等獎”

    末尾那個字看完。

    頭頂的光恰好被擋住，獎狀上覆下一道濃重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