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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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節快到,蘇婉之與韓東燁仍是上一刻吵吵鬧鬧,下一刻纏綿悱惻。 他們之間是秘密,卻也不是秘密。韓東燁喜歡公然牽她的手,公然對她親密接觸,在韓老爺子與蘇家父母面前也從不避諱。 人人都當他們是一對感情從小就好的兄妹,即使韓東燁在此年紀都不曾娶過妻,也沒有人往那方面想過。 韓東燁三十的年紀,又是這樣的地位與容貌,不娶著實奇怪。外人揣測頗多,連蘇家父母都不止一次問過蘇婉之,為何韓東燁不娶妻。 蘇婉之不知道,亦不愿去問。后來蘇家父母又當著韓東燁的面,要給他做媒,他卻瞥了瞥蘇婉之,對蘇叔蘇姨笑道「時候還沒到,有喜訊一定第一個給他們知道」 蘇婉之瞧見他的目光,唇都抿了起來,更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或是自己不想知道。 可是說來也矛盾,這兩人都是一樣,蘇婉之的性子本就直來直往,韓東燁亦是無畏無懼,卻在這事上不曾說過要同長輩說清他們的關系,像是有志一同地默認這樣的地下情。 蘇婉之不明白,他這又是為何。他個小氣的人,怕是恨不得同所有人公告才是。 不過細細一想,如此也好,哪天他們分開了,都不用長輩的關心同情。她最煩這些,韓東燁不說,倒是給她些清凈。 一日清早,蘇婉之心血來潮,打了電話派人去老師溫先生住處堵人,要請他晚上去聽戲,后又打了另一通給林懷瑾,要她晚上一道去。 林懷瑾與蘇婉之交情普普通通,記得第一次見她還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印象中就是一個乖巧聽話的人。不像她,照蘇母的話來說,就是個管不住的野丫頭。 許是緣分,大學竟同校同班,又恰被蘇婉之這個火眼金睛的,瞧出林懷瑾對溫先生有意,才察覺,她哪是個乖乖女,分明是不得不裝乖,卻又翻不出她母親手心里的野丫頭。 出于蘇婉之對林懷瑾的同情,且喜歡看人叛逆的壞心思,還有一絲絲不明所以的羨慕,蘇婉之決定推她一把,派了漢人館的司機專門送她去偷情。 韓東燁知道后,哭笑不得,說蘇婉之胡鬧,她卻冷哼道「有情人為什么不能終成眷屬」 林懷瑾哪里錯了,蘇婉之又哪里是胡鬧,胡鬧的明明是他韓東燁才是。 蘇婉之知他不愛到處瞎晃,出席宴會場合,卻不知他去了哪條煙花柳巷,拿他那張俊臉勾搭上了上海灘鼎鼎大名的交際花宋玲兒。 前些日子交際花派人送一張戲票子到漢人館,想請韓東燁聽戲,不巧,那日蘇婉之在,給偷偷截了住。 今日起床忽然想起日子是今晚,索性給她拿來做好事牽紅缐。 林懷瑾自然是來的,誰知,溫先生這回拒了。 蘇婉之無奈,本要給二人票子的她硬是陪著林懷瑾把戲聽完,可要離開時,以為打死不從的溫先生竟來了,還帶了位朋友。 她有種被戲耍的感覺,但也不足以教她生氣,因她在進戲院前,瞧見了交際花孤伶伶的站在戲院口,等著永遠不會來的人。 蘇婉之心中爽快的很,牽紅缐的事就越發起勁。她有意讓林懷瑾同溫先生獨處,帶著溫先生的朋友李銘走在前頭。后面的在竊竊私語,她就同李銘歡聲笑語,評剛剛的戲。 她發覺李銘是個正經戲癡,而她也是戲癡,真正的癡。 恰好韓東燁愛聽京劇,偶爾蘇婉之興致好,也會陪他聽個一兩曲,再隨他胡亂評個一兩句。 與李銘瞎扯出一番話來,對蘇婉之不是問題,李銘又是個風趣之人,一聊之下,蘇婉之跟李銘可以說是一拍即合,隔日甚至約出來喝一杯咖啡,聽他在北平教書的趣事。 李銘不同溫先生,大大不同,蘇婉之想,若是每個教書的都是這般,她上課定不會睡著,卻沒料到,她這戲一看,咖啡一喝,都鉅細靡遺傳入韓東燁的耳里。 韓東燁這些天幾乎忙得不可開交,連蘇婉之的面都難見上一見,想她想得要命,結果竟發現她在同其他男人看戲喝咖啡。 韓東燁氣極,當下就想把她抓來教訓一番,可他太忙,在幾日就要過年,加之宴客請帖,能推的都推了,不好推的,早排滿日程,每日回到漢人館都已是深夜,若是把她抓來晾她一晚,受罪的還是他。 無奈之下,便放任她不管,也好在他調查了那男人,還不及再多費心思,就已經走了。 韓東燁拿著手里買好的船票,眼睛里滿是笑意。 待幾日過去他就能稍稍閑下來,到時再教訓也是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