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篇:關于我們(下)
前世篇:關于我們(下)
情投意合的少男少女,干柴烈火,一觸即發。 她逐漸忘卻自我,迫切地想和他融為一體。面前和她擁抱親吻的人,是她的沈嵊。 直到他進入她身體前,霍以寧喘息著,淚眼迷蒙著,小手攀住他撐在自己身側的手臂,顫抖著聲音問:“沈嵊……你喜歡我嗎?” 他低下頭吻她,不得章法地貫穿她,霍以寧痛得挺起身體,痛呼聲含糊地吞咽在他們交纏的唇舌之間。 再后來…… 直到她疲倦地睡去,沈嵊也沒回答她那個問題。 第二天她比他先醒來,男人在性事上付出的體力的確要比女人多,沈嵊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霍以寧沉默地看了他很久,最終一個人靜悄悄離開的事。 霍以寧想,這樣也好,反正睡覺這件事你情我愿,誰也沒損失什么。沈嵊渣得明明白白,就是饞她身子又知道她心意覺得自己不會拒絕他,連在床上騙騙她都不愿意。 沈嵊醒來后找過她,以男友身份自居那種?;粢詫幰呀浵露Q心報考本省的醫科大學,但沒告訴沈嵊。 她知道他要去北大。 他們做了二十天的情侶,志愿填報完那天下午,夕陽熱烈燦爛。 沈嵊和她肩并肩走出學校,問她:“報哪兒了?” 霍以寧特別平靜:“H省醫科大學?!?/br> 沈嵊站住了腳,疑惑地看向她,又問了一遍:“你說哪兒?” “H省醫科大學?!被粢詫庍o手中的礦泉水瓶,舔舔嘴唇:“我沒報北京?!?/br> “為什么?”沈嵊站在她身前,握著她的肩問:“咱倆不是說好了嗎?就算你不為了我,為了你前途呢?” 霍以寧低頭,踢著腳下的石子:“H省醫大也還行,首醫和北醫我怕不穩?!?/br> 沈嵊沒吱聲,就站在那兒盯著她的臉看?;粢詫幹约哼`背諾言在先,也被他盯出幾分心虛,可她更不愿意和沈嵊不清不楚地糾纏下去。 霍以寧想,再喜歡一個人,也該有點自己的自尊心吧。她已經放下過自尊,去和他上床、在什么都沒說明白的前提下和他做了二十天的情侶。 夠了吧?還要繼續厚顏無恥的倒貼下去嗎? 日薄西山,金燦燦的夕陽散發著余暉,云染成瑰麗的粉紅色。 沈嵊忽然拉她往教學樓走,他手心里都是汗,指尖卻是冰涼的。握住她手腕的力氣很大,霍以寧掙扎了一下,絲毫未動。 “沈嵊你干嘛?” 沈嵊目視前方,半點眼光也沒分給她:“改你的志愿,還來得及?!?/br> “我不去!你別拉我!我不改!” “你必須改?!?/br> “沈嵊你松手!” 沈嵊放開她,霍以寧去摸自己被握出一圈紅痕的手腕,嬌嫩的皮膚上辣辣地痛。她脾氣再好,也被沈嵊這一通胡鬧勾出些火氣。 這條從校門口走向教學樓的路,他們走了三年。 她這段無疾而終的暗戀,到今年也有四年了。沈嵊有時也會給她一些他們彼此喜歡的錯覺,她也會生出些憧憬來。 萬一呢,萬一沈嵊也喜歡她呢? 可他不說,她也就別扭著不說。直到那天他喝酒了,提出去開房?;粢詫幘拖?,沈嵊是喜歡她的吧? 不喜歡,怎么會提出那種要求呢。 她答應了,被他折騰一整晚,到最后腿都在抽筋,也沒聽沈嵊說出喜歡。 “沈嵊,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開心嗎?”霍以寧輕聲笑道,“我原本以為我是美夢成真了?!?/br> 少女美好的沖動、歡喜,在那一晚到達頂峰。 然后,如同煙花絢爛爆炸。 “寧寧,咱們說好了一起考北京的……”沈嵊哀戚地拉著她的手,“你去把志愿改了好不好……” 霍以寧出奇地冷靜,她不用太大力氣就推開了沈嵊的手,搖頭道:“沈嵊,你就是習慣有我了?!?/br> “以后你身邊沒有我,還會有其他人?!彼龘P起笑容,抬起手撫過他的眉毛,“你會得到很多人的贊美、祝福和愛,這些東西,也不再只能是我給你了?!?/br> “我不要別人的,我不想要別人的?!鄙蜥討┣械溃骸皩帉?,你去改了,好不好?你只要改了,你要什么我都給你?!?/br> 我曾經想要你的心。 霍以寧在心里說—— 我只是想得知你的心意,也那么難嗎?為什么就那么兩個字,從你口中就那么難說出口? “晚了,沈嵊?!被粢詫庉p描淡寫地給他判了死刑:“差一天、一小時、一分鐘、一秒鐘,緣分都不算緣分了?!?/br> * 他們一南一北地分開了。 沈嵊離開她之后,發覺霍以寧那句話說的有點對。新的環境、同學、朋友很大程度填補了和她分開的空缺。 霍以寧的新生活也算豐富多彩,朋友圈里會曬和室友的合照,和同樣報了本省大學也在H市的霍懷安出門玩。 沈嵊也沒和她斷了聯系,可終究共同話題一天一天減少,最后只剩下了和對方交流一天經歷的聊天記錄。 分開的第二年夏天,沈嵊代表學校去洛杉磯做了一個月的交流生。時差和異地也沒打消他的積極性,他堅持著和霍以寧分享在洛杉磯的見聞。那邊的霍以寧也在攻克科研文章忙到半夜,偶爾會回他。 她朋友圈發的少了,旁敲側擊地打聽下,他得知霍以寧沒有交過新男朋友,心里便放心了。 他想今年過年回家的時候,再爭取一下。如果寧寧同意的話,情人節那天不管用栓的綁的捆的,都要約她出來玩。 順利的話,二一年春天就去領證。 分開的第二年冬天,霍家出事,他申請了緩考,連夜趕了回來。 分開的第四年春天,他們和好了,他終于如愿以償地為她戴上了戒指。 和好的第一年冬天,霍以寧去世。 沈嵊想,他們可能是真的沒有緣分。 如果有緣分的話,不會做那么多年朋友、不會沒報考同一個城市、不會在想彌補時碰上了她家的滅門慘案、不會在空白了一年的時間才和她求婚、不會在他們在一起后第一次分開便再也沒見到面。 不會在他回家的那天、他在飛機上時永遠失去她。 如果這是老天給他狂妄自大的懲罰,那他認了。 可是能不能別那么殘忍,要罰就罰他,不要把不幸降在他的愛人身上,她甚至什么都不知道。 霍以寧尾七過后,沈嵊出家了。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信命。如果不信,他不會出家;如果說他信,可他想做的是逆天改命。 中張無忌曾對周芷若說,我們問心無愧就好。周芷若反問:“倘若我問心有愧呢?” ——如果我偏要強求呢? 出家的第十六年,沈嵊回到了他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