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埃里克和露比

    第五層的埃里克是一只十分吵鬧的人魚，不知道這和他少年一樣的外表有沒有關系，但克洛伊分明從資料中讀到過，小綠妖種的人魚外表成年后也會永遠保留在少年期，是名副其實的   ‘小’。

    “小綠妖，數量比較大，生活在卡斯蒂利亞附近，那里日照強烈，資源豐富，但是相對的，物種也很豐富，尤其是大型捕食者，所以如你所見，他身上有很多打斗造成的傷，小綠妖并不是當地唯一一種人魚，而且在品種體型上不占優勢，他們會爭奪地盤?！?/br>
    克洛伊無視著少年人魚不停敲擊水箱的聲音，目不斜視地對子爵進行科普。

    單薄的少年型人魚有著獨特的棕黑色皮膚，膚質細膩光滑得像涂了橄欖油，皮膚上有用特殊的海草汁液刺上的黑色紋身，還有幾處深深淺淺的疤痕。他孜孜不倦地揮起拳頭拍擊玻璃，搖擺著像矛一樣的尾鰭，甚至做鬼臉，試圖吸引克洛伊的注意力。

    “欠cao的雌性！有本事到我的懷里來！讓老子好好疼愛你！我要cao你的人類小rouxue!”小綠妖持續不斷地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

    克洛伊聽不懂這小惡魔在吵什么，只覺得耳朵快被他叫聾了。她曾經好奇地問過莎羅，但莎羅一臉神秘莫測，說她還是不知道更好。

    他有一雙綠瑩瑩的大眼睛，鼻子小而挺翹，可愛的心形小臉很容易讓人掉以輕心，一頭凌亂的白綠色短發，鬢角處按照小綠妖的習俗編成兩個細細的短辮子，他喜歡這個發型，驕傲地稱之為狂野，但其實這只能讓他看上去更像個在野地里打完滾才回家的小男孩。

    克洛伊覺得停留在生長期的不只有外形，或許還有他的個性，可是另外兩個真正少年期的人魚，露比和拉爾夫都沒很安靜聽話，真是奇怪！

    反而是托馬斯子爵先忍不住了，擺出一副訓斥的樣子，“他是不是有什么問題？你要是有什么疏忽的話……這些珍貴的人魚的命可比你的命值錢！”

    “請您放心，他沒問題，他還這么年輕，需要發泄旺盛的精力?！笨寺逡潦止交?，十分專業而肯定地回答。

    埃里克癟癟嘴，雌性在這么帥氣的他面前還和老雄性講話……講的是什么他也聽不懂！

    “愚蠢的海螃蟹，不要和老子看上的雌性搭訕，老子一口就能咬斷你的脖子！你那萎縮的生殖器也就配給她撓癢癢！只有我才能讓她爽的上天！cao她一次就能給她滿滿一肚子卵！”他嘶吼著警告。

    人魚的聲音能傳到很遠的地方，包括一層，這讓莎羅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本來埃里克就很吵，到了小綠妖的求偶期，他這幾個月就格外吵了，說的還是些在魚龍混雜的卡斯蒂利亞海學的污言穢語。

    只要克洛伊經過，他就會毫不掩飾地表現出熱情洋溢的一面。但其實，埃里克連怎么讓生殖器拱出體外都不會，純粹是虛張聲勢，即使年齡到了成熟期，他的性器卻沒有成熟的跡象。

    這暫時是個未解之謎，或許這就是為什么埃里克使出渾身解數“勾引”她，克洛伊敏感地覺得還是不要讓他有可乘之機比較好。

    埃里克心知肚明自己并不是這里唯一追求這個雌性的人魚。小綠妖雖然長得可愛，卻生性霸道殘忍，會通過殺死雌性人魚的別的伴侶來獨占她。

    所以，不管是，連牡蠣都殺不死的黑毛魚，還是道貌岸然的藍毛魚，如果可以，他都會毫不留情地殺掉！至于那只自視甚高的金毛魚，克洛伊的身上沾染的金毛魚的氣息十分稀薄，讓埃里克不大能分辨，但他很煩，能殺掉就殺掉吧！

    不過首先，埃里克得解決眼前的礙事的家伙，他威脅地沖著肥胖的人類嘶吼。

    “真是活力十足的人魚，他們排外這么強嗎？”托馬斯子爵突然發現一連串人魚似乎都不太喜歡他。

    克洛伊抱歉地笑笑，“確實，陌生人，尤其是雄性會讓他們很不安?！?/br>
    很多雄性人魚終其一生也遇不到一只雌性，這大概是她在這里極其受歡迎的原因。因為人魚的本能被喜歡，這讓她心里有點受之有愧。

    莎羅在她因為這個糾結的時候安慰了她。

    ‘即使是這樣，那也是他們的命運。人魚大部分都不喜歡人類，會喜歡你只因為你是個可愛善良的雌性，而我們是有智慧的生命，會用自己的感覺做出判斷。向海神發誓，我是真心實意地愛著你的?！?/br>
    ‘咣咣?！＠锟饲脫舻穆曇糇尶寺逡恋乃季w回到現實，克洛伊皺眉，對著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但埃里克顯然沒理解，反而因為雌性終于看他了幾眼而高興得在箱子里翻了幾個跟頭。

    子爵最后打量了幾眼埃里克，在自己變得更不受歡迎之前去了六樓。

    ‘蠢雌性！和我交配！’

    埃里克的怒吼被拋在了身后。

    埃里克很不爽，但他不想把自己的不爽傳遞給別人的人魚，尤其是愛嘲笑別人的金毛魚。

    ‘雌性對我很有興趣，下次我就可以成功了，然后，我就要把你們都做成骨鏈！’埃里克用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

    他自得的情緒傳遞給各個人魚。

    當然，只有米諾斯當真了。

    ‘嗯，你加油，那克洛伊沒事嗎？’能無障礙溝通的莎羅忍不住詳細問他，小綠妖、精靈玫瑰、加上他這個萬華燈，是這里思考方式最接近人類的人魚。

    ‘她好得很，這個老肥人類對她的興趣還不如對我?！＠锟瞬荒蜔┑鼗卮?，莎羅倒是松了一口氣。

    ‘呵，饑不擇食?！?/br>
    阿蒙嘲諷的情緒傳遞到他的腦海，埃里克不允許他說克洛伊不好，在他眼里克洛伊是世界上最美最可愛的雌性，他毒舌地反駁回去，‘得了吧你這失寵的魚，自己擼管到老死，她都不會再看你一眼，你只能巴巴看著她的小rouxue被我插?！?/br>
    雖然語言不通，但大概意思阿蒙領會到了，他感覺一股熱血沖上了腦袋，羞辱，奇恥大辱！他想把埃里克撕成碎片。

    這不是真的！阿蒙感覺自己的心口有一瞬間刺痛，緩了一會，努力讓自己恢復冷靜，然后再次嘲諷回去，‘不過是我丟掉的東西，請便?！?/br>
    ……

    第六層，終于到了托馬斯子爵最期待的所在。

    眼前是一個裝飾得很漂亮的水箱，水底丟著一些物件，比如塑膠娃娃、梳子、假海星，水面上漂浮著充氣排球。

    “您似乎對獨角星云很感興趣?！笨寺逡恋?。

    即使是一個對人魚只有葉公好龍的愛的子爵，她也忍不住分享點什么，因為她實在是太愛人魚了。

    托馬斯子爵揚起下巴，那當然，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由于氣候變化，獨角星云是一個在野外已經滅絕的品種，因此國際組織給皇家研究所開了綠燈，允許公開繁育和研究?！痹谶@里的顯然又是格雷公爵權力滔天的體現。

    聽見了人的交談聲，一直在睡覺的人魚終于從自己的?？仓衅鹕砹?，他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吐出了一兩個小泡泡，胳膊上還抱著什么色澤明亮的玩意。

    “那是小黃鴨？我的女兒也很喜歡，看來這只也還是個孩子?！蓖旭R斯子爵仿佛很滿意，手指掂量著三層油的下巴打量著人魚。

    “他只有十五歲，從研究所來這里的時候才九歲，是我一手養大的，獨角星云幼體成長速度和人類一樣，但是到了這個年齡就會一直保持這個模樣不變了?！笨寺逡两忉尩?。

    看到是克洛伊，人魚立馬歡快地游了過來，深紫色偏光的尾巴在水波的映襯下，確實仿若一片神秘的星云。

    然而，在發覺克洛伊身旁有別的陌生氣息時，他又警惕地一顫，躲到了?？睦飩?，露出的血紅色眼眸濕漉漉的，小心地觀察著外來者。

    克洛伊柔聲地安慰他：“小寶貝，沒事的，出來吧?！?/br>
    露比確實是克洛伊的小寶貝，他剛來時，是那樣的幼小又無助，被迫離開了熟悉的環境，天天躲在?？锊怀鰜?，克洛伊為了撫養他耗費了極大的精力，現在，他全身心地信任著她。

    年輕的獨角星云慢慢地鉆出來，他有一幅單薄的少年身形，臂膀纖細，看不出肌rou線條。如果不是克洛伊事先說了這是雄性，子爵甚至會將他認作一個少女——即使他胸前平坦。黑紫色的短發蓋住他一只眼睛，在那光潔白皙的額頭中間，豎著一只黑漆漆的角，不到半米長，表面光滑。只有雄性獨角星云有角，雌性會選擇角最漂亮的那只成為伴侶。

    大概是寫在基因里的東西，露比很愛惜他的角，每天都會用海中的植物擦拭，用魚的油脂小心保養。

    既然克洛伊說沒有危險那就是沒有危險嘍，露比撿起扔在水底的幾個瓶子，獻寶似得捧到克洛伊面前，大眼睛忽閃忽閃期待地看著她，希望她像往常一樣，幫自己保養角。

    克洛伊的保養很舒服，他可以躺在雌性溫柔的臂彎里，從幼年期就照顧他的人類雌性的懷抱讓他充滿了安全感和另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感情，要是形容的話，就仿佛是被小魚苗用乳牙輕輕地咬在心尖上。

    人類暖和的體溫讓露比每次都像一只粘糕一樣扒在克洛伊身上，要哄他好久才能抽身離去。

    這原本是露比每天的‘必修課’。

    但，現在不行?？寺逡帘傅負u了搖頭。

    露比不解地歪頭，神情帶著一點委屈。

    他失寵了嗎？

    這時，子爵慢悠悠地開口了，用比看著其他人魚更幽深的眼神注視著年輕的獨角星云，“那么獨角星云最大的特征，也是真的嗎？他是……雌雄同體？”

    這下她知道這個子爵為什么單單對獨角星云感興趣了，真是無聊的老色鬼?？寺逡烈稽c也不臉紅，本著專業的精神對他說明事實，希望能打碎他的幻想：“本質上他還是純粹的雄性，沒有zigong，沒有繁育功能?！?/br>
    即使是現在，有很多生物也是雌雄同體的，獨角星云的身上只是保留著這個進化的痕跡。

    “那你……看到過嗎？”子爵努力想讓自己顯得不那么刻意。

    “沒有?！笨寺逡敛幌朐谒毿暮亲o的人魚的面前，和另一個不知道想做什么的油膩男面前探討他的生理結構，哪怕他聽不懂。

    她當然看到過，而且，嗯，還不小心摸到過，真的是不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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