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新娘
番外:新娘
陳小醉那年六歲,以在小紅花幼兒園獨自呆上一個月的代價換來一輛等身保時捷。以方便自己可憐老爹能夠和自己的夫人過一個無人打擾的年假。 所以,那天的小紅花幼兒園很熱鬧。 一輛小小的電動保時捷在前面領路,后面跟了一輛烏漆嘛黑的勞斯萊斯,開的極慢,一副十里長街夾道歡送的模樣。 保時捷旁邊的保鏢黑著個臉一路小跑。 就差陳小醉從車上探出身子應景的說上一句“同志們辛苦了?!?/br> 黑色的小西裝,唇紅齒白,堅挺的鼻梁上還夾了一副大概很貴的墨鏡。 招搖。 幼稚。 這是池藻藻對陳小醉的第一印象。 陳醉是沒注意到池藻藻的,畢竟他已經被里三圈外三圈的小團子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嘰嘰喳喳吵成一團,就像進了雞鴨養殖場。 “陳醉,你的車我們可以玩玩兒嗎?” “陳醉,你的車好好看?!?/br> 彼時陳醉抹了一把自己極具有造型感的油頭,又推了推自己的墨鏡,像是縮小版的賭神,故作深沉, “當然可以啦,誰讓你們是我的小弟?!?/br> 一句話,全班都是他的跟班。 角落這頭,池藻藻巋然不動,拿小帕子擦了擦福吉的嘴,小聲的說, “你吃慢點?!?/br> “老大?!?/br> “老大?!?/br> 陳醉一一點頭,果然不管在哪里,他都是扛把子老大。 “喂,那邊兩個?!?/br> 標準的校霸開頭,慶幸聲音幼稚,沒有惡俗的味道。 還有那么一丟丟的萌。 “喂,小屁孩?!?/br> “池藻藻?!?/br> 不知道哪個好事的點了她的名字,池藻藻終于轉過頭,圓溜溜的眼睛里沒有一點情感,冷冰冰的, “怎么了?“ 多年以后,陳醉是這樣評價池藻藻的這個眼神的: 輕蔑、傲慢。 當然,那時候的陳醉是沒這種覺悟的,他就覺得這個人不好相處。 不好相處就不相處唄,又不是什么香餑餑干嘛要舔著臉去上? 多的是人喜歡他! 一晃半個月過去。 陳醉早就已經接受了二年級的教育,小紅花幼兒園的教學質量已經完全跟不上他的步伐,他煩了。 “有沒有小朋友知道1×5等于幾???” “5?!?/br> 課堂上小鴨子們的聲音爭先恐后。 “那3×5呢?” “15?!?/br> 小鴨子的反應明顯遲鈍了,并且回應的數量也明顯減少。 “那3×7呢?” 一時間雅雀無聲。 陳醉微瞇著眼,掃了一圈鴨場,真笨,回答個九九乘法表還要摳腦殼,腦子里裝的都是餅干渣嗎? “池藻藻?!?/br> “21?!?/br> 視線里那個只是開學時候跟自己講過話的小女生站了起來,她只比椅子高一點,扎了個小揪揪,回答問題的時候臉上的小rou還要一動一動的。 說實話,整個班他覺得唯一能跟自己的智商搏一把的就是這個池藻藻,如果她不是福吉的童養媳,他肯定要去跟她說上兩句話的。 可惜,同學妻不可以欺! 這是道義! 他是老大,款就要拿死! 課后。 放完水。 “打他!” “打他!” 嗚嗚的哭聲傳過來,還夾著女孩子的細細的無力卻堅韌的聲音, “你們別打他!” 男生欺負女生算什么本事! 剛接受過奧特曼精神感化的陳小醉一下子正義之心暴起,一鼓作氣地就往事發之地趕過去。 法國梧桐下。 兩個男孩子正在撿地上的小石頭要去砸人! “老師來了!” 在幼兒園,老師來了等同于混混干仗時候的一句警察來了。 兩個小屁孩果然連頭都不敢回的跑走了。 陳醉走過去,池藻藻正從地上拉起福吉,一邊拉,一邊抱怨, “你要是不知道還手,就不要跟他們一起玩。我又打不過?!?/br> “玩兒的時候怎么能打人呢?!?/br> 福吉揉揉臉,反駁著。所有人都說池藻藻聰明,他不這么覺得,你看朋友之間不能打架的道理她都不懂。 這樣的人怎么算是聰明呢? “那我下次不幫你了?!?/br> “可是朋友挨打,你怎么能不幫呢?” 池藻藻小小的翻了個白眼,沒再辯回去。單純的人就像是一根筋,講的每一句話都很有人情味很有道理,但是他們的道理卻只能適應一種場景。 于是,陳醉就這樣看著那兩個小人一路攙扶,抖落身上的泥土,他全程被忽視了。 沒關系,mama教過他,真正的英雄往往是無名的。 放學。 陳小醉站在校門口,看著黃三和陳一拖著他的那輛保時捷一臉嚴肅的走過來。 “你們怎么這么慢……” “謝謝?!?/br> 聲音特別小,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陳醉就是聽見了。他看著那個穿著藍色小褂子的姑娘捏著那個小兔唇的衣角,邊走邊給他背今天的課程。 謝謝? 他覺得,這世上再也不會有比這兩個字更動人悅耳的詞語了。 第二天. 也不知道怎么就遇上了,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當陳醉從衣兜里掏出那只棒棒糖的時候,他自己都是懵的。 不是應該給英雄送糖獻花的嗎? 怎么到他這里就反了? 那只看上去不rou的小手遲遲沒有伸出來,陳醉覺得自己快繃不住了。 那個詞語叫什么? “你再不接,我就要面子掃地了?!?/br> 拿面子掃地,多丟人。 所以快接! 陳醉又晃了晃手里的糖,示意池藻藻趕緊接過去。 “顏面掃地?!?/br> 陳小醉rou鼓鼓的臉突然漏了氣,真的,他就不應該給她糖,會成語了不起啊。 “就是面子掃地!” 池藻藻定定地看著陳醉,說實話,她不喜歡他,這個人跟她壓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他的一切都過于夢幻,像是書里描繪的那樣。 嫉妒。 怨恨。 可是,他也是唯一一個沖出來幫她的人。 “謝謝?!?/br> 終于接下了。 陳醉松了口氣,擺了擺手,“反正我也不愛吃?!?/br> 他不吃糖。甜的要死,尤其還是這種便宜的插在塑料罐子上的糖,一股糖精的味道。 “我不是不喜歡才給你的啊。我就是不太吃……”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描越黑,越說越像是施舍。陳小醉有點著急了,他記得他爸曾經說過,有的人自尊心很強,過于敏感,打交道的時候要注意分寸。 “我知道,謝謝?!?/br> 池藻藻捏了捏糖,輕輕地點頭,嘴角微微上翹,烏黑的眼睛眨巴眨巴。 陳醉覺得,池藻藻其實才是整個小紅花最好看的小姑娘。 時間越過越快,那天以后陳醉也沒再跟池藻藻說一句話。 陳媽想他想的緊,提前回來了。 校門口。 “喂,老師,路上堵得很,麻煩您再幫我看下陳醉啊?!?/br> “陳太太你放心,一定把孩子交到你手里?!?/br> 池藻藻站在一邊,陳醉的mama回來了。 他是不是要走了? “喂,你沒人接???” 陳醉一眼就看到樹背后的池藻藻,怎么今天沒看見她的小跟班? 那個小屁孩兒能自己回家了? “藻藻啊,福吉呢?” 站在陳醉邊上的老師也看到池藻藻了,溫柔的問。 “福吉奶奶接走了?!?/br> “哦?!?/br> 老師點點頭,按道理來說如果沒人接其實老師應該送回去的,她晚上還有約會。偏偏現在旁邊還有一尊大佛。 等把陳醉送到父母手里,再送池藻藻,她的約會就泡湯了。 反正池藻藻自己也能回家…… “那我送你啊?!?/br> “手伸過來?!?/br> 陳醉伸出手,也沒管池藻藻同不同意,直接牽過來, “池藻藻,我帶你回家?!?/br> 回家? 池藻藻看著陳醉rou嘟嘟的側臉,原來回家兩個字跟他的手是一樣的溫度。 柔軟。 溫暖。 池藻藻一直看著陳醉牽著自己的手,那么小的手為什么像個小太陽。 “你明天要做張若蘭的勇士?” 池藻藻說的是那種最常見的扮家家酒的游戲,好像男生都想要和張若蘭玩兒這個游戲,他們會斬掉惡龍成為勇士,迎娶自己的公主。 她不喜歡這種游戲,虛幻,沒有任何意義。甚至不能換回一塊餅干。 當然,也沒有人叫她一起。 巫婆倒是叫過一回。 “她那么丑。沒有我媽一根手指頭好看?!?/br> 陳醉驕傲的挺起胸脯,他mama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 “也對,你就很好看?!?/br> 陳小醉被恭維到了,小臉撲通紅了一下,假意咳嗽。 小孩子控制不住表情,反正這會兒陳小醉已經非常高興了,笑意盈盈,眼睛閃著剛浸過水的葡萄的光澤。 池藻藻覺得陳醉很誘人。不是那根藏在她衣兜里的那根棒棒糖的誘惑。 她喜歡那根棒棒糖,但是她可以忍住不去吃。但是面對陳醉,好像忍不住。 池藻藻的目光太炙熱,陳醉臉紅了又紅,耳尖燙了又燙。 “你別看我?!?/br> “你好看?!?/br> 真直白。 陳醉實在不好意思了,撓著頭發,想釋放下此刻的快樂。 他以前怎么沒覺得池藻藻這么會說話? 哎,早知道應該和她多說說話。 聲音也好聽。 池藻藻的手被陳醉牽著,放到自己腦袋上,左挪挪,右推推。 很柔軟。 抹了啫喱,還有點彈性。 很舒服。 “那這樣吧,你明天做我的公主吧?!?/br> 那種家家酒的游戲他其實不太感興趣,但是整個班都要玩兒,好像不參加就是沒地位。他一直推,但是現在卻覺得如果對象是池藻藻,他覺得還可以。 “嗯?” 池藻藻沒聽清,停下來,對著陳醉眨巴著她那雙滴溜溜圓的大眼睛,像是濕漉漉的小狗。 “新娘啊?!?/br> “明天你做公主,我來娶你?!?/br> “好?!?/br> 如果那個勇士是他,她覺得這個世界其實沒那么虛幻。 其實是可以觸碰的。 “拉鉤?!?/br> --------------- 這個番外就停在這里。因為接下來陳醉就回了家,再也沒有回過小紅花幼兒園,也把池藻藻忘了個干干凈凈。 太悲傷了,就不寫了。 但是,勇士終究會回來迎娶他的公主。 我就說池藻藻長在陳醉的審美上吧。陳醉這個狗王八蛋,伸了一次手,就給我池寶貝兒種了蠱。這輩子都對他心心念念。 還剩大學番外?;楹?。江城小短篇。有大節日的時候再寫。 這本暫時就停在這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