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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相澤消太甚至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他聽著窗外淅瀝的雨聲,端起已經涼透的咖啡喝了一口,從胃里到心里都感到了冷。 沒有開燈的雨夜,屋里只有電腦屏幕泛藍的熒光照亮,窗外連雨滴模糊的萬家燈火都沒有,寧靜卻也空虛。 到底……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呢? 他起身離開了書桌,走出了自己的宿舍房間,關好門后轉身,扭開了對面房間未上鎖的門把手。 這里的客廳里同樣黑暗,但豐富的家具讓這里少了些空寂,散落的衣物和臥室門縫里透出的燈光更是讓這一切換了個氛圍。 “嗯……老師……” 相澤消太聽著里面傳來的曖昧聲音并沒有露出什么驚訝地表情,面色如常地走近。推開了它,就好像推開不遠的曾經。 “相澤老師!” 連這句熟悉的稱呼也和之前一樣。 相澤消太抬起頭,眼前一陣恍惚,畫面好像和過去重疊。 “相、相澤、老師……” 那時,校服微亂的少女坐在他同僚腿上,手上沾著明顯的淺色,在黑暗中帶著一點驚慌的臉正對著他。而他那可悲的同僚雙手被綁在身后,腦袋歪向一邊,雙眼緊閉著,正意識全無。 他拿著山田陽射忘拿的作戰道具站在門口,呆滯地停留了很久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知道兩人正處于秘密戀愛關系,他甚至還幫忙掩蓋過,但是這樣的情形,很難不讓人產生一些誤會。 “你……” 他也不記得自己當時想問的是什么了,只記得一開口便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退后的腳步怎么都邁不出去。 令川應轉回頭去,背對著他下了命令?!啊M來,關上門?!?/br> 于是,他的身體自顧自地走向前,又僵硬地轉身,松開了手里的東西,機械一樣抬起,用力合上了那并不沉重的木門。 那一刻,相澤消太心里有些生氣。 他生氣是因為他完全不想參與他們之間的任何事情,而令川應這個錯誤的決定強行把他留在了其中。他生氣更是因為令川應違規使用了個性,甚至就在雄英的校園內對著雄英的老師使用,熟練程度讓他懷疑她的學生履歷里‘潛在個性犯’這一條前打了勾。 他的身體轉回去,看到令川應垂著頭,那沾滿淺色的手指緊抓著山田陽射的衣服,好像有些顫抖地用它蹭掉了手上的液體,然后便保持不動。有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屋里所有人都沒有動,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相澤消太試著用了自己的個性,他能感受到個性發動時眼周的熱感,但身體的控制權并沒有回到他的手上——他沒能抹掉令川應的個性。 他的個性并不是對所有人都能起作用,在發動系和異形系身上總是收效甚微,甚至和現在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效果。真是最壞的情境下遇到了最壞的問題。 這時,令川應回頭,面朝著他,頭依舊微低著,散落的額前發遮擋住她的眼神。失去了主導地位、失去了身體掌控權、甚至不能預測接下來她要做什么,相澤消太罕見的內心有些慌張。 他或許不該總是避開她,如果多少了解一些她的個性或者性格,現在也不至于陷入這樣的被動狀態。又或者,他避開的太不徹底。明知道他們兩個在校園內都會找機會親熱,他還是過來敲響了山田陽射的門,并且在里面若有似無的回應下扭開了門把手。 令川應向著他這邊看了一會,從山田陽射的腿上下來,只穿著短襪的腳直接踩在地上,腳趾不斷地收緊又放松,躑躅了半天才邁開。 她走近了一步,然后又捂著額頭退了回去,轉身低下頭,腳尖踢踏著,停頓幾秒后再度轉回向他走了幾步,然后又垂下手退回去。 她這樣躊躇不定的反應讓相澤消太短暫地松了口氣。一個面對事情會猶豫自己究竟該做什么的學生可比一個會直接沖上來的魯莽學生好多了,至少他們做之前會先設想事情可能的后果。 他看到令川應幾次看向他,甚至有一次走得很近,他都能看清她臉上困惑糾結的表情,但她從始至終沒有放開對他的掌控,或是提出一點詢問,只是皺眉看著他,然后自己下了決定。 她轉身回到了山田陽射面前,趴在依舊沒醒的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什么。室內明明很安靜,但相澤消太卻連半個音節都沒聽到,有些焦躁地看著她收拾好山田陽射的衣服、解開了他身后綁著手腕的領帶、收好自己的東西,拎著包走向他。 “把他抱進房間里?!?/br> 這是那天晚上他聽見令川應說的第二句話。 她言語和行動中沒有一點的遲疑,仿佛對自己無比自信,甚至自信到讓相澤消太感到不解。像她這樣閱歷不多的青少年,遇到這種情況怎么會表現得這么自如?除了開始的驚訝和猶豫外,竟然連一絲害怕都沒有…… 安置好不知道為什么依舊未醒的山田陽射,相澤消太又被命令回到他自己的房間。 他不覺得事情會這么簡單的結束,畢竟令川應至今還沒有解除個性。但他發自內心地希望這件事情可以到此為止,不要再節外生枝。 不過,總是事與愿違。 相澤消太站在自己宿舍的客廳內,背對著門口,腳下是走廊燈光照在他身上,他自己身體留下的影子。 和盈滿月光的山田陽射宿舍完全相對,他的房間里完全不見日月,就算是晴朗的白天也只有漫射光透進。這樣的環境對他過于敏感的雙眼比較友好,但很容易營造出恐怖的氛圍。 相澤消太不能轉頭或轉身,只能看到自己腳邊多了一個影子,披散的半長發,校服短裙。 她沒有離開,從走廊邁步進來。 他看到那影子伸手拉住了門,光照范圍變得越來越小,白熾燈的光芒從他們兩人身上退去,地上再也找不到他們的影子,只剩下細細的一線光停留在他視界邊緣。 “抱歉了相澤老師,接下來的事情可能要辛苦您了?!?/br> 這是她今晚說的第二句并非命令的話。少女微微壓低的聲音清亮中帶些柔和,用詞規矩而禮貌,卻包著讓相澤消太都背后發涼的惡意。 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