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局
僵局
出了學校,陸琛開車帶她來了攝影棚,見的那個人是Howard。 Howard正在擺弄相機設備,見到她挺驚訝,放下相機,上前抱了抱她的肩,用英文說:“好久不見?!?/br> 倪醉笑了笑,“好久不見?!?/br> 是Howard找陸琛幫忙聯系的倪醉,他此次來中國擔任一個國際品牌時裝的御用攝影師,男款代言人定的是陸琛,Howard想讓她為女款代言,之前兩人合作過一次,反響很大,代言商那邊也很贊同找她。 倪醉沒猶豫,答應了,她確實需要找點事兒做來轉移注意力,陸琛又帶她跟代言商那邊的負責人見了一面,很果斷的簽了合同,訂在國慶前一天開拍。 晚六點,兩人去了棕櫚泉附近的商場,陸琛買好食材,去她那兒做飯。 在B1停好車,陸琛提著購物袋,倪醉微低著頭看腳尖,安全門響一聲,她抬眼。 祈言單手插著兜,右手上握著手機,正發著語音,往她身上撂一眼,又瞥了眼陸琛手上的購物袋,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錯身而過,往車邊走,按車鑰匙,車鎖響一聲。 從電梯上二十二樓,陸琛走去副廳料理臺,開始準備晚餐。 倪醉往客廳沙發上坐,點了根煙。 陸琛看她一眼,“什么時候開始抽煙了?” 陸琛不抽煙,所以她以前是不會當著他的面抽煙的,倪醉笑了笑,又將煙滅了,“很久了?!?/br> 他沒說話。 吃晚餐,兩人面對面坐。 倪醉沒什么胃口,微低著頭,小口的吃著。 陸琛抿唇,看著她,“最近狀態不好?” 她沒抬頭,輕嗯了聲。 陸琛沉默幾秒,才問:“跟那個人有關?” 她點頭。 “談戀愛了?” “分手了,”倪醉抬頭,看著他,緩緩開口:“對不起?!?/br> 陸琛沒說話,接下來兩人一直無話,吃完飯,他收拾好廚房,什么也沒再問,跟她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倪醉晚上沒喝酒,吃了安眠藥,睡的很早,也很沉,是被人吻醒的。 睜開眼,祈言覆在她身上,手肘撐在她身側,很濃的酒氣,拇指和食指捏著她臉頰,用了很重的力道,迫使她張開嘴,舌尖立馬探進來,全是煙酒味。 她沒回應,也沒動,就這么看著他。 祈言不停,手開始往她睡裙里伸,揉捏著她的胸,她還是毫無反應,他就開始用勁,疼的她皺眉,但還是沒推他,也不發出任何聲音。 他停下了動作,腦袋擱在她的肩窩上,臉深埋進她的發間,抱緊她的肩,沉默了很久,嗓音沙?。骸澳阒恢牢矣卸嗯驴匆娔闾稍谒麘牙??!?/br> 她輕聲回:“我不會?!?/br> 他悶聲問:“你回來好不好?” 倪醉不說話。 良久,他呵笑了聲,“以后別再招惹我?!?/br> 她輕嗯一聲。 祈言深呼吸,貪念她身上的味道,“公寓密碼改了?!?/br> 她回:“好?!?/br> 祈言報復性的咬上她右肩,很重,她咬緊下唇,強忍著不發出一絲聲音,而后,他手肘用力,撐起身子,往臥室外走。 倪醉在昏暗的燈光下,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她好想好想上去抱住他,但她忍住了,聽著他越來越遠的腳步聲,聽著公寓門開的聲音,聽著最后的關門聲,眼睛酸痛,再也睡不著,看一眼手機,快凌晨三點,又喝下一粒安眠藥,才迷迷糊糊睡著。 第二天上午去學校。 倪醉再一次成為了熱議話題,連帶上祈言。 她跟陸琛的照片幾乎流傳進了學校里一大半人的朋友圈,并且十七歲跟陸琛拍的時裝硬照也被扒了出來,風評不一,大部分都不太好聽,說她明明跟陸琛地下戀,卻還跟祈言糾纏在一起,一時之間,從一個被拋棄的孤苦受害者,轉變為眾矢之的。 而祈言呢,有人無聊到發帖展開投票,拿他和陸琛做對比,議論他們兩誰比較帥。 倪醉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喝著奶茶,微低著頭,拿著手機給徐揚發微信:我去不了墨爾本了。 發完信息,抬眼,祈言單手插兜走了進來,她疑惑了一瞬,想著下節是選修課,他應該不會上。 祈言徑直走到一個男生的桌前,指關節叩了叩他的桌面,宿醉之后的嗓音帶著微?。骸皠h不刪?” 那男生有點怵,氣勢完全被壓制,“……什么?” 祈言不說話,居高臨下的睨著他。 不到十秒,男生拿出手機,一通按,再抬頭看著祈言,“刪了?!?/br> 祈言最后撂一眼他,轉過身,出了教室。 炒的最熱的貼就這么以一種高調的形式給強制性下了。 國慶前一天,陸琛一早來棕櫚泉接她去攝影棚。 第一天拍的街照,兩人全程無過多交流,好像突然就陌生了。 拍攝結束,一眾工作人員一起吃完飯,Howard提議一起聚聚,也都同意,但倪醉沒想到他們選了EDN。 二樓私廂。 酒過三巡,氣氛也挺好。 倪醉整個人沒什么狀態,酒也喝的不多,起身去洗手間,里面有人,于是出了私廂,去了公用洗手間。 剛踏上臺階,瞧見祈言和徐揚站在外面的盥洗臺前,祈言撐著盥洗臺,微低著頭在吐,徐揚單手插兜站在一旁,她慌里慌張的又退了回來。 倪醉背靠著墻站,聽著動靜,想著祈言的酒量很好,在墨爾本那天喝了那么多,看起來壓根沒事,她不知道這是喝了多少,才吐成這樣。 徐揚問一句:“你沒事吧?” 他沒說話,擺了擺手,吐完,咳了兩聲,而后問:“有煙嗎?” 徐揚從褲兜里拿出煙盒和火機遞給他。 祈言靠坐著盥洗臺面,抽出一根叼嘴里,側頭打火點燃。 徐揚又問:“你跟倪醉怎么回事?” 他深吸一口煙,吐出一團白色煙霧,良久才答:“睡過?!?/br> 徐揚嘆一口氣,“然后呢?” 祈言將煙丟進盥洗臺,用水沖走,“沒了?!?/br> 倪醉咬著下唇,轉過身,回了私廂,開始沉默著喝酒,連續兩三杯威士忌喝下去,陸琛過來按住她的杯口,從她手里拿走酒杯,“別喝了?!?/br> 倪醉聲音帶著絲顫,“我先回去了?!?/br> 陸琛點頭,“我送你?!?/br> “不用了?!?/br> “走吧?!?/br> 陸琛堅持要送她回家,也喝了酒,叫了代駕,到棕櫚泉地下停車場已經快凌晨一點,萬籟俱寂,倪醉開后車門下車,往B1安全門走。 陸琛也下車,拉住她的手腕,她猛然甩開,捋一下發,回過頭看他,帶著哽音說:“我想一個人待著?!?/br> 陸琛手沒松,將她的頭發挽到耳后,輕聲問:“你最近怎么了?” 倪醉笑了聲,看著他的眼睛,情緒全上來了,眼睛瞬間紅了,“我不是最近怎么了!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要死不活的狀態!只是你不了解而已!”接著眼淚溢出眼眶,開始無聲的哭,“我抽煙,喝酒,夜店DJ,私生活混亂,連我自己都厭惡自己,你喜歡我什么?” 這些話她以前從來不敢對陸琛說,是的,她一直都用自我厭惡保護自己的脆弱。 陸琛將她摟到懷里,右手撫在她的腦后,“我喜歡你,不管什么樣子,我都喜歡?!?/br> 倪醉近乎絕望的說:“來不及了?!?/br> 是啊,來不及了,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另一個人。 陸琛順著她的頭發,安撫著她的情緒,“我陪著你,陪著你走出來,不管多久?!?/br> 倪醉推開他,往后退兩步,提高音量:“沒人能陪我!我也不需要!”深吸一口氣,接著肯定性的加上一句:“我一個人能過的很好?!?/br> 陸琛往前走,想靠近她,倪醉搖著頭,往安全門退,“讓我一個人待著?!?/br> 從電梯上二十二樓,又開了一瓶酒,她太害怕這寂寥綿長的夜,打開客廳音響,調高音量,抱著膝坐在地毯上,音響里的歌一首又一首的切換著,她點一根煙,安靜的聽著。 不是沒感覺啊,很疼啊,明明才兩個月不到,怎么就這么疼呢。 倪醉已經完全將自己凍結,反反復復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了,可是她完全找不到出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