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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溺亡在腹 一

    

蝴蝶溺亡在腹 一



    我說,哈嘍,江叔叔,最近有空嗎,介意接收一下難民嗎?

    江明那邊吵鬧不休,嘈雜的哭泣尖叫推搡聲此起彼伏,大型車輛成隊轟鳴而過,直升機螺旋槳高速旋轉的隆隆聲刺穿聽筒。他的聲音有點模糊不清,像是嘴里叼了什么東西,傳過來的聲音是介于沙啞和粗糲之間的質地:嗯?老子……我正在緬甸接收難民呢,什么事?

    我聽出來他在抽煙,忍不住也掏了一根煙出來,煙頭在金屬煙盒上磕了一下撞歪了,被點燃后,一個半扭曲的火點鮮明地燃燒起來。是這樣,我爹媽去世了,有人雇了殺手來殺我。我不太相信其他人,想來投奔一下您。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您當保護委托吧,按您那邊的收費翻兩倍給,按天計費可以嗎。

    江明短暫地沉默,一時間的寂靜幾乎壓倒了客車發動機的哮喘聲,他的呼吸壓抑而忍耐,但只轉瞬之間,他很快反應過來:你現在在哪兒?

    我望了一眼窗外。茂密的山林被風掠過尖梢,曠野中彌散著泥土的腥氣,車前草在路邊被壓得東歪西倒,山路崎嶇而凹凸不平,前方隱約可見村莊。煙霧自指縫被風吹開,按理說客車上不應該吸煙,但我看連司機到乘客都毫不顧忌,整輛車里煙霧繚繞,也跟著吸了一口,“云南聞鼎鎮。我找了人在這邊接應我,今天晚上過邊界線。您在緬甸正好,聽說緬北政府軍和當地武裝勢力又打起來了?能抽一架直升機來接我嗎?”

    江明咬牙切齒:你還想要直升機?——行,你從水桑村過邊界線,我調一架直升機過來接你。定位授權碼給我。

    “沒授權碼,以前那手機出門就扔了,現在這手機是剛偷的?!蔽蚁肓艘幌?,說,“不然微信加個好友開定位共享吧?!?/br>
    “不然我再給你發個紅包?”江明也笑了。我還沒有回答,突然,他那邊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緊接著就是連綿不斷的槍響,喧鬧聲霎時炸開了鍋,女人和小孩驚恐的啼哭聲成災般淹了過來,車輛急速轉彎的劇烈刮擦聲撕扯開一切語言——與此同時,江明聲音微微側開,離話筒遠了一些,但毫無停頓,一句短促的命令,“鬼槍!”

    他像是在喊誰的綽號,我知道這群雇傭軍活動時從不以真名示人。

    而他話音剛落的同時,在喧聲欲沸的背景音中,一道子彈橫掠過空氣的聲音錯覺般響起,穩定,冰冷,悠悠地劃過,幾聲之后,另一端激烈的槍響戛然而止。

    哭泣聲中有人驚怒地咆哮,緬甸語,我勉強辨認了一下,只聽出兩個詞:

    “cao!”

    “狙擊手!”

    仿佛無事發生一般,江明在吵鬧中續上方才的話,“見面再細說,你……”他聲音沉下來,有如巖石,“一切小心。我等你?!?/br>
    “好?!?/br>
    我一把掛了電話。

    等意識到手心里一把粗糙的冰涼時,我才發現,我已經無意識地抓緊了扶手。   脆弱的香煙被手指捏得皺成一團,那道光點越發扭曲起來,像一具被折磨過的雪白尸體。我定定地盯著這煙身看了一會,被旁邊人的喊聲喚醒了過來,旁邊一身褪色牛仔服的中年男人抽著煙看著我,視線若有所指地落到我手上的煙盒上:哎,女娃,你這煙盒還挺高級。

    他一口濃重云南口音的普通話,探究又輕佻地打量我,我看這標志……還是那驢牌的???剛剛說的是英語吧?咋,大學生???

    我看他一眼,笑了一下,隨手把煙盒扔到他懷里,學著云貴這邊的口音回答,仿的,山寨貨,包里還有好幾個,叔你要喜歡就送你了……哪兒是什么英語啊,溫州那邊的方言,英語我就會兩句,一句FUCK一句SHIT。

    英語畢竟是大語種,世界范圍普及最廣,中國英語又教育從小抓起,難免有人聽得懂。意大利語保險得多。

    中年男人接過煙盒看了幾眼,眉毛揚得老高,一聽我那兩句臟話就前俯后仰地大笑起來,說哎哎哎叔也會這兩句,cao和狗屎是不嘞?罵人嗦!用英語,就是洋氣點!他倒是順理成章地拿過了煙盒,打開一看里面幾根劣質香煙,撇了撇嘴唇,看樣子相信我這煙盒是山寨貨了。

    怎么,你也要去水桑村?叔沒見過你啊,哪家的閨女啊。

    他倒是模樣熱情地攀談起來。我余光微微打量他一眼,手指厚繭,粗糙,手背青筋畢露,手臂緊繃,常年勞作的跡象,不是槍械和格斗訓練的結果。體力勞動者。我在心底松了一口氣,“社會調查,不是說那邊種甘蔗嘛。還有個遠方親戚在那邊,順便也去看看他?!?/br>
    “你這順便的順序怕是有點反噢,親戚不先看,先搞啥子調研?!敝心昴腥艘荒樈逃柕牟环奚袂?,目光仍是在我臉上打轉,“你們這些大學生,哎,讀書讀得親情都不懂了!”

    “那沒辦法?!蔽衣柫寺柤绨?,“幾萬年沒見的親戚了,要不是調研都想不起來?,F在不比以前了,城市也沒村子里熱鬧親近,人都冷清清的?!?/br>
    “這倒是,要我說城市哪里好喲,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敝心昴腥宿D著眼珠子,三兩口吸完嘴里的煙,抽出LV煙盒里的香煙就開始打火,邊打邊瞟著我,“女娃,叔看你長得還多好看,談朋友沒有?”

    我愣了一下。車輛像是過了一道坎,猛地顛簸起來,我順勢借著慣性撲了一下,擰著眉裝作暈車的樣子朝中年男人擺了擺手,掏出暈車袋來,把整張臉埋了進去,深呼吸幾口。幾天沒洗的頭發油膩膩地搭在肩頭,在肩膀上蹭出一團又一團掉色的臨時染發劑。

    五天前它們還是紅色的,鮮艷得像一團火,被沙龍精心護理保養過,被朋友說像火烈鳥的羽毛;六天前我在英國看莫迪里阿尼的畫展,入口處是一行意大利語:我要的是短暫卻完整的生命。同行人感慨,莫迪從不肯畫出人清晰的瞳孔,他只在了解一個人靈魂的時候描繪她的瞳孔。他意圖鮮明地看向我的眼睛,我跟他對視三秒,看他倉促地移開目光,回答他,我只愛被我抓在手里的生命;七天前我在耶納宮看Dries   Van   Noten的走秀,前排觀秀位,煙視媚行的模特一身極繁主義的綺麗衣裝翩翩而過,墨綠的絲絨呈現出鬼魅一般的形狀,我凝視著這森然的美麗,如同凝視著叢林里斑斕的毒蛇——三天后,這凝視就成了真。

    這些毫無關聯、全然因為一時興起的行程終于被死亡串聯,毒蛇撲面而來,父母車禍身亡,殺手的槍如同毒牙一般對準了我的眉心。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臟兮兮的扶手,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控。教養告訴我要杜絕這類無謂的小動作,這會讓人顯得輕浮而易于看透,但疲憊的神經和生理的疼痛不足以完全支撐教養,我放任了自己的失控,正如我放任自己在客車上吸煙。

    抽盡了最后一口煙,我看著這七塊五一盒的紅將,心想,人的墮落是沒有底線的。

    客車一路坎坎坷坷搖搖晃晃地把我送到了水桑村,甘蔗地離村莊不遠,一根根立在田園之上,更遠處是連綿的梯田,炊煙寥寥,空氣中混著炒青豆和溫熱春風的氣息,黃昏如河水般降臨,淹沒了山野的邊際,濃得發紫的色澤垂落天涯,回家的男人們頂著發茬的短發向歸處走去。

    鄰國戰爭爆發時的邊境村莊,如此安寧,令我一時恍惚,幾乎忘了身前身后路的兇險。

    中年男人在旁邊看我,問,女娃你親戚是哪個???

    我噢了一聲,抬眼看過去,一個戴著藍色牛仔黑夾克黑褲子的男人站在那里,帽檐陰影下的面上帶有一種混雜了狡詐的兇狠,手指微弓,手臂肌rou群緊實,一種與周圍的農民和體力務工者截然不同的強壯。

    我摘下頭上作為記號的白色帽子,帽子的內部已經被劣質染發劑的脫色染黑了,料想我發頂的紅色已經露了出來。我朝他揮了揮帽子,喊了一聲,三舅公。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我一眼,原本輕佻市儈的眼神乍然一變,聲音里帶上幾分險惡,“這就是你的親戚?”

    四周的人也因為我這聲三舅公的喊叫回頭看我,躲躲閃閃,打打量量,有隱晦的試探,也有明目張膽的厭煩,但更多的是早已習慣的無謂。

    空氣仿佛瞬間沉了下來,黃昏飛快逝去,天際的紫線被深藍壓過,混合成模糊不清的黑,夜晚降臨了。

    我意識到方才的安寧只是平靜面上的表現,一個供給偷渡者接頭的村莊,不會擁有真正的平靜。

    我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水灘,剛剛有人洗碗的時候潑出來的水,骯臟而薄薄的一層,映出我模糊不清的面目。發上逐漸褪去的黑色,暗紅的發頂,在一眾務工人員中還算得上整潔白凈的形容,我發覺我把自己搞得還不夠糟糕,還應該再臟一點。

    起碼不能完全露出這張臉。

    我嘆了口氣。在中年男人的注目之下,跟著所謂的三舅公走進了他的青磚房。

    青磚房里還有其他人。我大致掃了一眼,看到幾張麻木的面孔,皮膚黝黑,鼻梁很高,符合緬甸人的特征?!叭斯睕]跟我介紹這些人,我從他們身上聞到硝煙的味道,像是從緬甸偷渡過來的人……躲避戰爭的難民?毒販?我沒多看他們,被安排進了靠外側的一間房,里面同樣有其他人,無一例外的成年男子,身材各異,有一個小個子正毫不避諱地挽著衣袖,我一眼就看到了臂彎內側密密麻麻的針眼。抿了抿唇,我拎著書包坐在一邊,把帽子往臉上一扣,隔絕了他們看向我臉的視線。

    三個小時后,我就后悔了當時的這一舉動。

    帽子隔絕他們視線的同時,也隔絕了我打量他們的視線。逃亡告訴我:永遠不要松懈于觀察身邊的人,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行惡者。但我松懈了。邊界線在即,逃亡路即將走到盡頭,連續幾天總共不過三小時的睡眠讓我疲憊不堪,讓自己清醒已經竭盡全力,連肩膀處的槍傷的痛覺都開始麻木。

    等到跨越叢林、身上被劃得亂七八糟,連褲腿都沾滿泥巴,我拄著樹枝走得眼前發黑。直到一個毫無預兆的時刻,“三舅公”轉過身,揚起雙手:好了,你們已經過線了,現在你們在緬甸境內。

    我愣了一下,大腦遲鈍地回憶了一下邊界線的地圖,發覺自己毫無辨認方位的能力。同行中也有兩個人叫起來,“三舅公”抄著手事不關己道,緬甸就在你們腳下,不信自己查地圖?,F在我的活結束了,我只負責把你們帶到這里。

    我抬眼看向他,在他臉上看到一種無動于衷的冷漠,明白他是絕對不會帶我繼續往前走了。我喘了一口氣,沖他點點頭,“錢我已經打給你了?!?/br>
    “是?!彼p手環胸看著我,點點頭,眼睛狡詐如蛇,這眼神令我后背發涼,在一瞬間料想到死亡。他沖我一抬手,指了指我身后的包,“把你的包給我?!?/br>
    他沒有訛詐旁邊的男人們,只找上了我。我對原因心知肚明,也清楚自己的處境,因而平靜地沉默十秒后,取下了背上的包,從里面掏出我才偷的灰撲撲的手機跟一盒紅將,對他晃了晃,“我留這兩樣東西行嗎?”

    他走過來打開煙盒抖了抖,煙全部被抖了出來,落在泥地里。我垂頭看了一眼,又快速抬起頭,“三舅公”冷笑著把空無一物的煙盒扔掉,拎起我的包掂了掂,又看了一眼我的手機,施恩般揚了揚下巴,又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幾個男人,瞇了瞇眼睛,一語不發地離開了。

    我一直望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繁茂的叢林之中,才慢慢地彎下腰去撿起最干凈的一根煙,嘆了一口氣,掏出一塊錢買的塑料打火機點燃。

    劣質香煙的味道溢滿口腔,嗆人,難抽得我傷口發痛。也終于讓我稍微清醒一點,能夠轉身面對還沒有離開的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那名手臂上滿是針眼的小個男人。吸毒者,甚至毒販。

    他們繞著我靠攏,我捏著手里的煙,那點扭曲的煙頭在黑暗中燃著明亮的火光,一點走錯路的明亮,歧途,末路。

    “你放心,俺們也不碰你?!蹦切€人男人說,他那張吸毒過后青白交加的臉在夜晚如同尸體般可怖,帶著血絲的眼球森森地盯著我,“但是誰叫你這娘們長他媽這么漂亮,賣總算能賣個幾萬塊錢?!?/br>
    我嗆了一聲,詫異地揚起眉毛,“才幾萬?你他媽眼瞎啊。你早幾天把我綁了勒索都起碼能拿一個億呢?!?/br>
    有沒有那個命拿到這筆錢,就不一定了。

    但早幾天的時光已然匆匆散去,只留下滿腔的血腥味。我不合時宜地想起里面寫:當物是人非,往日一切蕩然無存時,只有氣味和滋味會長存,它們如同靈魂。我舔著口腔上部,聞到炒青豆和黃昏的味道,聞到猙獰的血味。

    莫迪里阿尼說,我要短暫卻完整的生命。

    我承認我生命的短暫,但實在不夠完整。

    小個子認為我坦蕩的反駁是口出狂言,他被激怒了,抬腳就沖我沖過來,我抿著嘴唇,側身一躲反手扣住他布滿針眼的手腕,扼住關節借著他的沖勢一擰,他的手腕應聲脫臼。慘叫聲霎時響起。人類的關節靈活卻脆弱,只要捏對位置借力打力,擰斷不好說,脫臼倒是容易,更別提毒品會帶走人的大量精力和體力,自內而外地將人腐蝕。

    一腳把他蹬開,我往前猛地跑了兩步,立刻后悔了那多余的一踢,因為另外一個男人顯然不那么好對付,他身強力壯,兩步沖過來扼住了我,把我一把撲倒在地。

    這他媽,倫敦大橋倒下來。

    我懷疑我內臟都要被壓裂了,肩膀傷的傷口當即裂開出血,血腥味再度籠罩了過來,像幽靈一樣不依不饒。頭發被往后用力一提,我被迫抬起頭,被我卸了手腕的小個子抖著手腕走了過來,怒極的神色,嘴里罵著我完全聽不懂的方言蹲下來抬手就甩我兩巴掌,我頭昏目眩,被咬破的嘴唇落出一點血來,感覺到整個人被拎著頭發拉起來按到樹上,一只手粗魯地在我胸口揉了兩下,上衣被拽開,我垂著眼看小個子一眼,被他迎面又是一個巴掌。

    “cao你全家?!蔽艺f。

    “這婊子他媽還有力氣罵人!”小個子氣急敗壞,用力捏著我的下巴又是一巴掌,旁邊高大的男人聲音陰沉道,“先上了吧??匆膊幌駛€處女,多半是個做雞的好料子?!?/br>
    話音一落,我上半身的衣服被猛地撕開幾顆扣子,衣料倒是沒破,這衣服出乎意料的結實??赡苈椴季褪沁@玩意兒做的吧。我心里想著,艱難地舔了舔嘴角的血,一種久違的冰冷從心底緩緩泛起,如一把匕首般刺穿我的胸膛,破出一個猙獰的口子。

    小個子猛地愣了一下,繼而大怒,又一巴掌打過來,“你他媽這什么眼神?!”

    我想回答他,但是說不出話來。

    毫無預兆的,仿佛一陣清風吹過一般,一顆子彈自太陽xue鉆進小個子的頭顱,鮮血混著腦漿直沖而出,瞬間貫穿了他的腦袋。

    高大男人反應迅速,當即后退。

    但這沒有用。

    能精準擊中小個子的太陽xue,說明狙擊手的位置不遠且狙擊視野極佳,高大男人不過普通惡徒,或許所在的販毒集團也只是私自發展的小型混混團伙,后退不過一步,便被迎風而來的一顆子彈擊中眉心。

    軍用狙擊槍。一槍就掀飛了他的后腦勺,腦漿四溢,扭曲的人類面部倒在我面前。我半跪在地上,直接吐了出來。嘔吐結束后抬頭的余光之中,被我甩落的劣質烤煙仍在燃燒,火點順著煙身吞噬而去,一寸一寸,長長的一段煙灰落進泥土里。

    一只手,先不厭其煩地把我的身子拎離開嘔吐物的位置,再慢悠悠地讓自己那雙軍靴出現在我的視野里。

    我抬頭看過去,江明一身美軍軍服,手里提了一把MP5,對著我嘆了一口氣。他敲了敲喉麥,“鬼槍,撤退?!?/br>
    我沒有佩戴耳機,聽不見對面的回復,只察覺到那陰影消失了,如同來時一般無聲無息。

    我戰栗了一下,聽見江明嘆了一口氣,給我拉好衣服,扶著我完好無損的那邊肩膀把我扶起來,“小公主,你該早點跟叔叔打電話?!?/br>
    我一言不發,閉眼昏睡過去。

    江明叫我小公主。很多人喜歡這么叫我。戲謔的,調侃的,嫉妒的,羨慕的,從來沒有人平等地叫出這個稱呼。金錢與權利給人類劃分地位,赤裸而不容逃避地告訴世人,人從來不生來平等。我幸運地被歸在上等人的高處,不必踩踏泥濘和卑微,但我很清楚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我是恥骨處的一刀紅,是胸脯的血痕,是心臟伸出的一把尖刀。我是冷漠,是殘酷,是偏執和瘋狂,是yin蕩和放縱,是自我凌遲,是天生罪犯。

    我是殺死蝴蝶的人。

    昏迷之中,我聞到許許多多的氣息?;靵y的,干凈的,硝煙漫布的,最后是低沉的木質香。香水是上等人不可或缺的禮儀,但我極其厭惡一切味道的香水。我要空氣是潔凈的,微涼的,哪怕灑滿高錳酸鉀也不想沾上一點人工的香氣。香氣讓我想起女人懷抱中腐爛的胸脯。我在昏迷中憋悶不堪,香味如同腐蝕的硫酸一樣漫進我的肺腑,我自身體深處開始感受到疼痛,從腎臟開始,到肺部,到心臟,到肩頭……

    一把刀劃開了我的肩頭,我痛得立刻醒來,身體不受控制地彈起,被一把按住。

    江明整個錮住我,把我死死按在他懷里,一手捂住我的眼睛,在我耳邊說,馬上就好,馬上就好……我痛得落淚,顫抖著說麻藥,江明說沒有,用完了,你的傷口要盡快處理,撐不到下一批物資送過來。

    我想罵人,肩膀驀地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按住,火熱的鑷子探入裸露的血rou,精確地夾住子彈,一抽而出。

    這一切只發生在我大腦空白的一瞬間。眼淚把睫毛打得濕漉漉的,我竭力睜開眼睛,在江明手指的縫隙中依稀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

    那雙手干脆利落地給我縫針打繃帶,黑色的影子站起來,頓了一下,似乎在向江明示意,繼而,腳步聲遠去,那影子離開了。

    江明抱了我一會,等我的顫抖停下來之后,捂住我眼睛的手幫我擦了擦眼淚。他的手指很粗糙,厚厚的槍繭,但擦拭眼淚的動作很溫柔。

    我從混亂的喘息中找到呼吸的頻率,顫著嗓子舉起另一只手,江明趕緊給我抬住手腕,聲音有些無奈,小公主,你想干嘛。

    我說,第一,不許叫我小公主,第二,請把香薰撤掉,不然我忍不住要吐了。

    江明一把抓住香薰扔了出去,但空氣仍然一時半會散不開,仍然氤氳著低沉的香味,像揮之不去的云層。

    我發了一會呆,說,你想問我什么?

    你父母是怎么回事?

    紐約時報沒看嗎,出車禍去世了。公路,一百邁,跟載著鋼材的貨車迎面撞上。

    江明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他說,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

    他比我父親小十歲,陰差陽錯被我父親救過兩次,又一同從中東的戰火中逃出來,不折不扣的生死之交。我父親告訴我,江明是我的后盾。如果有一天,我和你母親都死了,你就去找他。他說這話時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有一天會死于非命。但這并非不可理喻,因為這種事每一天都在發生。和平才是針尖上的假象。我猜過江明見到我的時候會問些什么,這句話也不出乎我的意料,他可以為我復仇,但我并不關心。我對父母的記憶很淺薄,僅停留在相識的層面,因為我們彼此厭惡血緣之間牢不可分的關系,卻又牢牢被此捆綁——起碼我的父親被捆綁住了。江明想知道會是什么人下手殺了他們,但我也一無所知。我聽得出他有些隱忍的失望。

    我說,但是,能不能請您幫我拿回來一樣東西。我的包在過境的時候被搶了。

    江明情緒收斂的很快,他連眼眶都沒有紅,面上帶著一種見慣死亡的平靜哀悼,問我,里面有什么?

    我說,一條真絲旗袍,我在蘇州平江路定制的,還有一封信。某個前任情人寫的,我還沒有拆開過。

    江明的視線在我面上落了一會,他像是笑了一下,拿了一根煙,我嫉妒地看著他手里的頂級駱駝煙,煙頭點燃,灰藍的煙霧緩緩、緩緩地飄起來,濃烈的煙味瞬間壓倒了香氛的余香。我呼出一口氣。

    江明說,你現在頂著這幅豬頭,說情人兩個字,很奇怪,知不知道?

    我平靜地看他一眼,說,麻煩出去。

    誰帶你進來的?

    他讓我們叫他三舅公。

    中國人?

    對。

    行。江明吐了一口煙,煙霧模糊了他的眼睛,讓他的視線落下來時顯得毫無殺傷力。但我要告訴你,只此一次。我們都是外籍人員,隨意踏入中國會產生糾紛,更別提在中國領土上殺人。中國的軍人極端保守,但很麻煩。

    又沒讓你殺人,他又不是不到緬甸來。

    等他到緬甸,你的旗袍已經成了擦桌布了。江明淡淡道,下次,你就去給我再買一條,信讓前男友重新……也別寫了,不要藕斷絲連吊著人家。

    我有錢付雇傭金。

    江明捏著煙頭笑起來,他戲謔地看著我,灰色的眼球像蒙著冰涼的霧氣。從現在起你沒有了,你各大銀行的賬號都歸我保管了,信托基金也在我這兒。

    我沉默了一會:……怎么去你那兒了?

    暫替監護人,怕你亂花錢。

    我成年了,而且我一不賭博二不亂投資……

    江明吐了一口煙圈,打斷我,你去年才去了拉斯維加斯。

    我是去看Lady   Gaga的駐唱。

    江明微微挑了一下眉,追星???追星最容易亂花錢了。

    我憋了憋,知道他不會松口,也沒繼續跟他理論下去,轉而道:我還有不動產。

    那就沒辦法了,我看你有多少不動產能拿來抵押。

    江明吸煙速度很快,煙身已經沒了一小半,煙灰簌簌而落,掉在水泥地上。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青黑色的墻壁,隱約的霉味,房間擺設簡陋至極,連窗戶都沒有。身下床板硬得咯人,青石板一樣鋪在背后,只有床單被套還算干凈。

    我沉默了一會,露出一個質問的表情。

    江明一攤手,沒辦法,小公主,你現在在緬甸,外面正在打仗,旁邊都是難民,你現在住的是這里最高規格的宿舍。他走過來,帶著煙味的手拍了拍我的頭,好好養傷,我去給你拿你的旗袍。

    我說:“謝謝您?!?/br>
    江明向后揮了揮手。

    當天晚上江明就回來了,拎著我的東西站在門口,像青春期女兒的父親一樣神神叨叨地翻開書包,一樣東西一樣東西地點,從真絲旗袍到真絲睡衣到真絲枕巾,從紀梵希限量煙盒到白金黑金萬寶路到寶恒樹莫吉托爆珠——他捏著寶恒樹爆珠頓了一下,“你也抽這么便宜的煙?”——再掏出一個灰色的化妝包,打開一看,瓶瓶罐罐全是護膚品化妝品,最下面壓了一封信。

    江明極度忍耐地看我一眼,把東西全部塞回去,給我放在了床邊。

    我艱難地翻了一個白眼:怎么了,這就是公主的生活。我沒有捧著一百多朵玫瑰踩著紅毯戴著綠寶石項鏈來緬甸已經算不錯了。

    江明伸手點了點我,一言不發,轉身離開。剛走了兩步,又調頭回來,提醒我:煙等身體好了再抽。哪里抽都行,但是要避開一個人。

    我無意識地捏了捏手心,問:是誰?

    江明笑了,他微微搖了搖頭,笑容里帶著點說不出的東西。但他的話語卻平靜而鄭重,像是在談論一個值得尊重的人。

    他說:鬼槍。

    我聽見某種悠悠的槍聲響起,冰冷,殘酷,毫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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