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日

    周澧沉默地看著那本黑相冊在康樂的帆布袋里露出一角。

    康樂面色如常地對他伸出手:“回去了?！?/br>
    周澧突然抬起眼睛看她，嘴角向下委屈地彎著，眼里波光粼粼，悲傷又不甘:“樂樂……你不能什么事都瞞著我……”

    康樂張口結舌。

    周澧倔強地伸出手去拽住她，阻擋了她要掉出口的反駁:“我是你的丈夫樂樂——樂樂你不能這樣……你不能總是騙我……”

    他像個被遺忘的小孩一樣在委屈地撒嬌。

    康樂繃直的后背不自覺放松下來。

    周澧死死咬著下嘴唇與她對視，眼里全是軟乎乎的譴責。

    他貪心?？梢杂H近就想和他結婚，可以結婚就想她的愛，可以要她的愛他就想占有。

    他控制不住。

    康樂彎腰的時候瘦直的脊梁幾乎破體而出，像只蝴蝶振翅欲飛。這些時候周澧總是從心底發慌——

    怕她真的某一天固執地死去，怕她真的某一天擺擺手就離開。

    周澧其實從來都不了解康樂，每當他自認為與康樂親近了一些時，康樂就會在不經意間展現出他未見過的一面。這些就像耳光狠狠甩在周澧臉上，嘲笑他的自不量力自以為是。

    “樂樂你得對我負責——你不能什么都不告訴我……你要離開我是不是？！你其實厭煩我一個瘸子！我，我讓你丟臉了，所以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周澧眼里隱隱透著絕望的黑氣，他緊緊攥住拳頭，與其說是在大聲質問她，還不如說是在質問自己。

    康樂看著周澧紅色逐漸加重的眼圈，低頭妥協。

    她把辯解的話盡數嚼碎了吞下去，有些無奈地順著他的胳膊起身擁住他:“你別瞎想。那就是一本……日記?！?/br>
    想了想，她又低聲補充:“是在我年少時寫的……不太適合給你看?！?/br>
    周澧在她懷里像困頓的獸一樣嗚咽，肩膀驚懼地發著抖:“樂樂你什么都瞞著我……你愛我嗎樂樂？你會離開我嗎？你愛我嗎？”

    他邊說邊急切地抬起頭來，瞪大眼睛不放過康樂臉上任何一點猶豫和遲疑。

    康樂無奈又包容地摸摸他的臉，輕飄飄地在他額上印了個唇印。

    “只是一本日記。你慌什么?！?/br>
    周澧靠在她懷里不吭聲，但肩膀明顯還打著顫。

    康樂認真地反思——

    她到底做了什么，把那個羞赧有禮的小瘸子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敏感多疑，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愧疚叢生，她愛憐地捏捏周澧因激動而充血的耳垂:“別怕。你要看的話我給你就是了?！?/br>
    一邊說著，她一邊安撫地拍著周澧的后背，像安撫一只炸毛的小貓。

    周澧明顯平靜了一些。他把頭擱在康樂的肩膀上，帶著鼻音悶悶地說:“我沒怕?！?/br>
    康樂笑起來。

    這個別扭的小瘸子啊。

    “回去嗎？我開車來的?！?/br>
    “回——家——”周澧又抓住細節固執起來，梗著脖子不讓她起身，“不是回去，是回家?！?/br>
    康樂無奈地嘆息，揪揪他酒窩:“嗯，回家?！?/br>
    他臉上的焦躁褪去，但還殘留了幾分淺淡的不安。也不說話，就一直可憐巴巴地盯著康樂看?？禈酚帜竽笏橆a:“你先讓開，我得起來?！?/br>
    周澧散去了剛剛還纏繞在他周身的陰霾，慢吞吞地從她懷里站起來讓開，康樂才得以順利起身。

    兩個人關著門在值班室磨蹭了不少時間，康樂換好便服牽著周澧出去等電梯的時候，小護士們的目光更加奇怪了，給周澧看得紅著臉低頭往康樂身后躲。

    康樂頗為無語地看著比她高一頭的男人一臉好像被輕薄過的粉紅，沒忍住逗他:“你就會跟我橫，別人一看你你就臉紅?！?/br>
    周澧頗為埋怨地抬頭瞪了她一眼，護士站里兩個小護士瞟著他們捂嘴哧哧地笑，周澧就趕緊又把頭低下去了。

    康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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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回到公寓。

    開門，換鞋，開燈，然后康樂自顧自地進了玄關轉角的書房，砰地關上門。

    好像剛才的溫存都只是夢。

    周澧看著她的背影。

    ……總是，遙不可及。

    他們不像夫妻，更像有過419的室友。

    周澧呆呆地站在門口看著緊閉的書房，像在看著門后一個無法企及的夢。

    有過一次主動的親近……就想要有第二次，第三次……

    今天樂樂主動來接他，還親了他……明天樂樂可不可以主動，主動說愛他……

    貪婪的人就是如此吧。明明是恩賜一般的幸福卻只能帶來片刻的歡愉，心底的空洞仍然咆哮著渴求更多溫暖，永不知足。

    周澧自嘲地低下頭，苦澀地揉揉眼睛。

    “咔噠?！?/br>
    門鎖開了。

    周澧一怔，聞聲抬頭。

    然后他被套上了一個紙殼做的彩色生日帽。

    康樂換了一身正式的裙子，手里捧著一個小巧的蛋糕，上面只插了一根矮矮胖胖的蠟燭，小小的火苗顫巍巍地在空氣中搖擺。

    周澧呆住。

    康樂一卸去虛偽的笑，剩在臉上的就只有五官，一點表情都沒有。

    可這個時候她牽著一個溫暖的笑，黑色的瞳孔里倒映著跳躍的火苗:“生日快樂，周澧?！?/br>
    周澧終于恍恍惚惚地問:“這是……什么？”

    康樂動動手指，似乎要去摸手機，結果因為端著蛋糕不得不打消了念頭:“結婚那天看的啊，你不是今天過生日？”

    說完，她還懊惱地皺眉:“唉好像忘關燈了……我也是第一次給別人過生日，不周全的地方你別介意?！?/br>
    世界一瞬旋轉，陰冷的底色被顛覆，所有顏色被溫暖到不可思議的暖黃覆蓋。

    周澧的雙肩不可置信地顫抖起來，他作勢就要紅著眼眶去抱康樂，卻被她一肘抵住了胸膛:“你先別動啊，蛋糕挺貴的，我這個月工資還沒到賬?！?/br>
    周澧趕緊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和錢包:“我，我給你——”

    康樂嘆口氣，舉著蛋糕的手也稍微垂下來了一些:“你趕緊吹蠟燭吧，我要是多接點患者，算提成比你掙得多?！?/br>
    周澧微紅著臉收回手，整個人都好像沐浴在幸福的圣光里，直咕嘟咕嘟冒泡泡。

    他傻笑著答:“我，我吹——”

    話落，噗一聲，蠟燭被吹滅了。

    康樂瞪大眼睛看著往外冒裊裊青煙的蠟燭，狠狠地又踩他一腳:“傻子，你許愿了嗎！”

    周澧又一呆，無措地撓撓頭:“忘，忘了……”

    ……

    康樂把蛋糕放在鞋架上，掏出打火機再次點上火，也懶得再端，指指蛋糕提醒道:“別忘許愿啊，再吹一遍?！?/br>
    周澧弓著腰面朝那個精致的小蛋糕，虔誠地閉上眼，嘴唇翕張。

    身后康樂又戳戳他后背:“別出聲，要不不靈了?！?/br>
    周澧乖乖地閉上嘴，在心里默念。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吹熄了那簇溫柔的燭光。

    康樂探頭瞅他一眼。

    周澧鼻梁骨上有凸起，顴骨也不低，側臉線條一直很鋒利生硬。

    可這時他的側臉柔軟得要滴水。

    康樂的眼里不自覺暈起笑意。她繞到周澧面前，先揪揪他一直沒消失的酒窩，然后變戲法兒似的從裙子上裝飾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細細的戒指。

    “你的生日禮物?！?/br>
    周澧愣愣地接過，下意識去看康樂的無名指。

    她的無名指上也戴了一只一模一樣的戒指。

    沒了蛋糕的阻擋，周澧直接又兇又急地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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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透明作者有話說

    我忙完了……也累癱了……

    但是今天除了這章還會更！

    可能會比較晚，小可愛們請早睡早起哦，可以明早起來再看鴨。

    不要妄想捉住在深夜更新的小透明，因為小透明熬夜賴床一個頂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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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首歌

    周澧適合在水一方

    康樂適合中島美嘉的那首

    今天小透明會努力多寫幾章，因為這兩天都沒更，所以會盡力補回來噠ヾ(′?｀。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