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分界

    清晨五點，徐孟卓在OA系統里向全體員工發出了一份內部公開信，在信中宣布席文卸任高世CSO一職，保留其聯合創始人和副董權益。

    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靂。

    可惜絕大多數人這個時間還在甜美的夢鄉中。

    因為時差，林貝蒂可能是最早看到的那批人之一。當時她正在筆記本前工作，OA發出新郵件的提示消息，她點進去，驚訝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第一反應是不知道席文有沒有看到?？墒?，以他一貫回復郵件的速度，她相信他已經看到了。

    林貝蒂沒想到徐孟卓這么狠得下手!

    戰略發展、并購方向、投資者關系這三方面直接關系公司命脈，這么一來，等于在全公司宣告席文已經不再被徐孟卓信任。

    處事果決是他的優點，但用在公報私仇上，未免過于無情無義了。

    哈，她怎么能意外，他從來就是個公私不分亂來的混蛋??！

    林貝蒂憤怒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猶豫著要不要去隔壁找席文。

    后來她按耐住浮躁不安的心情，坐下來繼續整理報告。

    大約40分鐘后，系統再次發來提示。林貝蒂幾乎是第一時間點開。

    5：42分，席文也在OA系統里發出了一份通告，內容是林貝蒂被聘任為董事會秘書的聘書。

    林貝蒂凝視著顯示屏，久久說不出話來。

    稍晚一些，隨著員工陸續上班，兩封清晨發出的郵件在集團內掀起軒然大波，并在接下來持續發酵了整整一周。

    那個時候，席文正跟林貝蒂坐在一起吃遲到的晚餐。

    “我真沒想到，他居然……”林貝蒂放下叉子，因為這件事毫無胃口。

    “他問過我了……”席文說。

    “真的嗎？”林貝蒂不敢相信，“那你也同意了？”

    “我以為他也不過是隨口一說?！毕氖捌鹱郎系牟徒聿亮瞬磷?，姿勢很隨意。

    林貝蒂：“……”

    “跟你沒有關系?！毕牟煊X到她的不安。

    “他不過是不想再讓我插手這次董事會的決策?！毕牡?，“順便給投資人施加一點壓力?！?/br>
    所以，他才回敬了徐孟卓她的聘書嗎？

    可是，她有足夠的分量嗎？

    “我需要做些什么嗎？”林貝蒂不確定地說。

    “什么都不用做?！毕哪闷鹗謾C，撥出一個電話。

    簡短的通話后，他告訴林貝蒂，“抱歉，這趟出差可能還需要再延長一段時間?！?/br>
    林貝蒂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周銘已經訂了明天飛夏威夷的機票?，F在還有一點時間，或許我們可以去添一些新的衣服?！?/br>
    國內大概率因為這兩份公開信流言四起，做出各種揣測和預判。林貝蒂難以置信他們還在加州逛街買衣服。

    但是明確了上下級關系后，她要做的只是執行。

    進入同一家高級成衣店，他們分頭走進男女裝部?？紤]到是去夏威夷，林貝蒂準備挑選一兩件襯衫或者長裙。

    她在陳列架前挑挑揀揀，席文走過來，“有喜歡的就多買一些，接下來我們還要去日本?！?/br>
    林貝蒂一愣，看向他，真的不需要回高世嗎？

    仿佛讀懂了她的眼神，席文卻溫柔笑道，“我被解雇了，不正應該趁這段時間好好放個假嗎？”

    林貝蒂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你已經選好了？”

    “以一名程序員的審美，不如交給店員就好?！?/br>
    林貝蒂哭笑不得。

    她很快挑了幾件，沒有試穿，直接交給店員。

    男裝部那邊把搭配好的幾套成衣送過來，席文拿起手機，準備一起買單。

    林貝蒂說：“我自己付?！?/br>
    席文說：“讓我為你花一次錢?！?/br>
    “上級可以為下級花錢嗎？”

    兩人坐在VIP區的黑色長桌前對視。

    不知道負責接待他們的店長懂不懂中文。

    席文輕嘆一聲。

    林貝蒂微微揚起嘴角：“我希望你送我更珍貴的東西?！?/br>
    席文深深地看著她。

    他們當然不是去夏威夷玩。

    流水別墅的落臺和墻體全部由巖石構造，除此之外，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大片的落地玻璃。

    走進去，地板上同樣鋪著天然的黑色巖石，靠窗擺著原木和織布拼色的沙發，茶幾是巨樹的樹墩。

    整個屋里現代感和人工感最強的物件，大概是墻上掛著的1948年的名畫，。

    別墅的主人，是高世另一位董事。

    他們在別墅里吃了一頓懷石料理，整個午餐都在討論別墅飛瀑前的水潭里養的魚。

    兩天之后，他們飛往大阪，轉JR去奈良。

    同夏威夷的行程沒有太大區別，見各種人，跟他們喝茶、散步、看寺廟。

    在法隆寺西院的廊廡上，同行的一名股東指著大約1400年前的金堂和五重塔，對他們說，“我住在奈良，就是為了常常來法隆寺。這是世界上現存最古老的木建筑了，你能想象木制的東西它保存這么久嗎？都說木頭容易腐朽，我看卻是比人心更堅定?！?/br>
    這是在批評他們內部消耗的意思了。

    “比起太多的變化，我個人更傾向于不變?？上Я艚o你們的時間不多了?！泵恳恢侥蓟鸬膲勖挥?年，到期就要退出。而一個好的企業的積累，遠遠不止10年。

    席文沉默地凝視著前方飛檐下的斗拱。

    這是企業與資本最根本的分歧所在。

    林貝蒂一直在等待她的工作。

    回大阪的列車上，席文的神色有些嚴肅，仿佛在思考著什么重大的決定。

    林貝蒂安靜地讀書，沒有打擾他。

    她也預感到，這一趟行程，也許即將到達某個分界點。

    席文沒有再安排下一個目的地，那么，他們終究是要回高世了。

    在到達天王寺站前，外面突然飄起鵝毛大雪來。

    仿佛被驚動，席文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然后他低下頭，握筆在紙上快速寫起來。

    將那張名單交給林貝蒂，席文說：“幫我做一個會議方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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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業部分都是瞎寫寫的。專業人士輕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