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甜頭
12 甜頭
電梯門發出柔和的叮的一聲,緩緩打開。 席文穿過走廊,看到等在他房間門口的林貝蒂。 他朝她走過去,注意到她打扮過了,米色羊絨長大衣,棕色腰帶勾勒出纖細的腰部曲線,長及小腿的衣擺下,露出一角燕麥色的針織長裙,明媚的臉龐上,紅唇嬌艷,眼尾繾綣。 “要去約會嗎?”他在門口離她一步的地方停下來。 “請你吃晚飯,好嗎?”林貝蒂說。 他遲疑了一下。 她不等他回答,又說,“三個月前預約好的餐廳,不去吃一下有點可惜?!?/br> 席文沒什么理由不答應,他露出了今天以來第一個真正的笑容,“稍等一下,我去換件衣服?!?/br> 林貝蒂點頭,“我在一樓等你?!?/br> 席文關上房門,將一身煙火氣的外套脫下來,從衣柜的防塵袋里取出另一件深藍色的大衣。 大衣配套有一條海藍色的開司米圍巾,準備戴上的時候,他想起了什么,把圍巾取下來擱在手里,重新打開門出去。 林貝蒂站在典雅而精致的酒店大堂里,看著席文迎面走來,將手中的圍巾遞給她,“外面零下九度?!?/br> 林貝蒂接過來,將柔軟而厚實的圍巾裹住光裸的脖頸,海藍色跟她米色的大衣意外得很搭。 “這個顏色很漂亮?!彼f,“你的眼光真好?!?/br> 席文聳肩,“下次再去那家店,我會跟店員轉達的?!?/br> 林貝蒂微笑起來,門童拉開大堂的側門,他們并肩走出去,凌冽的寒意撲面而來。 林貝蒂輕呼一聲,十分感激他借給了她這條圍巾。 他們快步走過這個城市的地標,幸好餐廳離酒店就一個街口的距離。直到進入溫暖的室內,坐下來點菜,這才有時間開始交談。 “你更喜歡黑色還是白色?” “黑色?!?/br> “森林和海洋,你更喜歡哪個?” “森林?!?/br> “南方與北方,你更喜歡哪個?” “南方?!?/br> “菠菜,或者土豆?” “唔,土豆吧?!?/br> “宇宙和嬰兒?” 這一題,席文思考了一下,最后回答,“嬰兒?!?/br> 他意外地配合,林貝蒂停下來。 “是什么奇怪的心理測試嗎?”席文莞爾。 林貝蒂搖頭,笑道,“我隨口編著玩的,你也可以問我?!?/br> 席文合上菜單,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你更喜歡紅色還是藍色?” “藍色?!?/br> “天空和湖泊,你更喜歡哪個?” “湖泊?!?/br> “晴天還是雨天?” “雨天?!?/br> “從前或者當下?” “當下?!?/br> “宇宙和嬰兒?!?/br> 林貝蒂笑道:“嬰兒?!?/br> 說完這兩個字,眼淚突然無預兆地滾落下來。 當她第一次發現徐孟卓出軌后,她的婆婆、徐孟卓的mama只是對她遺憾地說,“如果你們有個孩子就好了……” 對面,席文因一瞬間的錯愕而沉默地看著她。 林貝蒂快速擦掉眼淚,假裝什么都沒發生。 從前她也是家中備受寵愛的女兒。 是她自己,將尊嚴輕易遞給了別人踐踏。 餐廳的招牌菜被端上來,“三種蛋”,蛋醬、蛋黃、魚子醬被裝在一只蛋型的容器里。 林貝蒂用勺子挖了一口。 濃郁的口感在舌尖炸開。 她快樂地對席文說:“我預定了很久才訂到位,謝謝你陪我來吃飯?!?/br> 席文重新拿起剛才放下的叉子,“我也度過了糟糕的一天,謝謝你請我吃飯?!?/br> 話雖這樣說,最后晚餐結束還是他先去買單。 外面毫無征兆地下起了大雪,回去時的路面變得濕滑,林貝蒂穿著高跟鞋,意料之中地在人行道上滑了一下,幸好被席文眼疾手快地扶住。 她拽著他的手腕蹲下來,假裝腳扭到,可惜沒成功,他拍拍她的肩膀,“我不會背你?!?/br> 他真的好嚴格,“如果我真的摔倒了呢……”林貝蒂仰起臉,她已經完全沒有在怕他了。 偏過臉似乎沉思了一下,席文低下頭對她說,“我會建議你穿平底鞋?!?/br> 他的手腕還在她手心里。 林貝蒂松開手,站起來,鎮定地往前走,一直走到酒店,她都沒再滑倒。 席文跟在她后面,唇邊泄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電梯到達他們住的樓層,林貝蒂徑直走到房門口,席文一直走在她身后一米左右的距離,他們的房間并不連著,他的還要往里面走一些,在拐角的地方。因為假日房間緊張,他把視野更好的這間留給她。 到這里,林貝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并為自己剛才的嬌嗔感到一絲羞恥。 凱蒂說,“你嘗到甜頭了嗎?” 是啊,她一定是嘗到甜頭了。 她如此想要換一種人生,她也想要被愛,被一個人徹底溫柔對待。 林貝蒂從手包里取出房卡準備開門,手肘被人從身后輕輕托住。 她轉身,席文居高臨下的身形,將她包圍在他和門之間。 “我和你,我們現在,是上下級的關系?!彼某恋难劬ι钌畹赝?。 林貝蒂咬住唇,她剛才確實,太糟糕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他托住她的手,他的眼神,他的語氣,無一不透露出一種堅定。 林貝蒂抬起手,將圍巾從衣領中抽出,緩緩解下,遞給他。盡管走廊上暖氣充足,突然的抽離還是讓她脖頸處不自覺瑟縮了一下。 她沒明白他的意思,但席文也無法過多解釋,他接過圍巾,重新將她圍住。 “除此之外,你需要我做任何事,我都無條件答應?!?/br> “你喜歡我嗎?”林貝蒂困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喜歡我?” 席文沒有回答她。 “你應該是喜歡我的?!绷重惖儆米鳛榕说闹庇X確認。從前她以為他討厭她,但經歷過香港那一晚,她想,他只是在故意遠離她、忽視她。 席文只是低頭吻了吻她的手腕,“晚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