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太子殿（七）

    第二日早上，常軒去天后那里問安。幽螢因為前一天晚上太累了還沒起來，常軒也沒叫她，少有地沒帶幽螢在身后。

    天后讓人呈上新摘的小果子，和常軒說起話來。常軒同天后說了凡間的事，皇城郊外龍脈所在，群妖動亂，城中人丁失蹤，只怕和魔界有些關系，所以他準備過幾日親自去察看。天后點點頭，讓他自己多小心。

    又說了幾句，天后開啟了想說很久的話題。

    “恰好今天你沒帶幽螢過來，母后有幾句話問問你?！?/br>
    “嗯？”

    天后斟酌了下：“你……對鳳瀾有什么想法沒？”

    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觀察兩人，鳳瀾的心思是明晃晃的，常軒對鳳瀾卻是不冷不熱。

    常軒放了顆果子在口中：“沒什么想法。她說是來讀書，卻總是在我宮中，三心二意?！彼f話間極為隨意，像是在說鳳瀾難成大器。

    天后給氣笑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懂這是女孩子追求的手段。

    “那……幽螢呢？”

    常軒伸手去夠果子的手微微一頓。

    “你可有意娶她嗎？”

    “……”

    場面一度安靜。天后觀察著常軒的神情，心知自己所料不錯。

    過了很久，常軒才低聲道出一句：“我沒想過娶別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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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螢起來后沒見著常軒，她知道常軒今天要去天后那里，也沒有多想，匆匆穿好衣服，起身回自己的小院。

    沒想到出門沒走幾步，便和幾個小宮娥起了沖突。

    幽螢本來好好在路上走著，眼看就到自己的住處了。這時有幾個端著器皿的小宮娥經過，最前面的小宮娥寬敞處不走，倒像是偏偏沖著幽螢過來。幽螢沒留意，兩人便撞在了一起，器皿散落一地，有些磕到了不遠處的柱礎上，有了缺角。

    這種事幽螢剛到天宮時也是發生過的，不過那時她渾身是刺，碰到了也會報復回去，加上常軒明里暗里的維護，慢慢便沒人再來招惹她。

    這幾個大概是新來的，不知道這些。沒說幾句，小宮娥就夾槍帶棒了起來，其他幾個小宮娥也跟著壯聲勢，顯然是商量好的。

    “真是橫行霸道，走路都不帶眼睛的?！?/br>
    “是不是把自己當成太子殿的主母了？可我聽說，有的人入宮這些年，別說名分，連個宮娥品級也沒有?！?/br>
    “畢竟是魔界來的，不登大雅之堂?！?/br>
    其實她們不知道幽螢和常軒之間是怎么相處的，今天來這里找茬不過是受了鳳瀾侍女的誤導。鳳瀾貴女風范，待宮人們親切和善，小宮娥們年輕氣盛，自然覺得不明來路的幽螢是破壞別人良緣的可憎女子。

    “靠色相爬了床罷了，竟猖狂到這種地步?！?/br>
    “爬了床”這句出口，幾個小宮娥互相看看，也覺得有些過分。

    不過見幽螢忽然臉色變得蒼白，她們自認為戳中了幽螢的痛點，也不覺得有什么了。

    “他不可能和我成婚，我當然是知道的?！庇奈炚f。

    小宮娥們一愣。

    “但更不可能和你們成婚不是？”她口氣有點調皮和戲謔，眼睛瞇起，十分生動，平白讓人說不出話來。

    “你們也不過是被人拿來當槍使罷了，不如想想禍從口出的道理?！?/br>
    幽螢說罷不再理睬她們，徑自離開了。

    幽螢心中氣悶，回到住處沒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是平時給她送藥的仙官。

    幽螢這才想起，她昨日和常軒歡愛后沒有喝藥，皺皺眉，她端起玉碗，一飲而盡。

    她已經決定了，就算他不喜歡自己又怎么樣呢，她想要坦蕩一點，不想再別別扭扭地掩飾想要親近他的欲望。她昨天試著靠近他，才發覺他可能比她想的更在意自己一點。

    別人說什么，又有什么干系呢？

    她不知道，此時她的小院門外，正立著尊貴的太子殿下。他不知該不該進去。

    心中回想起他和天后的交談。

    “我沒想過娶別人?！?/br>
    “你這話和幽螢說過嗎？”

    他當然沒有。他開不了口。

    天后說她要讓他氣死，早說了她孫子也遍地跑了。天后說：“你要和姑娘多說一些好聽的話，讓她知道你的心意?！?/br>
    常軒從來就沒這根筋，連動心也是有生以來第一遭。他也不懂得感情是需要維系的，護著她，讓她一直跟著自己，和她歡愛，都是隨著本心而行罷了。

    她說：“他不可能和我成婚，我當然是知道的?！?/br>
    他聽到了。她用那種理所應當的口氣說他不會娶她，仿佛是說，她有一天會離開他。他原以為她也喜歡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他身邊不好嗎？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宮中人等這樣輕視她。只是因為，他不曾說過要娶她。

    常軒，你做錯了。他拳頭不由緊了緊。

    “殿下！”給幽螢送藥的仙官急匆匆跑了出來，“幽螢姑娘喝了藥忽然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