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
檢查
喬雪醒來時,渾身疼的好像骨頭被重裝過一遍。 她從地板上坐起來,一睜開眼就開始哭,好像無法承受無法面對這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以及日光下無處可藏的現實。 她進了浴室把自己清洗干凈,擦干身體和頭發,照鏡子時看著渾身的青紫又趴在洗手臺哭了半晌。從浴室出來后她幾乎哭到脫水,覺得自己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完了。 日光從落地窗透進來,地板上有一灘棉絮和布料,證實著昨晚的經歷不是噩夢而是現實。 她盯著那堆布料呆呆站了許久,直到門外的聲響拉回她的思緒。 門外似乎有人在爭執。 還沒等她仔細聽,防盜門就發出一聲巨響,被人從外面強行拉開了。 她穿了件勉強能遮住屁股的襯衫,幾乎是衣不蔽體,暴露在四雙雄性的目光下。 ”沒錯,是惡魔的氣息?!弊匕l男人神色凝重。 “這個味道,”另一個男人吸了吸鼻子,似乎聞到了什么讓人厭惡的氣味,一雙眼睛如刀一樣朝喬雪刺過去,“這女人已經被弄臟了?!?/br> 弄臟? 喬雪在他們的目光下后退著,又感受到昨晚那種無助的恐懼。 “先檢查一下?!?/br> 黑發男人閃身上前按住她,粗暴扯開她的襯衫檢查她的身體,好像她是什么待宰的羔羊。 “這里?!币恢皇职丛谒共?,然后她的腹部好像與對方的手發生了劇烈的化學反應一樣,痛楚從被他覆蓋的地方蔓延到四肢百骸。 “嘶?!蹦侵皇钟|電般撤離,手的主人神色暴戾,狠狠揪住她的頭發,“這婊子還接受jingye,懷了惡魔的孩子?!?/br>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被對方這么責備,好像她是出于自愿與怪物交合一樣。 “別這么對她,”一道溫和的聲音制止了男人粗暴的行為,“你看不出來她不是自愿的嗎?” “怎么可能?被惡魔找上的人哪個不是自愿的?父那么偏愛人類,給了人類拒絕的權利,如果不是自愿——” 男人的聲音頓住,猛地起身出去了。 喬雪對著脫下外套遮蓋自己身體的男人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他有張非常漂亮的臉,灰發下面一雙淺灰色的眼睛。他輕捏住喬雪的下巴,讓她張開嘴。 另兩雙眼睛也擠過來,其中一個紅頭發男人伸手壓住她的舌頭,金眸亮的像在發光。 “有個禁言咒,過幾天就能自動解禁?!?/br> “現在能解嗎?”深棕頭發的男人問。 “不能?!?/br> “你都解不開?” 紅發男人抽手,拿紙擦了擦沾了她口水的手指,沒回答。 “麻煩了?!弊匕l男人皺緊眉。 剛才起身出去的黑發男人又走進來,身上帶著股煙味,聞言嗤笑。 ”殺了不就解決了?!?/br> 淺灰色眼睛的男人站起來與他對視:“亞瑟,你知道她是人類吧?無辜的,沒有被引誘的人類?!?/br> “就這么放任也不是辦法?!奔t發男人打圓場,“先把她帶回去做個檢查再說吧?!?/br> 喬雪搖頭,但她說不出話,也沒有反抗的力量。 他們對她的拒絕熟視無睹。 “張嘴,啊——” 眼前的醫生穿一身白,頭發也是白的,整個人幾乎沒有一點顏色,長相精致到有種非人的詭異。他手里拿了一把長長的金屬器械,好像要把那東西伸進她喉管。 喬雪求助的目光投向加百列,那個淺灰色眼睛的男人,他是四人里唯一對她表露出善意的人。 加百列也看著她:“別擔心,我在外面等你?!?/br> 她張開嘴,忍受著冰涼器械在口腔內壁與喉管來回刮蹭的不適。 太多疑惑和恐懼盤踞在她腦海了,但沒有人能給她解答,也沒有人在乎她在想什么。 這么想著,她鼻子又酸澀起來,哭到發腫的眼睛流不出眼淚,開始刺痛。 醫生把器械從她口腔撤出,幾乎與器械同樣冰涼的手指劃過她脖頸,問:“這里是不是咽下去了不該咽的東西?” 觸手塞進口腔的記憶被他的話觸發,喬雪躲開他的手,垂著眼睛消極抵抗。 她覺得這些人尖銳的情緒或許不是針對她,而是那個怪物而來的,但她卻是真真切切受到傷害的那一個。 “看著我?!?/br> 她的下巴被醫生抬高,仿佛受到他聲音的蠱惑般,視線不由看向了對方,對上了那雙銀白色的詭異瞳孔。 那一瞬間,好像有電流或是什么尖銳的痛感,從他們對視的那一刻,鉆進了她的腦子里攪動。她的記憶在那視線粗暴地攪弄下翻天覆地,讓她頭痛欲裂。 昨晚那個可怕的經歷又被從意識的深處翻出來,因為觸發了身體的保護機制埋的很深,所以被強硬拉扯出來時,她仿佛又活生生經歷了一次昨晚的噩夢。 “啊…” 她好像即將因窒息而瀕死般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嗬氣。 救命—— 醫務室的門被從外面推開。 “諾亞,夠了?!币坏罎嵃椎钠琳蠐踉谒c醫生的視線中間,她的身體癱軟下去,被加百列抱在懷里。 她眨了一下眼睛,恢復焦距的視線里映出一雙白色的,散發著柔和金光的翅膀。 只是一瞬,就不見了蹤影。 醫生扯著嘴角笑起來,無所謂道:“OK,我已經拿到想要的了?!?/br> 加百列扶著喬雪的肩,他知道人類有多弱小,尤其是像她這種女人,沒有力量,無論是精神還是物理方面,很容易被引誘,很容易被掠奪。 但是父愛他們。 喬雪很想撲倒他懷里委屈的哭一場,但她很早之前就不是孩子了,她知道沒有誰有義務分擔她的不幸和痛苦。訴苦與求救除了討人厭以外,只能讓自己更難堪。她很弱小,但不是沒有尊嚴。 “你有需要告別的人嗎?”加百列問。 告別的人?她從小父母離異,雙方現在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和兒女,她是破碎愛情的負擔,雙方都想回避拋棄的過去。不幸福的家庭養育出她敏感自卑又驕傲的性格,養育出她對一切感情的回避本能。所以她沒有親友。 她露出一種微妙的惱怒神色,好像被這句話深深刺痛到了。 加百列當然不會理解她在想什么,繼續道:“如果有我會帶你去見他們最后一面,因為從現在起,你不能再回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