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為難112 兩難全(中)(5600珍珠加更)
左右為難·112 兩難全(中)(5600珍珠加更)
夕陽斜斜拉長的少女的身影,朱砂站在公寓門外翻找鑰匙,腦海里回憶著最后一節課的知識點,然后慢慢打了個哈欠。 咔噠一聲,門被推開了,朱砂整個人一僵,冰涼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只見斜對著門口的沙發上坐著一道挺拔的身影,筆記本電腦放在男人的膝蓋上,襯衫解開了三四??圩?,露出若隱若現的胸肌線條。 少女抿緊了嘴角:“顧先生好?!?/br> “嗯,”顧偕沒抬眼,年輕英俊的面孔被屏幕幽幽的光映亮,“知道怎么做吧?!?/br> 朱砂脫了球鞋,一把拋開書包,站在門口脫掉了校服短裙、解開了襯衫扣子、摘掉無鋼托小背心、連著內褲一起將打底褲從雪白筆直的腿上退下,然后面無表情地靠近了男人。 啵! 她在男人嘴唇上討好般地親了一口,手指熟稔地解開他的襯衫,接著細碎的吻落在他的下頜、喉結和赤裸的胸膛上,這個動作既像小動物向主人撒嬌,又像虔誠的信徒向神明獻祭。 顧偕挪開了膝上的電腦,少女順勢跪在他的雙腿間,舌尖順著腹股溝往下舔,直到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抵在了男人胯間。 少女撈起濃密恥毛中的那根yinjing,下意識吞了口唾沫,她對這套流程已經足夠熟悉,不必再做心理建設,眼睛一閉,側頭吻了上去。 · 書桌上小擺鐘的分針一圈一圈走過,窗外天色由橙血轉向深藍,既而整個天穹都被濃黑籠罩住。學校附近的這棟公寓面積不大,一室一廳,陽臺改造成了小書房,足夠朱砂獨居。房間內一片安靜,只有筆尖摩擦卷子發出的沙沙聲。 夜晚,擺鐘時針輕輕指向“9”,朱砂單手撐著額頭,煩躁地揉了揉頭發。 一張數學卷寫了五十分鐘? 雖然顧先生壓著她做了兩回,但那個男人性欲旺盛,應該不會就這么放過她吧,否則做完怎么還不走? 這時客廳突然傳來一聲冷淡的“晚安”,朱砂筆尖一頓,鋼筆在數學卷上洇出一片墨跡。 顧偕戴著耳機在客廳開電話會議,朱砂聽不見對方說什么,要不是偶爾傳來顧偕的“嗯”、“好”、“可以”,她幾乎察覺不到顧偕的存在感。 外間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嘩啦一聲,顧先生應該應該拉開了衛生間的拉門,走之前想要上個廁所?緊接著傳來了平穩的流水聲,并非斷斷續續的節奏,那應該是他擰開了水龍頭在洗手。 離開前先洗個手?嗯,很潔癖,很顧偕。 然而幾秒鐘后,刷牙的聲音響起,朱砂腦袋咕咚一聲砸上了桌面,臉也埋進了書卷了。 ——他要留在這里過夜?天啊,殺了她吧。 從包養關系上講,顧先生真的是個極好的金主,除了在床上兇殘粗魯外,下了床非常好說話。如果不是趕上他工作太忙憋了太久沒zuoai,一般情況下會以她的作業優先,畢竟和他做完,也沒力氣再爬起來念書了。 不久后,臥室的門輕輕響動,朱砂想象出顧偕赤腳踩在地毯上,關了床頭臺燈,窸窸窣窣摸上床的畫面。 她雙手搓了搓臉,又揉亂了頭發,一顆心好似在油鍋里煎了個七八分熟,強迫自己用作業轉移注意力。 星期六凌晨兩點半。 朱砂完成了八位任課老師為周末兩天布置下的作業,又將家教老師的數理化三科筆記復習了一遍,還提前預習了兩個單元的外語單詞,直到困得一頭砸到書桌上,才一臉生無可戀地摸進了臥室。 臥室內黑暗又溫暖,顧偕呼吸節奏平穩起伏,似乎睡得很沉,但她知道這個男人早年過著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向來與深度睡眠無緣,方才她輕輕推門的這一個輕微小動作,明顯讓他的呼吸短暫地停滯了一瞬。 他醒了,他沒動,他永遠不會主動問一句“寫完作業了”、“辛苦了”、“睡吧”。 朱砂垂下眼梢,自嘲般笑了笑,背對著顧偕躺下。 ——期待什么呢。 “你睡著了嗎?”顧偕忽然開口問道。 黑暗中朱砂全身一僵,猶如一只被人拎住后頸的貓,渾身的貓毛都炸開了,心臟怦怦直跳,她壓下這份心悸,勉強用平穩的聲線回答道:“還沒?!?/br> “趕緊睡吧,明天帶你出去?!?/br> 說罷,顧偕翻過身背對著朱砂重新入睡。 窗外夜色深深,小區人行道上不見半個人影,只有路燈靜靜散發著黃光。更遠處的馬路上,車輛疾馳而過,車燈在天花板上投射下轉瞬即逝的光影。 朱砂一動不動地躺在顧偕身邊,凝視著黑暗的虛空,良久后,無聲說了一句話,看那口型應該是“晚安”。 …… 深夜、驚雷、暴雨。 她又回到這片迷霧一般的森林了,四周重重樹影如同鬼影,頭頂枝椏密密麻麻織成了傘,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一道絳紫閃電劈下,天地間陡然雪亮,然而一張張躲藏在密林后的詭異猙獰的笑臉也同時顯現。 “朱砂!” 虛空中有人呼喚她的名字,聲音低沉,語氣嚴厲,伴隨著滾滾驚雷而下。 “動手,朱砂!” “閹了他?!?/br> 千萬道雨線滿貫了樹林,顧偕那道低沉嚴肅的聲音包圍了她,她一低頭,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刀,刀刃反光,映照出她后背顧偕正藏在一顆樹后,她猛然轉身,顧偕的身影卻在剎那間化作了一縷黑煙,被雨水澆灌進泥土中。 “顧先生?” “你是我的?!?/br> “顧先生?” “閹了他!” 少女持刀的雙手止不住顫抖,一遍又一遍徒勞地轉身,可每一次都無法追上顧偕化為黑煙的速度,她在暴雨中絕望地呼喚: “顧先生……顧先生……” 這時,一只枯爪破土而出,猝然抓住她的腳踝,鋒利指尖猛地刺進她的皮rou。 朱砂猛然睜眼! 心臟快要跳出喉嚨,腳踝似乎還隱隱作痛,冷汗浸濕了睡衣,溫暖的被窩也因夢中的心悸而熱得難以忍受。 她伸手碰了一下床頭的鏡燈,漆黑的鏡面倏然亮起一點猩紅:凌晨四點三十五分。 顧先生還在身旁熟睡。 她摸著心口,慢慢平復著呼吸,半晌,翻過身,凝視著前方。 顧偕沒穿睡衣,被子夾在胳膊下,露出結實的背部肌rou,陳舊傷痕難以計數,最猙獰的一道刀疤足足有二十多厘米,兩側潦草的縫合痕跡讓這道疤像一條蟄伏在背部的丑陋蜈蚣,她甚至能想象到那一刀砍下時,皮開rou綻的劇痛。 顧偕的呼吸十分平穩,但朱砂知道他醒了。 他一定醒著。 他知道她做噩夢了。 朱砂在心中默念著數字,緊緊咬住牙關,生怕泄露出喉嚨里的一點聲音。 一、二、三……一百、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睫毛被淚水打濕,眼前一片模糊,一直數到了九百三十六,顧偕的呼吸也沒有半分變化。也許他的世界里沒有“噩夢醒來后需要安慰”這個概念,。 她甚至惡毒地想,如果剛剛尖叫著醒來,沒有給他裝睡的機會,那么現在顧先生會不會她牢牢抱在懷里,低聲說,沒事了,只是做夢。 朱砂平躺在床上,略微揚起頭,仿佛試圖用這個動作讓眼淚倒流回眼眶。 他不會。 顧先生只是她的金主。 他只會遠遠地、冷漠地審度她的一舉一動。 有時候,他的眼神就像打量一件物品,她有沒有通過他的考驗。也許她到現在還在顧先生的試用期里吧,這世界上什么資源都稀缺,唯有年輕漂亮的姑娘滿地都是。 風聲如漲潮的海水般漸漸涌上窗外,細微的啜泣如同雨滴落入大海,轉瞬消失了。 她抬手抹去眼淚,深深憋住一口氣,試圖用這種近乎自虐的方式止住眼淚。黑暗中,頸肩因用力繃緊而顯現出一道骨感的輪廓,猩紅的眼底映著雪亮的清光。 她要當怪物。 怪物才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哭。 · 翌日下午,朱砂在顧偕的副駕駛上輾轉醒來。 后半夜矯情了一會兒在眼淚中再次睡去,顧偕沒叫她早起,一覺睡到快中午才吃了早餐,然后坐上了顧偕的車一路奔向城外。 顧偕開車不聽音樂不聽廣播,他本人不說話,存在感還特別強,全世界最讓人煎熬的地方不是產房而是顧先生的副駕駛。 朱砂下意識想說點什么緩和氣氛,但又怕一開口顧偕不理她,氣氛會變得更加尷尬。幸好前夜沒睡好,她剛靠在車窗上沒幾分鐘便陷入了深眠。 醒來時,手表上顯示著下午兩點,出門時剛過十二點,開了兩小時的車?不,是她睡了兩小時,不知道顧先生在這里停了多久。 身上披著顧偕的風衣外套,鼻端盡是淡淡的木調香水味,她偷偷聞了聞,忽然一股暖流涌上心頭,粉紅色的少女心在虛空中咕嚕咕嚕冒著小泡泡。前夜里的輾轉反側與無聲哭泣都仿佛雨過天晴了,十五六歲的少女自己就能哄好自己。 她起身推開車門,揉了揉眼睛。 遠方靄灰浩渺的天穹之下,一排排墓碑在山坡上連綿起伏。區別于一般公墓整齊的規劃,這里墓碑的排列雜亂無序,灌木花樹野蠻生長,沒有人工種植的松柏營造出來的肅穆陰森氣氛,更像是歐洲的陵墓公園。這里是紐港市著名旅游景點,眾多藝術家、明星、富豪的安息之地。 最近并非告祭親人的節日,也并非哪個名人的生辰祭誕,空曠的墓園中只有顧偕靜靜佇立的身影。 朱砂抱著顧偕的風衣踩著雜草順著臺階向上走,她故意發出了響亮的腳步聲,顧偕一動不動,只有黑色衣角隨風舞動。 他只是靜靜凝望著墓碑上的照片,半晌后,開口說道: “這是我母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