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八羔子
第九章 王八羔子
微風拂過,隔壁一朵瘦小的海棠頑皮地跳落在墻角之下。 秦晚微撇過頭,目光越過身邊的男人,注視著那朵孤零零的花兒,漫不經心地回答:“嗯,她回去了?!?/br> 男人一身軍裝,短發上打滿了發油,梳的一絲不茍。 只聽他譏諷道:“烏鴉也想變鳳凰?你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此話一出,秦晚的目光便從海棠聚焦到劉青山那令她惡心的臉上。 她眼睛一瞇,紅唇一動,反擊道:“哦?這話最應該說給你自己聽才對吧?!?/br> 劉青山臉色一沉,大手抓著秦晚的胳膊,面露兇光道:“你個婊子!是誰讓你這么對我說話的!” 那大手若火鉗子般,緊緊地鉗著她,疼痛透過皮膚沁入骨血。 她也不喊疼,也不掙扎,只是冷冰冰地威嚇道:“劉青山,你若還想發財升官,就最好別惹我!” 兩人滿目狠厲地對峙著,若兩只爭奪地盤的野獸,互不相讓。 “先生,您回來了,吃了嗎?要不要給您準備午飯?!?/br> 張媽忽然出現,打破了此刻火藥味十足的氛圍。 既然有外人在,也不好撕破臉皮,劉青山松開手,不悅道:“吃什么吃!”陰著臉便走了。 秦晚似什么也沒發生一樣,而后抬起纖纖玉手,指著那墻根下的海棠花,與身邊人道:“張媽,幫我撿一下那朵花?!?/br> 張媽將花拾起來,雙手奉上。秦晚把玩著手中的花,還有些冷冽的俏臉,慢慢地似有一綹春風注入,小臉上漸漸有了些暖意,甚至眉梢處都含著歡喜。 原本見那人走了,心中不舍。瞥見那海棠花還有些顧影自憐。 可憐著憐著那冤家的深深一吻欻然襲上心頭,不由得又心生歡喜,將之前的苦悶一掃而空。 總歸那人還貪戀她的! 于是她手捻著海棠,想著心中的小冤家,踏著小步子轉身回屋。 張媽緊跟其后,還沒走幾步,倏地瞟見一道銀光在幾米開外的墻邊閃過。她眨巴了幾下眼睛,再抬眼看時,卻未見任何異樣,心中直納悶道:那是什么東西? 扇形的照壁若個巨大的屏風般,矗立在大帥府門口之前。 那主壁之上嵌有鴻禧二字,四角雕刻著活靈活現的雄獅。未見這大帥府,看這照壁的規格便知這宅子的宏偉豪華,富麗堂皇。 一輛轎車從東邊開來,停在這照壁之下。車門嘭地一聲開了,孫劍先下車,而后彎著腰拉著車門,恭恭敬敬地等少帥下車。 曹荻低頭從車門走出,一身白衣在陽光之下,十分顯眼。 卻說秦晚挑衣倒有幾分眼光,那白袍白褂襯的少帥臉上白皙秀氣,有幾分書卷氣息。 只不過曹荻那毫無站相,低頭擺弄著衣身,罵罵咧咧的模樣,委實拉低了那件好衣裳的檔次。 “這啥玩意!我上車一坐上位子,感覺衣服腰間就小了一圈,縮水一樣,束得我難受,以前不是穿的正合身嗎?!?/br> 她又抬頭看了眼孫劍,疑惑地問道:“難道我最近長膘了?” 孫劍想起少帥這半個月在講武堂的生活,前兩天還有些新鮮勁,每天東玩西鬧,招貓逗狗的,玩的不亦樂乎。 但到了后面玩膩了,又出不去講武堂的大門。于是整天在房間里吃了睡、睡了吃,也不上課、也不訓練,教官們也不敢動、也不敢說,就這樣坐牢似的圈養,怎會不長膘呢。 不過這些話,他只能默默地爛在肚子里,不敢言明。 “沒有,少帥?!?/br> 可惜,他想爛在肚子里,卻沒有這個能力。因為孫劍一說謊,眼睛就會不自覺地眨巴兩下。 曹荻一眼便看穿了,瞥了孫大個子一眼,哼了一聲,打趣道:“說謊爛屁股?!?/br> 孫大個子臉上一僵,面露難色,剛要耿直答話,便聽得少帥擺手,笑道:“算了算了,不欺負老實人?!?/br> 此刻,一身綢緞長袍、個子高高的中年男人急急地出了大帥府門,他身后跟著兩位仆人,此人便是大帥府的管家。 孫管家一眼鎖定了曹少帥,苦著個臉,著急忙慌走來對她道:“少帥,您可快點吧,大帥在屋里都發脾氣了?!?/br> “他愛發,發唄。也沒哪天他是不發脾氣的。他……” 從小到大,曹荻對她爹的印象便是:要不整個月整個月見不到人,要不就是醉氣熏熏,喝得像爛泥一樣也說不上幾句話。好不容易他有空想起還有個女兒,來看看她這個孤兒,也是兇著個臉,罵罵咧咧的,動不動就打罵教育。最近更是過分,居然拿馬鞭子打她! 總而言之對于她爹發脾氣這事,她也已經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 “哎呦,小祖宗,可別這么說,大帥有自己的難處?!?/br> 孫管家連忙截斷了曹荻的話。說完,皺眉盯著孫劍,臉上不悅盡顯,怒斥道:“小畜生!天天帶著少帥不學好!還不請少帥進去!” 曹荻見狀,趕緊圓場道:“不怪他!是我是我,走走走,孫劍,我們進去?!?/br> 邊走著邊想著,為什么天下就沒個正常的爹呢。 自己那個整天對自己呲牙咧嘴,呼來喝去的。而孫劍這個也差不離,老愛當著外人的面呵斥自家兒子。哎,怪哉怪哉。 穿過雄偉的帥府大門,路過精美莊重的垂花儀門,左拐右拐便來到大廳。 會客大廳,地上鋪著精美的西式地毯,大廳正位擺放著兩把酸枝木嵌螺鈿鑲理石扶手椅,兩椅之間是同樣的酸枝木高腳茶桌,桌椅后靠著龍紋木雕屏風,十分霸氣。 大廳兩列擺放著同樣的椅子以及茶桌,四周擺著五彩青花大瓶,墻上都是些字畫珍品,倒還有些雅致。 每次曹荻一進這大廳,總覺得她爹在附庸風雅,一個大字不識、土匪起家的大老粗,居然在會客大廳掛什么字畫,看得懂嘛???真是辱沒了這些好東西。 “給老子進來!媽的!一天不惹事,你皮子就癢了是嗎!” 倏忽曹強從屏風大步走出,只見他軍裝筆挺,軍靴锃亮。秀眉之下,目似點漆,闊口之上,是一抹茂密的馬蹄型胡子。 不難看出曹強年輕曾也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只不過現在身上血腥味重,臉上盡顯軍人的殺伐果敢,讓人很難親近。 曹荻給她爹突然那一嗓子喊的,嚇得一哆嗦,之后翻了個白眼,無視她爹臉上的怒氣。 她一邊拿起桌上備好的茶杯喝茶,一邊毫不在乎道:“什么惹事?不就是開了幾槍嗎?我又沒對人開?!?/br> 曹大帥怒目圓睜,指著曹荻罵道:“你還想對人開!你個王八羔子!你有一天消停的嗎!” “我是王八羔子,那你是啥?你消停了我自然消停了?!?/br> 這話一出將曹強氣得不清,轉身從屏風后的柜子中,熟練地抽出馬鞭,便沖向曹荻。 “他媽的!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