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盡抑欲

    女人沒提起一件事不代表她忘了。

    若你忘了，你就死定了。

    例如生日。

    但歐卡諾忘的并不是韓琳的生日。

    XX中學第七十五屆畢業典禮上，二個同學快打起來。

    一個在前面跑，一個在后面追。

    不是那個跑的太弱被追著打，而是那個追的是女生，跑的只是好男不跟好女斗。

    “你…給我站……??！”

    女孩喊。腿畢竟沒有人家長，已經追得上氣接不了下氣。

    男生回過頭，稍微減速，“妳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看妳快腦充血了！”

    “你今天做的事才會讓我腦充血??！”

    女孩使出最后氣力叫。

    男生是今天畢業典禮的畢業生致辭代表。

    半小時前，他正經八百站在禮堂的臺上，把陳腔濫調的畢業致辭唸完后，接銜又唸出一串東西。一開始沒人聽懂，但后來在場的來賓、同學們就交頭接耳竊笑，校長臉都綠了。

    臺上，四個巨型擴音器奮力放送著：

    「我可愛的韓琳，我寫給妳的信很多，但妳寫給我的信沒有。妳不懷好意，妳可恨，非?？珊?！妳沒有捎來任何回音，妳一定是太全神貫注了，因此忘了我──那位盡管在奮斗、極度疲憊準備高考，但只想到妳的人……（后面太惡心，自動省略）」

    是一封情書。

    臺下，坐在畢業生第二排座位中間的女孩，都快吐了。

    有讀過拿破侖愛情故事的人應該都會覺得這內容很眼熟。沒錯，就是拿破侖寫給約瑟芬的情書，幾乎一字不差，抄得沒有一點技術成份。

    情書是同班男同學邵琦寫給韓琳的，她沒收退了回去，結果被歐卡諾給唸出來。

    本來可以船過水無痕的事，弄成人盡皆知。之后幾年同學會，這事都被大家翻出來閑磕牙。

    糾纏還沒停歇。上周，邵琦與女友分手，失戀消沉，然后高中同學群組竟還有兔仔子再提往事，起哄也還單身的韓琳資源回收可憐的邵琦。

    「韓琳，別已讀不回，出來說說呀！」

    群組上出現發言。

    “你給我收拾殘局！”

    韓琳瞪著歐卡諾說。

    唇揚起，歐卡諾朗朗答，“好，立馬收拾?！?/br>
    純白色診間里，樣貌襯顯得更猖狂的他掏出手機，長指一滑，“啪地——”出現鋪天蓋地大串留言。

    “瞧，現在大家討論的都是我的未婚妻，沒妳的事了?！?/br>
    韓琳瞅著屏幕，然后轉望旁邊的人，“你們是真的？”

    “當然?！?/br>
    歐卡諾笑瞇瞇說。

    是真的。

    韓琳腦里回蕩著下午的話。再看霍褚。

    如果是真的，那霍褚怎么辦？

    煩。

    “歐卡諾今天來找過我?！?/br>
    韓琳突然說。

    霍褚顯得錯愕，投望過來。

    “他問了秦儂的病歷還有復診的時間?！?/br>
    韓琳繼續說。瞟眼，觀察霍褚的反應。

    “是嗎?！?/br>
    他說。好像已經知道似的沒有太多情緒變化在他臉上。拿起一根調羹，“快吃吧，飯都冷了?！?/br>
    還管什么飯。

    韓琳不懂。

    她提起勇氣告訴他歐卡諾來過，他就這種反應？

    “以后的陪診都換成歐卡諾了？”

    韓琳又說。

    霍褚停住。

    把調羹放進韓琳的碟子里，他開口，“他這樣說？”

    “嗯?！?/br>
    “那就這樣吧?！?/br>
    什么？

    睜大眼，韓琳滿臉不敢置信，“你就這樣放棄了？”

    “放棄什么？”

    “放棄秦儂?！?/br>
    她說。

    有一霎那，她好像看見一絲閃動掠過霍褚的眼瞳，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韓醫師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霍褚收回目光，手指移動到桌上酒杯，“我從來沒想過占有小姐?！?/br>
    他說，指在晶瑩的玻璃上輕輕滑動，像撫弄著什么珍品。

    她看著他。

    謊言。

    絕對是謊言。

    或許在今天以前，他這樣說她會真的被他說服。但今天，上午的展覽間里，他深情吻上秦儂的照片時，這話就顯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為什么？

    他明明愛她。

    到底為什么要竭盡所能抑欲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