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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民國】冬倦(NP)在線閱讀 - 五

    



    何瞻在熱意中擱淺,迷茫地掀開眼,發覺傅纓枕在了他肩頭,開口帶著些微妙的委屈:“夫君不歡迎我?!?/br>
    他想說什么卻被冰涼的手指抵住唇,又覺她的聲音拂過鎖骨,輕飄飄吹著:“你自己來可以嗎?”

    何瞻聽懂了她的意思,一時竟不知自己該不該惱。這個人怎么這樣?喝醉了出乎意料變得孩子氣,連這床笫間的夫妻應行之事也不愿多給出些耐心精力,像荒野敗廟里誘捕了書生的美人鬼,不僅要求這書生不得反抗更要求他主動剖膛挖心以雙手奉上。但何瞻又辨不清她這要求是否只是一個幌子,只等他拒絕,提供一個中止這一切的由頭,她便隨即故作溫柔體貼地抽身,走掉,不再回來。

    他不想賭。

    “……好?!眰鹘y三綱五常和責任觀塑進他的骨淌進他的血,到最后舌尖也只推出這么一個字。

    何瞻伸手,有點發顫地順著自己被剝得七七八八的身體摸索下去,前端那物在對方手中把玩過一遭,寡廉鮮恥地/硬/著,他不敢多碰,緩緩繞到合適位置,指尖蜷縮了一下,最終施力壓陷進去。手指驟然闖入一片緊窒蘊熱的菏澤地,一寸寸軟膩的rou質像被撬開的蚌殼不安地夾了指尖一下。他試著往自己深處去,推擠開辟,他的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同壁面澀澀地刮著依舊推趕出了燥痛?!啊??!彼鲱^,開闔著嘴唇泄出輕吟,放浪的舉止讓他面龐和耳尖蒸起桃瓣紅,又在眼球表面吹了層薄霧,睜眼像隔著毛玻璃視物,琳瑯的銅支水晶吊燈在盡頭旋轉開放、搖曳發皺,起伏出碧的赤的天青的斑斕色塊。

    傅纓原本靠在他肩頭,似是覺得那兒的骨頭有些硌,又換到他臂彎里舒舒服服地依偎著,呼吸拂過酒液黏著的皮膚質感宛如剖腹。年輕的雌豹鉆進他懷里,放松的身體每一寸都如高溫乳酪般柔軟,收著爪子的爪墊無害得有些可愛,有一搭沒一搭或繞著他的發尾,或擦過他發/硬的乳/尖。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她已經昏沉沉睡過去,只剩他一個人躺在明明滅滅的大紅喜燭里,像躺在流螢飛舞的幽寂蓬草叢中,尷尬難堪地不知給誰做著這獻媚討好之事。

    “阿纓?”到底是為難地問了一聲。

    她真的像從淺眠中轉醒,輕軟的呼吸忽閃了好幾下,才慢悠悠落在他皮膚上:“繼續啊?!?/br>
    “……”他只能繼續。強忍著脊柱深處一點點板結的恥意,摸入更深探索自己。這分明是他身上血rou相連的一部分器官,他卻陌生得好似初入異鄉他地,正所謂存天理滅人欲,倘若不是為了傳宗接代這一名正言順的理由,這種事想一想都是可恥的,更不要提主動取悅自己。只是如今不知是指腹誤打誤撞尋著了門道,還是傅纓低頭對他喉結軟軟的吮啃起了作用,陡然有酸軟凝實成滴從每一根神經末梢沁出,潤潤地啜連指尖。他像伸手去戲弄燭火的孩子,在灼傷中嘗到快意又畏懼著迷地伸手,用自己的身體銜著自己的手指,每一次揉弄按擠都精準地反饋入菏澤,流逝觸感如白鷺飛掠,讓他失控地小幅度挺腰,咬著唇似哭似笑地低喃,形成一個古怪的、艷情的閉環。

    嘴唇張開似是期盼有什么落在舌尖,某種東西。他顫著去抓身邊的人,碰掉了她的珍珠發箍,讓長發像柔瀑一樣傾過自己的頸彎,干涸成沙地的皮膚魘足舒展。他忽然就想明白了,想要的是愛撫,觸碰,擁抱,親吻,以及她,這整個人。

    陡然劇烈的念想讓何瞻略微迷茫,要分清“想要做”與“應該做”是件不容易的事,到底有多久沒這么想過了?半年?十年?還是二十年?

    湯餅至孩提這兩三年倒還算是隨心所欲的,小孩嘛,餓了便吃渴了便喝困了便睡,都沒什么區別。只是一到了懂事之年,繁文縟節與責任教養便如山般迎面倒來,他背熟三字經弟子規緊跟著就是冗長的族規,從端茶執筷到交往用詞皆像被戒尺比照著量過,呼吸間是理氣心性轉身間又是主靜涵養,就這么被牽一步走一步長到十多歲。那時他正是一般少年活潑愛玩的年紀,也不免對憨態可掬的寵物生出興趣。難得有一件渴望的事,他為此衡量估算了很久,狗不行,太鬧,會咬壞爹爹的盆栽;貓不行,太頑,會打碎二娘的瓷器;鳥不行,太吵,會驚擾弟弟晌午的小憩。如此思索一番后,他悄悄買來一只西洋品種的雪白垂耳兔藏在后花園,它很乖,也很安靜,只在吃飽喝足后拿雪團般的腦袋來蹭他的手背。

    只是某天他的白兔忽然不見了。那夜他秉燭摸黑去找,踏過每一塊青磚摸過每一道墻縫。這陳舊老宅實在太大,太空,住了十幾年入夜也只覺得可怖,磚縫里漫出青苔像黯淡的血跡,紙窗里搖曳暗光像墳地飄起的磷火,又籠一層淡藍的薄霧冥冥,恍惚間讓他誤以為置身在中的古寺。終于在蠟燭快燃盡時他找到了他的白兔,悶黑夜色中它被掛在樹上,枝干從腦袋這頭穿到那頭,長耳綿軟地垂下,潔白的招魂幡一樣。他的弟弟抱著樹干滑下來,像個剛收服了妖孽志得意滿的小道士,揚起下巴沖他咧嘴笑著。

    平常孩子遇見這種事都要去跟父母哭訴。他母親的性子溫吞慈悲聽不得這種事,至于他父親……那是個好父親嗎?當然是,他盡到了修身齊家的責任,教子方面他也有嚴厲更有慈愛,他只是不太擅長調和嚴厲與慈愛的份額,于是這兩種態度被互不牽扯地分給了長子和次子,一方極端壓抑一方又極端放縱。何瞻作為兄長謙讓不懂事的年幼弟弟是理所應當,于是這件事便在他的緘默中不了了之,似乎也只能如此。

    往后的十年他依舊被與長子身份相稱的方式教養著,何家家大業大,在前朝世代襲官,祖上最高被封到過從二品布政使,如今影響力不復從前但根基還在。要盡到長子的責任打理好這龐大臃腫的家業,他要能在生意場上輾轉來去自如,要能看穿言辭交鋒間的虛與委蛇,要能參透機遇估量風險,要能通過一盞酒套出社交秘密,要在任何劇變前鎮定自若,要不憚用些狠硬的手段,更要學幾支在宴會中用得上的舞。他做到了,他長成了,周圍人盛贊何家的大公子年輕有為又如臻玉般郎艷獨絕,父母很滿意,族人很滿意,大家都很滿意。至于他的弟弟,這人好像在滿月酒席上就失足跌進了浴盆大的樹脂里,從此住進琥珀里,孩提的幼稚頑劣被原封不動保存到了成年,月錢用完了便去跟家里的商鋪討,每天不是在妓/子懷里就是在小倌床上醒來。何家當然養得起一個紈绔,只是何瞻也早就知道“他還是個孩子”是多可笑的說辭,他弟弟比他小三歲,卻比傅纓還要大一歲。

    再往后又是何時產生了“想要做”的念想?

    記不清了,情/潮四起,將記憶泡得褪色。模模糊糊只聽見傅纓俯在他耳邊問:“可以了嗎?”他紊亂地點頭,似乎念了對方的名字,又接著說“可以”“好的”。

    傅纓干脆剝落半掛在他身上的衣物,卷成一團擦了擦他胸前的水漬,完整袒/露的身軀躺在大紅喜被間像鳶尾花上的一抔雪,眼尾氤出綺麗濕紅,長睫也半斂不斂著撩弄風情。她俯身壓在入口外,那地方經了春雨恩澤每一片枝葉都怯怯潮濕著低垂,她銜住他的/乳/頭,一點點cao/進這片早已熟透卻未有外人造訪的處子地。何瞻的手指埋入對方發間瞳孔渙散地外擴,難以自持身體痙攣般的吮/夾,進入的脹痛被他一廂情愿地忽視,只剩下相當情/色的rou體黏滯感。等對方造訪到他未經手指撫慰的秘/處,舌尖才陡然嘗到隱痛,很撐很難受,身體像被穿刺在標本臺上的蝴蝶,只剩翅膀微弱的忽顫。

    某種快意一閃而逝,讓他挺起腰,發懵地吐出低弱喘/息。目光往下掃,才發現自己那東西被對方掂在手里揉出決口,白色浪潮打濕了她的裙擺。他有點難堪地張口,立刻被她的一句“沒事”截斷。

    傅纓架起他的兩條腿往胸口折,虎口卡入腿/根的細膩軟rou。何瞻的身體到處都柔韌,被她這么擺弄倒也不太疼,只是多少有些難為情,仿佛他真成了養在軍中的營/妓,被她幾個銅板擲在面前就能壓著/cao/一回。接下來倒像是證實他的聯想,腰下被墊了軟枕,雙手合扣在腰兩側,劇烈地扯晃動作起來,正對著撞到了深處沉睡的門扉,又變換著角度推平每個藏匿桃源的細褶填滿他的每一處,磨出穢/亂水聲。他蜷縮起手指,沙啞低/喘像暴雨沖刷下的山中滾石接連跌落,快樂和痛苦卷進同一個渦旋,五感沒了章法像打翻的拼圖,他想從這能將人逼瘋的yin/事中逃脫,卻發現從鎖骨到乳/尖再到身體的每處,都埋了蠢蠢欲動的嫩種,迫切地渴望在手掌與唇舌眷顧下簌簌綻放。

    他熟透了,像樹頭壓垂枝椏的秋橘,倘若再晚一步被摘取,就要滾進污泥里爛成一灘糜麗甜汁。

    酒水殘留在胸口,干涸后將皮膚吮得發緊,如無數個吻同時落在身上。傅纓發掘得很快,這會兒已經攪著yin/汁結結實實廝磨過他的弱處,他的喃喃聲陡然變調,軟膩得不可思議,淚水滑過耳根淤積成小潭,雙腿顫著卡緊對方的腰肢,深處/敏感/的軟rou熱情又乖順地纏著對方不愿放開。她在低身時前襟的碎鉆珍珠會依次刮過他的胸口,皎潔月影近在咫尺,他按住她的肩背探過去,像在潭邊小心嘬飲的鹿,卻被猛地攥緊發絲狠狠摜在被褥上,頭皮扯疼讓下/身/向內蜷纏得更緊致。

    正巧在這時被對方掐著腰/cao/進了生殖腔,他仰起頸眼淚簌簌滾落,視野里光點躍竄,有那么一瞬間萬籟俱寂,他忽然想起來了,不久前他又曾產生過“想要做”的念頭。

    繁花入殮萬物由秾綠轉入燦金的夏末,他隨父親一起前往獵場,又一場乏善可陳的社交活動,唯一的不同大概在于他父親準備借此機會給他牽線一場姻緣,何瞻向來不缺追求者和說親者,只是婚姻這事與他本人無關是家族戰略棋盤上重要的一子,甚至勞駕得他父親親自出面,正式到場了也只是父親同對方并駕騎著馬閑適交談,他遠遠望去只看見一道纖細的影子。剛開始他的確興趣缺缺,在獵場邊上的露天宴會里,面帶適度微笑接過某人遞來的高腳杯,釅紅酒線在三分之一處輕輕搖晃,客套之詞隨手拈來,話語間隙他還有閑暇分辨某位女士身上的熏香天竺葵和rou桂是何種比例,或是對比某位男士西裝袖口上的細碎雕飾,偶爾往獵場上瞥一眼。彈琴繪畫,書法作詩,這些富家公子社交的小技能他大都擅長,只是除了騎射,他父親覺得那不怎么體面,不適合他做。

    這時他父親才和那位賓客騎馬過來,對方的目光居高臨下地掃過,讓他隱隱覺得對方看出了他是目標。正如捕食者與獵物之間天然的相克關系,有人擅長偽裝也有人更擅長勘破,他看見對方翻身下馬,一步步走近他,手里正是他一到獵場來就頻頻留意的獵槍,嘴唇彎起的弧度客氣又溫和,開口輕聲問:“試試嗎?”

    他父親一言不發。

    雖然在最擅長的事上出了紕漏,但他到底摸到了自己感興趣頗久的獵槍。他接過來,笨拙的動作逗笑了對方,不含什么嘲諷意味,而是自然又和善的笑,然后輕輕碰到他的手肘和手腕,一點點調整他生疏的姿勢。要讓他想,他現在還記得起她眼尾彎起的弧度,眼睫欺進眸底的頻率,瞳孔周圍虹膜的根根紋路與淺薄琉璃色澤,還有笑容,秋日光暈般淺而純粹。身上熏香的比例調配卻分辨不清,紐扣雕花也是旖旎混淆的。

    距離感。他想到了,傅纓很擅長把玩這個,初次見面時能用最自然妥帖的態度讓他一見如故,如今在床上親密無間和他相擁著/cao/進他身體里去,卻好像在做一件和他無關的事。他在熱潮中失控罔顧廉恥,而她依舊沉靜地隔岸觀火。憑她的本事,維持好這副美人皮應該再簡單不過,她卻刻意在處處細節露出皮下的一點青面獠牙彰顯自己非人,就像打定主意不想給他留下什么美好的初/夜回憶,也不想他對她產生什么額外的情意。

    何瞻好像一下子沉入初秋的湖水,隨一池殘荷敗藕無盡下墜,水草繚繞繁復的根系織入他的發絲,紅鱗金魚輕啄他的面頰,池底淤泥淹沒他的手指,連太陽也變成昏昏沉沉一團紙罩的燭光。隱約還能聽見某個人用自己的聲音細吟著,像是在床上/被/cao/狠了,輕/喘低泣輾轉間斷斷續續地乞求,身體隨即被翻轉過去,維持跪/趴倚靠在床頭,布滿指/痕的腰側又被揉了一把,對方靠在他耳邊低低絮語:“放松些,別咬/那么/緊?!鄙眢w很快被沖撞得滑向了前,手指扣入鐵藝鏤空花紋里,兩顆/乳/粒被墻壁磨得鼓鼓脹脹,加快的進出讓全身變成噴泉上被不斷頂起的輕質小球,腰肢/顫抖不停,在觸底時細吟又在撤出時發出yin/亂的挽留水聲。

    器物被掂在某人手中摩擦過度,又罔顧廉恥地抬了頭。rou體本能地吮吸更多,想要更為劇烈的颶風將過去近二十年的純白摧毀成廢墟,無害的頸線與肩彎盡數暴/露在掠食者的手掌與唇舌下,皮膚相貼之處被汗水浸濕交磨出簇簇電花,小腹在對方撫摸中微微鼓起像要墜滲出什么,像飽熟到要自顧自炸開的秋橘。他回頭同對方斷斷續續接吻,溺斃般索取著她口腔中的氧氣,讓冰涼耳墜和溫熱吐息一同卷過耳際,在裹著一片稠鈍水聲被/cao/得滿足又痛楚地泄出哭音。畫面好像燈影后兩個交疊的小人影,又好像西洋音樂盒中共舞的金色小人偶,逐漸地遠了,模糊了,分不清顏色,更聽不見聲音。

    “嗯……”飄遠的神智卻在某一刻被猛地拽回了身體,他顫抖著被逼上頂峰,傅纓的手指在這一瞬間收緊,將他的喉結按進脖頸里,快/感在窒息感制造出的空白中肆意噴薄涂抹,如巖漿撕裂雪地。他的瞳孔破碎一片,張了張嘴唇卻擠不出一絲聲音,這一刻幾近瀕死。

    怎么就想起后來的事了。同傅纓相識后,在他父親的刻意安排下,幾乎每晚都是傅纓將他送到何宅大門口,車子停在巷口,再到門前有一條長而窄的林蔭小道,道路兩旁筆直的銀杏樹如同沉默守禮的列隊,他們就沿著這條路漫步,從夏末的濃蔭蓊翠一直走到入秋嫩黃的銀杏葉在道上鋪一層厚實的軟毯。和傅纓同行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她舉止有禮談吐得體又不失親切,他所不熟知的事物在她頗有意趣的用詞中翩躚如蝶,她也會在他開口時認真地聆聽,偶爾發表一些新奇但并不冒犯的見解。于是那天他沒忍住在道別后不是轉身進門,而是朝她伸手,從她發間拿下一片銀杏葉的同時也看清了她耳釘的造型。

    第二天他出門辦事時無意撞見傅纓走進戲樓,他還是沒忍住少有的沖動跟著進去,假裝偶遇邀請她一同落座,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意外之色。突然戲臺上槍聲四起,臺下觀眾驚恐逃竄,像是遭了什么恐怖襲擊,目標似乎正是他身邊的人,人生二十多年何瞻幾乎沒有遇見過這類場面,但總是有這種時候,人的道德倫理金錢地位全都成了虛無之物,只剩人本身赤/條條落在動物性的暴力野蠻中,子彈打在誰身上誰便死。一片混亂中傅纓將他拉到座椅后蹲下,掩住了他的嘴唇,手指溫熱,心跳穩定,像水流中的一塊浮木,剎那間仿佛掌握了他的全部,生或死,愛或癡。她語速穩而快地告訴他逃生路和法子,他只得照做,事后才知道戲樓中發生的一切都是她設計好引蛇出洞的局,目的在于抓捕這城里某個以走鴉/片起家的黑幫頭子,因為何瞻的出現險些失敗,雖然結果總歸是成功的,但這事到底像圖釘一樣按進他心里,他一時的念想差點害了她。

    傅纓動作快,辦事利落,從設局動手到將目標對象送入刑場槍決只花了大概五天,輕描淡寫地清去了城內又一條地頭蛇。與此同時終于敲定的,還有他們的婚事。

    婚禮從頭到尾都是西洋作派,不是何瞻熟悉的風格,但還好,他能學,他一向是個好學生。但終于在紅毯走到盡頭頂頭五彩玻璃窗篩下琳瑯光輝主持人的一句鄭重詢問下露出了倉促,這婚該是結給天地,結給高堂,結給媒妁結給除他之外的所有人,而不是在一句“無論順境,逆境,富貴還是貧窮,你是否愿意與你身邊的這一位--女士與婚姻的形式接為夫妻,并且永遠的敬她,愛她,保護她,與她攜手相伴一生嗎”中,剖開禮數與身外之物,剖出一個再單純不過的主語“我”?!阍敢鈫??——當然。但他愿意做的、想做的,向來沒什么好下場。

    水霧漸漸散去,何瞻看見傅纓又靠在他肩頭,伸手像是要安撫他,卻突然又支起身體,仿佛被胃部伸出的一只細長的手扼住了喉口,側頭痛楚地咳嗽起來,勉強留下一句“我去一下盥洗室”就步調不穩地下床離開。留他一個人在婚床上像被野獸吃剩一半的獵物,就這么開膛破肚尷尬難堪地躺著,他轉過頭看見漸行漸遠的潔白背影,像是怎么也捉不到又像只一聲就能叫住。

    到底還是,叫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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