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4月8日

    第八章：離家。

    高二下學期，星期六也是要上學的。

    鬧鐘早早的把我吵醒，我看了一眼睡在旁邊的mama，mama眼睛動了動，但是沒有睜開，不知道醒沒醒。

    洗漱完畢，穿好衣服，我走到床前，也不管她醒沒醒，吻了一下mama額頭。

    「媽，我上學去了?！?/br>
    還是沒有回應，可能mama還沒想好怎么面對我。

    呵，事情可不是假裝沒有發生就不存在了。

    與mama關系更進一步，我整天都有點樂呵呵的，急著回家，與周依依的約會都有點心不在焉。

    打開家門，mama一如往常，問我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心情愉快，當然要吃。

    吃飯時，mama坐到我面前。

    「小風，mama跟你說個事?！?/br>
    「什么事？」

    我心中暗自有些期待，mama要把昨晚的事說出來嗎？「你看，你也快高三了，學習也有進步，是不是我們應該把更多精力放在學習上？」

    mama神色溫柔，用著一副商量的語氣。

    「我學習挺認真??？」

    我聽出一點不對勁。

    「mama的意思呢，是覺得你住校好不好？」

    mama依然神色溫柔，與我而言卻像是晴天霹靂。

    「為什么？」

    我神色難看，心中知道是因為昨晚的事。

    「這樣不用浪費上學和放學的時間，在學校學習氛圍也更好，不懂的題也可以問老師和同學，你不是想考我們大學嗎？所以要更努力才行?！?/br>
    「在家學得挺好的，我不去住校?！?/br>
    這個時候一定要強硬，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一般都是你進一步他退一步，你退一步他進一步，幾乎很少有例外。

    如果在這個時候退步，mama的心理防線會逐漸回到以前。

    「不行?！?/br>
    但mama神色溫和，語言卻十分堅定。

    「媽，我保證，我一定努力學習，這次月考我一定能進前十名、不、前五名．．?！?/br>
    我有點激動。

    聽到我的話，mama有些驚訝，但還是堅持道：「不行，我已經問過你老師了，下周就搬進去?！?/br>
    「您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使出老招數，裝可憐。

    「我是你媽，怎么可能不要你，只是去學校住一段時間，又不是不回來了?！?/br>
    「反正我不去，說好了爸爸不在家我陪你的?！?/br>
    我大著膽子。

    「小風，聽話?！?/br>
    mama頓了頓，繼續道：「聽mama的，我們不能這樣下去了，我今天想過了，以前是我對你太過縱容，分開一段時間，對我們都好?！?/br>
    沉默良久，我放下碗筷，突然扯出一個無所謂的笑臉。

    「好啊，正好林時云也住校，剛好搬到學校和他一起住?！?/br>
    「好啊，去和他住?！?/br>
    mama冷笑，然后突然變色，厲聲道：「張惟風，你以為你媽是個傻子嗎？同性戀？有你這樣的同性戀嗎？」

    饒是我臉皮如此之厚，聽到這句話也不禁有點臉紅，于是我只好不說話。

    「就這樣，說定了，下周搬進去?！?/br>
    mama趁著威勢，就要結束話題。

    然而我不為所動，「我不去，我就要和你在一起?！?/br>
    mama更怒了，猛的一拍桌子，「張惟風，我是你媽?！?/br>
    我倔強的看著她，不說話。

    「你是畜生嗎？」

    mama顯然已經怒極，一雙冒火的雙眼怒視著我。

    「是，我就是畜生，我就是一個喜歡mama的畜生?！?/br>
    我也怒了。

    「你小聲點，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br>
    mama壓低怒火。

    「我怕什么，反正我是個畜生，不你說什么，我就是不去?！?/br>
    我倔強而頑強。

    「我不管你去不去，反正你別想再碰我一次?！?/br>
    mama的怒火已經難以壓制。

    「不就是不想看見我嗎？不就是想讓我走嗎？行，我走！」

    說罷，我騰的起身，轉身摔門而去。

    離家出走。

    我甩出早就準備好的大招，只是沒想到這么早就用出來。

    父母害怕的事不多，離家出走絕對是相當重要的一項。

    當然，威力更大的是自殺，但這也太沒品了。

    離開家，我孤獨的游蕩在大街上，我早就知道，隨著我對mama的攻略，遲早會有這么一天的，只是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我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夜風寂靜，長街獨行。

    天地之大，竟沒有一個容身之處。

    也許，這是只有離家出走的人獨有的體驗吧。

    去哪里呢？身上幾十塊錢，手機也沒帶，還好是夏天，夜晚并不冷。

    我思索著以后的路，就這樣在大街上徘徊了兩三個小時。

    mama會擔心我嗎？會告訴爸爸嗎？我不知道，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算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個地方睡

    覺，其次是找點錢填飽肚子。

    最后，我還是找了一個網吧，也不開機，找個空位趴在桌子上，迷迷煳煳的睡了。

    網吧睡覺當然很難受，我不免有些自憐自艾，但是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草草吃了兩個包子，我又游蕩到中午，一路上瀏覽著街上的招工廣告。

    一路游蕩到周依依小區門口，我向路人借了個電話，打給周依依。

    「依依，在家嗎？」

    我聲音有點沙啞。

    「阿風，是你啊，我在家，怎么了？你聲音有點不對?！?/br>
    周依依的聲音還是那么直率而可愛。

    「我在你小區門口，你下來一趟，我跟你說點事?！?/br>
    「什么事？」

    周依依不明所以。

    「你先下來，我跟別人借的手機?！?/br>
    「行，那你等我?！?/br>
    向好心人道謝之后，周依依很快出現在我視線之中。

    白色Ｔ恤配一條牛仔短褲，明晃晃的大長腿有些耀眼。

    「怎么啦，感覺你好憔悴的樣子?！?/br>
    她依然是那么元氣滿滿。

    看到周依依，我心情好很多，笑著道：「跟你說兩個事，我這幾天可能不會去學校，你不要大驚小怪，還有就是你身上有沒有錢，借我一點，過幾天還你?！?/br>
    「究竟怎么了，你怎么奇奇怪怪的?！?/br>
    周依依有點擔心。

    「沒什么，我離家出走了?！?/br>
    我隨意道。

    「??？」

    周依依驚了，「為什么??？」

    我當然不可能說出實情，含煳說：「跟我媽吵架了，不想回家?！?/br>
    「為什么吵架？離家出走，你也太酷了吧?！?/br>
    「現在也不適合說這些。我過來就是跟你說一聲，免得下周你沒看到我擔心，順便跟你借點錢?！?/br>
    感覺自己稍微有點窘迫。

    「好吧，那你等我回家拿點現金?！?/br>
    周依依沒有多問，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又轉過身來，問道：「那你打算住哪里？」

    「所以才找你借錢嘛，昨晚住的網吧，但也不能一直這樣吧?！?/br>
    我聳聳肩。

    「那．．．要不要先住我家？」

    周依依忽然有些興奮。

    「你家里沒人嗎？」

    我聽到這話也有點興奮。

    「我爸媽剛好有事要出國幾天，你還挺會挑日子嘛?！?/br>
    周依依捶我一拳，以示贊賞。

    「你不是還有個jiejie嗎？」

    好像是叫做周琳依。

    「沒事，我跟她說過你?！?/br>
    「感覺不太好，主要我都不認識你姐?！?/br>
    我有點心動。

    「沒事，我姐很好說話的，走嘛走嘛?！?/br>
    周依依拉著我就要走。

    我也沒更好的選擇，也只能跟著周依依去到她家。

    打開家門，一個和周依依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出現在我面前，同樣是一件白Ｔ恤，只不過搭配了一條百褶裙，除了頭發比周依依稍微長一點，氣質上似乎溫柔一點，其他基本沒有任何差別。

    周琳依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她妹，「這位是？」

    「張惟風，我男朋友，跟你說過的?！?/br>
    然后又朝周琳依指了指，跟我介紹道：「周琳依，比我大一分鐘的jiejie，也跟你說過的?！?/br>
    「你好，打擾了?！?/br>
    我率先打個招呼。

    「你好，早就聽說她找了個男朋友，今天可算是見著了?！?/br>
    周琳依微笑開口。

    「先進來吧，你還沒吃飯吧，剛好?！?/br>
    周依依拉我進門。

    周琳依一邊去再拿一副碗筷，一邊打趣道：「可以啊周依依，爸媽昨天剛走，今天就把男朋友帶回家，急不可耐啊?！?/br>
    「瞎說什么呢？」

    周依依翻個白眼，「他離家出走了，我看他無家可歸收留他一下而已?！?/br>
    「哦？離家出走？」

    周琳依露出饒有興致的笑容。

    我淡淡笑了笑，「我先去洗個手?！?/br>
    洗完手，飯桌前坐下。

    周依依問道：「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先找個包吃住的工作。得把吃飯和睡覺的問題解決不是？」

    雖然此時心中還有些茫然，但眼前香噴噴的飯菜讓我心里安定了許多。

    「聽說你離家出走了，可以說說為什么嗎？」

    周琳依顯得很好奇。

    「對呀，吵架就吵架，干嘛非要離家出走，雖然這很酷?！?/br>
    周依依也同樣好奇的看著我。

    說實話，雙胞胎姐妹花這樣交相輝映的看著我，我一時間還真有點不好拒絕。

    「話說，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孩子和家長發生沖突時，孩子一定要聽家長的呢？」

    我決定扯點虛的。

    「為什么？家長的強權？」

    周依依皺眉。

    「那為什么家長會擁有這樣的強權呢？」

    我繼續問道。

    周依依低頭思考不語。

    周琳依卻開口了，微笑道：「因為家長為孩子提供生存的權利，不能自主生存的人往往不能自主的表達意志?！?/br>
    我有些驚訝，周依依的jiejie蠻有想法嘛。

    「所以說呢，當雙方誰也不肯讓步的時候，我決定自主生存，從而捍衛我表達意志的權利?！?/br>
    周琳依問道：「所以你現在要輟學打工？」

    「如果家長不肯妥協的話?！?/br>
    我坦誠道。

    周琳依皺眉：「所以你的離家出走，也只是逼迫父母妥協的一個手段而已？」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與其說是一個手段，不如說是一種選擇。他們可以選擇妥協，也可以選擇放任自流。但我個人估計，他們還是會妥協的，畢竟我平時還算聽話，他們也還算愛我。說是一種手段，也可以吧?！?/br>
    周琳依歪著頭，眼神好奇：「可是，利用父母的愛來讓他們妥協，你不覺得自己很卑鄙嗎？」

    「卑鄙嗎？可是父母利用孩子的依賴，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在孩子身上，這就不卑鄙嗎？」

    我同樣饒有興致的看著周琳依。

    雖然這樣回答，但我心中還是有愧疚的，我已經不止是卑鄙，稱得上是無恥變態了。

    周琳依思索片刻，展顏一笑：「好吧，你說服我了?！?/br>
    聽我們說了半天的周依依突然開口道：「扯這么遠干嘛，究竟因為什么事吵架??？」

    看著周依依，我眼里閃過一絲愧疚：「我告訴我媽，我喜歡上一個女人，想和她在一起，我媽．．．可能是不想我早戀吧?！?/br>
    這句話倒也不算是謊言，只是．．。

    「??？你跟你媽說我們的事了？」

    周依依大吃一驚。

    「放心，我還沒有說你的名字，只是表達了我想早戀的想法而已?！?/br>
    我對滿口謊言的自己都有些厭惡。

    「那，我們不會有事吧？」

    周依依顯得很擔心。

    「放心，我家里會妥協的?！?/br>
    「可是，他們以后肯定會討厭我吧？」

    這個時候的周依依顯得意外聰明。

    「不會的，家長和孩子之間的感情不是那么輕易就斬斷的，等過一段時間，他們接受之后再告訴家里我們兩的事，就沒關系啦?！?/br>
    我安慰道。

    周依依心大，燦爛一笑，不再說話。

    倒是周琳依再次開口：「一般來說，男生家里反對早戀的好像比較少欸?！?/br>
    草，這該死的洞察力。

    我發現周琳依對我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敵意。

    「可能是擔心學習吧?！?/br>
    我只能強行解釋。

    「怎么，你學習不好？」

    周琳依目光探尋。

    「一般般，最近稍微有點進步，聽依依說你成績很好？」

    「我姐成績超好的，期中考試接近６００分，厲害吧?！?/br>
    也不知道周依依一個沒到５００分的人得意什么。

    周琳依給我的感覺是聰明、冷靜，和她meimei的率直完全不同，反倒是和我有些相像。

    「像你這樣的學霸，該不會看不起我們學渣吧？」

    我笑著轉移話題。

    周琳依只是笑了笑，倒是周依依忍不住道：「她敢?！?/br>
    周依依這次其中考試成績比我差一點，也是十多名。

    「對了，姐，我打算讓張惟風在家里住幾天，你沒意見吧？」

    「我沒意見啊，反正家里還有客房?！?/br>
    周琳依意有所指。

    她家里四間臥室，比我家多一間房。

    「那我也不客氣了，確實沒地方住，今晚就打擾了，上午到處看了看招聘啟事，明天應該能找到工作?！?/br>
    我笑著感謝。

    就這樣，我住進周依依家。

    吃過午飯，我坐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但卻很快睡著了。

    沒辦法，趴在網吧桌上實在沒睡好。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陣笑聲吵醒，兩姐妹在我不遠處不知道說些什么，一邊說一邊笑，然后一個人追著另一個人打。

    我一時間有些分不清誰是jiejie誰是meimei，只覺得這副畫面實在美好。

    三人點了外賣，吃過晚飯，我提出借用一下電腦。

    也是時候給mama報個平安了，不知道她在家里怎么樣了，哎。

    聯系方式我選擇ｑｑ郵箱，這樣比較隱秘。

    獨自坐在書房電腦前，我開始編輯文字。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我沒事，您不要擔心。我想了很久，也許您說得對，分開也許是最好的選擇，如果不相見，便可不相戀。雖然，還是很煎熬．．．．．．我也實在沒有心情繼續讀書了，反正，一切都沒什么意義．．．．．．就這樣吧，您也不用找我，我會找個工作，我可以養活自己的。等安定下來，我再給您消息吧?！?/br>
    沉默片刻，我點擊發送。

    靜靜等待片刻，沒

    有回復，mama應該沒有收到，我退出登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