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幽情 第十一章 大音希聲(十七)
三人見狀都是一愕,中野進和東閭陌凝神打量那二人良久,忽而失聲叫道:“大哥?!?,“二弟?!?,分別向那二人撲去。 那二人聞聲驀然睜開眼來,各伸臂膀挽住中野進和東閭陌二人,相看良久,左面一人忽而狂喜叫道:“大哥,是你幺?” 東閭陌道:“是我,二弟,哥哥可算找到你了?!闭f罷一把抱住了那人,喜極而泣。 右面那人打量中野進良久,遲疑道:“你……你是我三弟中野進?” 中野進道:“不錯,大哥,想不到一別多年,今日終于重逢,天可憐見,天可憐見啊?!?/br> 那人道:“三弟,莫要激動,琴音厲害,稍有不慎,便失了心魂?!?/br> 眾人聞言都是心中一凜,各自凝神靜氣,盤膝坐下。牧龍舉目望去,只見數丈開外有一座晶瑩剔透的碧玉臺,其上一具古琴,樣式極為簡樸,宛若一段焦木,牽引五條龍筋琴弦,攏捻抹挑,自奏出一曲空靈之音。 東閭陌遙望古琴,向其弟東閭橫道:“二弟,前面那具古琴莫非就是神器‘希聲’?” 東閭橫道:“不錯,正是‘希聲’?!?/br> 東閭陌道:“既然神器已在眼前,為何不索性取了去?” 東閭橫道:“大哥有所不知,‘希聲’琴音威力無窮,動心入神,每踏進一步,便威力倍增,以我的能為,只能止步于此,再要上前,便會被它控住心神。這二十年來,我潛心修煉,也只不過踏前了三步而已?!?/br> 東閭陌聞言凜然心驚,遙望古琴一眼,道:“此去那神物約莫還有二十余步,只怕窮此一生也無法近前了?!?/br> 東閭橫慨然一嘆,道:“不錯,便再有十輩子也走不完這二十步?!?/br> 東閭陌道:“既然如此,何不返回家中?卻在此白白耽擱了二十年?” 東閭橫道:“大哥有所不知,‘希聲’琴音百轉千回,深藏道妙,朝夕聞之,對悟道修真大有裨益,一旦品出曲中三味,便再難割舍?!?/br> 東閭陌聞言細聽洞中樂韻,果覺意境深遠,一弦一柱,暗藏曲徑通幽,通達無極諦妙,東閭陌不覺踏前半步,樂韻迎面而來,繞身不去,霎時間已叫他如癡如醉,怡然忘我。 中野進見狀心中暗自駭然,默念心訣,定住心神,低頭沉思了一陣,從腰間解下一條銀鎖鏈,運力向‘希聲’古琴擲去。那鎖鏈去勢勁急,破風之聲凌厲刺耳,但只去得五尺便仿佛投于水中,勢頭驟緩,凝滯不前,須臾間波動震顫,“波”地一聲輕響,粉碎成屑,激射而回。 中野進大吃一驚,急忙閃身躲避,那漫天銀屑帶著刺耳的銳嘯聲掠過他身畔,沒入洞壁,不知所蹤。中野進嚇出一身冷汗,定了定神,向中野愈道:“大哥,這琴音中蘊藏無上神力,只怕不是人力所能破的,然而大哥逗留于此二十年不肯離去,難道……終歸是有接近此琴的法門?” 中野愈道:“你的心思倒頗縝密,不錯,的確是有個法門能夠取得‘希聲’。這琴音婉轉,跌宕起伏之中實則包含一座由音律組成的天籟之陣,繁復無比,神秘莫測,若能識得此陣,便知出入門徑,履險如夷,取得‘希聲’?!?/br> 中野進道:“原來如此,大哥長居此地二十年,可已窺得其中奧妙?” 中野愈搖頭嘆道:“為兄資質愚魯,苦思二十載,雖然悟道略有小成,卻仍然想不透曲中奧妙,自初入洞至今,亦不過踏前三步,省得半律而已?!?/br> 中野進道:“胡非駿馬既然引領我們來到此地,必定有恃無恐,要洞悉此陣秘奧,只怕還須著落在巨玄門頭上?!?/br> 中野愈道:“如若巨玄門中有人知曉其中秘密,也必定只有胡非駿馬一人,‘希聲’關系巨玄門氣數,關系人間天下之命運,胡非駿馬豈能吐實?這一節是不用想了?!?/br> 中野進聞言默然,片刻后道:“大哥,為何只見你一人?六弟身在何處?” 中野愈一聲長嘆,道:“六弟他資質過人,來此五年便已上前四步,可惜終歸年輕氣盛,太過貪功冒進,竟被‘希聲’控住心神,癲狂錯亂,蹈海而死?!?/br> 中野進聽了這話,暗自傷懷,落下淚來。中野愈側頭打量了中野進身后的牧龍一遍,道:“這是中野家哪一位的后人,神氣內蘊,英華不露,年輕人有這樣的修為實屬不易?!?/br> 牧龍聞言拱手一禮,道:“中野前輩,在下并非中野族人,在下乃是昆侖派浩生牧龍?!?/br> 中野愈一愕,道:“如此說來,爭奪這神器‘希聲’又多了一名強敵?!?/br> 牧龍一笑,道:“中野前輩,此刻尚不必分敵我,待我等同心協力,想出取得神器之法再分不遲?!?/br> 中野愈聞言目光一閃,面無表情,不置可否。牧龍越過眾人,踏前半步,但覺叫人魂悸魄動的樂聲如潮水般涌來,仿佛百鼓千鐘,萬琴齊鳴,奔騰喧嘩,縱躍激昂,叫人心潮澎湃,欲罷不能。牧龍卓然凝立,許久后方才退下一步,緩緩吐出一口長氣,道:“大音‘希聲’,果然名不虛傳?!?/br> 中野愈和東閭橫見狀,面面相覷,悚然心驚。中野愈道:“少俠功力深厚,強勝我輩,英雄出少年,委實叫人欽佩,萬神宮主酈天音自是蘭心慧質,深得道妙,高山仰止,并世無雙,只想不到她調教出來的弟子也是后來居上,驚世駭俗,真叫老朽汗顏?!?/br> 牧龍道:“中野前輩過譽了。萬神宮主對在下諄諄教誨,恩重如山,但她卻不是我的師父,而是我的師姐?!?/br> 眾人聞言都是面露愕然之色,中野進將牧龍重新審視了一遍,道:“原來閣下竟然是鐘離宮主的高足,難怪修為如此深湛,只不過閣下的年紀似乎……” 牧龍道:“rou體凡胎,不過是輪回中的過眼云煙,不足為憑?!?/br> 東閭橫低頭沉吟了一陣,道:“少俠乃是萬神宮的高足,修為深不可測,不知可有妙計破得這仙音魔陣?!?/br> 牧龍道:“這琴音中蘊藏無限神力,動魄驚心,片刻之間我也想不出破解之法?!闭f著掃視了眾人一眼,接道:“在下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幾位都是兩大氏族中的前輩高人,不約而同來取這神器,到底將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