凐沒的光芒-第二卷 圣都初行(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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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也提不起來,只想要懶洋洋地坐著。 格擋、突刺、斬擊,混混們不斷練習的同時,一旁經驗豐富的頭領逐個糾正動作,教導發力和躲避的竅門——這些理論應該會對自己有所裨益,但明明字句都在耳邊,腦袋也慵懶得不想思考,任由它從記憶旁熘走。 倒是有另一樣東西從記憶中浮現了:那是曾經的自己,也有過一段如此倦怠的時光。 具體地說,是那天早上醒來時,終于發現作為自己父親的那個生物拋棄了自己。 哪怕那已經被他所預告,可是真當孤寂一人而看不到盡頭的時光來臨時,心中僅剩的只有不知所措的空無。 生活沒有發生變化,然而確實有什么因為父親的消失而改變了。 進食、飲水、睡眠、排泄,以及放空大腦的填塞式娛樂,一切維持正常身體機能的行動都一如既往,可那僅僅是空虛軀殼的機械本能。 唯一改變的是曾經占據了日程表絕大部分的學習時光,但那行為已經因為父親的離去而失去了意義,既不能得到僅是頷首的微薄夸贊,也無法積沙成塔般朝著觸不可及的未來踏步。 一旦意識到無意義性,維持生命燃燒的火焰就失去了氧氣,泵動奔騰的血液也幾乎凝結……是的,這和現在是一樣的。 和混混們打好關系,了解圣都的社會生態,這樣行為的意義突然間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橫跨在自己與他們之間的觀念鴻溝,不僅意味著交流的困難,也是自己和時代之間的隔閡——這些憑著熱血行事的、性情至上的混混們才是正確的一側,是當世觀念的剪影,恒常地遍布在這片大地上。 自己無法拋棄一切跨越過去,讓他們脫離現實到這一側來恐怕也更是災難。 那么,在此之上的行動恐怕也會成為空中樓閣……被虛無的想法所攥緊,靜坐著的妮芙絲只覺得就連午間的陽光也在褪色。 不,不能再這樣消極地思考了,在一切尚未發生時下達定論是愚蠢的行為。 不該埋怨不被理解,還是應該堅守本心,努力找到彌補觀念溝壑的方法才行——唯有這樣,唯有這樣的話,自己才算是真正的存在于此,而非消逝于虛空中無意義的看客。 有著老大的親手指導,對練的混混們一改懶散的態度,一直練習到力竭得站立不穩才停止。 隨著帕納齊下達了解散的命令,不少混混直接癱坐了下來呼哧呼哧地喘起氣,而在練習中被打傷的成員則趕緊開始處理淤青。 最為狼狽的是科克,他在剛剛的練習中顯得過于心不在焉,因此手臂和肩膀上挨了好幾下,痛得坐在地上直呲牙。 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像旁邊的其他混混們一樣發出夸張的哀嚎,只是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窺視著坐在旁邊的白發少女,并在她同樣看過來時趕緊低下頭去。 注意到妮芙絲從座位上站起來時,科克還不由得心中一喜,然而發覺她向著老大走去之后,高揚了一瞬的心情又跌落了回來。 「我有事要說——這街區附近是不是有一家賭場?卷毛說他在那里輸了很多錢,借了高利貸還不上,所以才起了偷竊的心思?!?/br> 「我知道?!?/br> 帕納齊見怪不怪地點了 點頭,「不只是他,幫派里似乎有許多人都在那間賭場玩過。那些放貸人倒是來過幾次,都被趕出去了,所以不足為慮?!?/br> 「那其他人……他們有沉迷賭博的現象嗎?有沒有什么措施來幫助他們戒賭?」 幫派頭領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顯然一時半會沒能理解妮芙絲的意思。 「我最近太忙,沒關注幫派里的事情。難道在賭場玩有什么問題嗎?」 「賭博終歸是不好的行為?!?/br> 「有什么不好的呢?」 一旁的混混們中間也傳出了聲音,「花點小錢就能玩兩把,要是運氣好還能賺一筆,連著吃喝玩樂上好幾天——這不是挺好的事兒嘛?!?/br> 如果真有這么簡單就好了。 盡管從來沒有見識過這個時代的賭場,但由于各種文藝作品的存在,妮芙絲也能想象得出那處場所的真實面貌。 「你們都在那里玩過是嗎?那就好好想一想,是賺一筆就走的時間多,還是想著非要滿載而歸、貪心不足繼續下注連本金一起輸光的時候更多?」 「我手氣好得很,當然是贏得時候多了!」 只有一個混混說出了這般不知是真相還是大話的發言,其他人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不過,他們并沒有就這么被說服,而是很快擁簇出了新的觀點。 「哎呀,輸的多也沒事,贏一把大的就都回來了?!?/br> 「只要最后能贏,前面輸的就當在墊就好了嘛?!?/br> 妮芙絲想起自己忽視了什么。 考慮到受教育水平,混混們的數學素養近乎于零,完全是靠本能與直覺在做出決策。 面對覺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翻本而沾沾自喜的底層青年們,她忍不住產生了扶額的沖動。 總不能從大數定理開始給他們補課吧……但沒有數理知識的話,又要怎么說明賭博游戲的非公平性呢?「你們都被賭場欺騙了!這只是在浪費錢而已!」 她盡可能地將事情夸大,或者說,喊出真相,以吸引混混們的注意力,「我來告訴你們為什么越賭越輸,揭露賭場是怎么騙錢的!」 這話確實把混混們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就連帕納齊也揚起眉毛表現出了感興趣。 妮芙絲走上前兩步,來到了科克——他后面的波里尼身邊。 他是個相當伶俐的小伙子,作為助手也再好不過了。 「你知道哪里能弄到賭具嗎,波里尼?我想做個示范?!?/br> 「戴維那里有個骰子,我去把它薅過來?!?/br> 由波里尼從某個不情不愿的混混那里得到道具之后,妮芙絲先觀察了一下這枚六面骰。 除了代表數字的圖案和自己在電影游戲中見過的骰子排布不一樣,這枚規則的六面體確實在功能上與之相同。 這或許確實暗示了相同物理條件下會有趨近的演化……她沒有繼續將思緒發散下去,搖了搖頭回過神來。 「你們一般是怎么玩的?」 答案在情理之中,不過是簡單的猜大小而已,有時會用復數的骰子來增加組合花樣。 更復雜些的玩法也有,但不太擅長動腦筋的混混們并不會去鉆研那些難以取舍讓人頭痛的規則,而他們對于投注的想法也有著鮮明的時代特色。 「月神肯定會護佑我,所以我贏雙五的時候最多!」 「我碰到三就會倒霉,那肯定是壓大吞易贏?!?/br> 妮芙絲再度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骰子——骨制的器物并沒有那么精致,影響對稱性的裂隙與不規則缺口難以忽視,而并非對位排列的點數也使得這枚骰子的公平性愈發可疑。 如果不是在這個時代,可沒什么人會用這樣顯然是不合格品的骰子來賭博。 「好吧。在接下來的說明開始之前,不妨假設骰子投出各個數字的幾率都一樣……」 「為什么會一樣???」 有個混混忍不住出聲打斷,「四是季節的數量,能夠受到四位亞神的加護,肯定出現的幾率最大……」 「放屁!你這個家伙總是輸得精光,怎么會有臉這么說!六才是最吞易出現的數字!」 她原本想從概率方面入手做勸說,但混混們已經就基本假設開始了爭吵,互相爭論各自投注策略的優越性。 各種聽起來很有道理實際上卻狗屁不通的論據不斷進入龍女耳中,讓她只覺得顱內的神經都在抽動。 「停一下!」 大概是清脆的女聲即使吼叫也沒那么有威嚴,喧嘩的混混們根本沒有對妮芙絲的喝止作出反應。 但當沉悶的重踏聲響起后,被嬌小少女那恐怖的跺腳氣力驚嚇的他們才終于閉上了嘴。 「我算是明白了。好吧,我得換個方向來向你們展示賭博的危害了?!?/br> 使勁搖了搖腦袋,重新平心靜氣的妮芙絲開始編織起了新的說明語言,「把多次重復的賭博當成是一維隨機游走……這樣吧,我們來做個游戲。先問個問題,你們一般每次會帶多少錢去賭場里玩?」 「五六個銅幣吧?!?/br> 「十多個銅子兒?!?/br> 「一整枚銀閃閃 ……別這么看俺,俺只有攢了這么一大筆錢的時候才會去!」 七嘴八舌的聲音漸漸吵嚷了起來,這次倒是沒有偏離主題。 反饋的答案并不固定,不過也都是些小數目……是小數目嗎?經常為宅院采購的妮芙絲瞬間驚醒起來,發覺了自己的錯誤——對于十多個奴隸與一位奴隸主的開銷而言,數十個銅幣并不多,但在混混們手上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閑錢了。 「那就把作為『起點』的本金設定成五個銅幣,至于『終點』——你們一般贏到多少錢的時候會停手出門?」 「……五個銀幣…吧……」 「你太慫了!把這五個銀幣拿去下注就是十個銀幣,足夠大吃大喝很久了!」 「要是能贏,那就是手氣好,肯定是一直贏到開始不斷輸錢為止再走啊?!?/br> 「不知道,我好像總是被趕出去,還沒自己帶著錢出過門……」 說到目標,混混們的聲音就小了很多。 只憑著一腔熱血進入賭場的他們既不懂規劃,也不會見好就收,無意中就在話語中暴露了輸多贏少的真相。 說不定,那個大言不慚地說連輸就會收手的混混實際上也會上頭輸光再出門……腹誹著的妮芙絲拍了拍手,繼續說了下去。 「那么,就把『終點』設置成十個銀幣吧——或者說,有誰覺得提前收手防止輸光會更好?」 反對的意見幾乎沒有。 于是妮芙絲點了點頭,用樹枝在地上簡單地劃了四十多段線。 大小不同、成色各異的銅幣銀幣很難有固定的匯率,甚至就連銅幣本身的概念也因為某些又薄又輕的銅片的存在而模煳著,不過大致上還在一比五十至一比二十之間。 用五枚銅幣贏得十枚銀幣,約莫著就是二的六至七次方之間。 「用最簡單的規則模擬吧——這里每一格代表五銅幣,你們選個人站上來,喊一個格子數量后用這枚骰子來猜大小。按照格子數目贏了前進輸了后退,后退出局或到達終點就是結束——怎么樣?」 禁止用「借貸」 的方法一口氣報出四十個格子,如果每次都把本金全部下注,最快需要連贏六次才能到達終點,這種最兇險的策略獲勝的幾率也僅有百分之三,而一點數學基礎都沒有的混混們根本意識不到這一點,都顯得躍躍欲試起來。 「這還不簡單嗎?小小姐,要是贏了有什么獎勵嗎?」 「嗯……我自掏腰包給贏家十個銀幣,怎么樣?」 聽到不用本錢就真能有十個銀幣,歡呼起來的混混們都表現得躍躍欲試。 坐在原地的科克轉身看向波里尼,從他的眼中同樣看見了疑惑——妮芙絲肯定有什么計劃,她到底在謀劃著什么呢?想不出來的科克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爭搶游玩資格,就聽見了揪進了他心臟的話語。 「我不要錢!」 有個平時就流里流氣的混混同伴叫嚷道,「如果我贏了,我想要小小姐親我一下!」 該死的!他早該知道自己這幫朋友肯定會對這位新來的美少女有非分之想了!心急如焚科克從地上跳了起來,卻只見一臉滿不在乎樣子的妮芙絲只是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伴隨著一片「我也要我也要」 的歡呼聲,他只覺得心臟在被攥緊,使勁渾身解數向著里面擠去。 「別急,排好隊一個個慢慢來——反正很快就會輸光的嘛?!?/br> 確實不用著急。 有著自然底數的魔咒存在,許多混混沒能撐過幾次擲骰就回到了原點。 見到接連不斷的同伴都垂頭喪氣地下了場,不斷向前挪動的科克也安心了下來,忍不住對失敗者們露出了笑吞。 什么嘛,妮芙絲她果然考慮周到,她可不是什么會隨便親別人的好女孩。 他的笑吞沒能持續多久。 隨著十數個倒霉蛋落敗后,終于有個幸運兒脫離一步即死的命運,向前踏出了一大步——他只在中途后退了一次,就通過一次成功的全壓連進五步,穩當當地站在了第十個格子上。 「俺要是再贏兩次,是不是就能到達終點了?」 「是啊?!?/br> 妮芙絲懶洋洋地回答,「不過,那也是要不留后路地全部下注才行?!?/br> 「俺才不會那么做呢!這次俺只壓四格——大!」 骨骰咕嚕嚕地滾了兩圈,將代表五的面翻到了最上方。 自信滿滿的挑戰者使勁大跨了一步,正好踩上了第十四格。 這也意味著,他離少女的香吻也更近了四步——原本還心情輕松的科克也感到了緊張,心中暗暗地開始詛咒起了自己的好朋友。 輸,輸!快輸??!他的詛咒時靈時不靈。 有時,這個好運的家伙會前進幾步,有時,他又會輸掉幾局,不得已向著反方向遠離。 但總的來說,有了凈勝場的這家伙還是終于到達了新的里程碑。 「又是大!這樣我俺前進三步,到了第二十格上了!」 「是啊,恭喜你?!?/br> 并沒有什么其他想法的龍女對一口黃牙的開心混混點了點頭,「你運氣非常好。要一口氣沖擊最終獎勵嗎?」 不要??!要是再讓 這家伙贏一次,妮芙絲的吻可就要送給別人了??!「俺……俺要全押!十個銀閃閃,俺來了!??!」 十銀幣?終于想起還有第二種獎勵,科克懸著的心突然放了下來。 什么嘛,這就沒什么大不了的了啊。 他看向骰子的目光不再兇狠,而這個沒生命的道具似乎也不愿意成人之美,咕嚕咕嚕地把「六」 的那一面露了出來。 「唉——唉!不對吧!怎么…怎么輸了??!」 好運大概是用光了,滿臉懊惱的家伙倒退回到了起點,再后走一步出了線。 圍觀的混混們哈哈大笑,嘲弄了這個被命運捉弄的倒霉鬼。 「喂,科克,到你了!」 「……???」 跟著笑了幾聲的科克這才被點醒,發覺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成為了隊伍的首位,站在了游戲開始的格子前。 遠處,投來視線的白發少女微微笑著,站在代表了勝利的終點前擺了擺手。 科克心頭一顫,突然想起了數天前尼雅的占卜。 如果說,今日就是應驗的話,豈不是意味著……他的目光落在腳邊的骰子上,忍不住咽了一口。 「我、我選小……」 他顫抖著拾起骰子,拋出。 挖出孔洞的骨骰翻了幾下后,停留在了一處微微凸起的泥塊上。 三,是小還是大呢?隨著混混們的歡呼聲,終于如夢初醒的科克踏出了一步,心中涌出了難以言喻的自信心。 對了,這就是預兆!如果那個占卜沒錯的話,自己就肯定能走到終點!「兩格,??!」 一,小得不能再小的點數。 科克只覺得身體輕飄飄了起來,傾身踏出兩步,才堪堪停在了下一格的劃線前。 他抬起頭,對面,少女那粉潤的雙唇在視野中不斷放大,彷佛在微顫著呼喚著……他堅定決心,不再有迷茫地再度下注。 「四格,小——好!八格,??!」 「科克這家伙真拼啊……我cao,又是???!」 「只是一時好運,每次都全押,失誤一次就輸光光啦!」 沒有理會一旁的風言風語,連勝兩次的科克走到了第十六格處。 他沒有絲毫遲疑,再度喊出相同的全押并扔出骰子。 三,差之毫厘的成功正是命運所眷顧的意味,已然堅信無比的科克又大步踏出,乘著伙伴們的驚呼聲,終于來到少女面前數步的地方。 「你走的最遠啊,科克,運氣真好?!?/br> 「這、這是命運在眷顧我……」 「唔,命運啊?!?/br> 妮芙絲不以為意地隨口重復了一遍,也沒有顯得特別驚訝,「確實,差不多是該有人能到達終點了……幾乎所有人都沒能走出一半,這其算是挺倒霉的情況了?!?/br> 不相信嗎?那就用無可爭議的勝利嚇你一跳吧!此刻的科克只覺得心中充滿了勇氣——命運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他早該知道了,不僅那次占卜是預告,昨天的遭遇也是證明,此時發生的一切,也證明了那個人所說的,自己將來是能夠成就大事的——就像今天這擋不住的運氣一樣!「三十二,??!」 精靈青年自信地扔出骰子,腳步也隨之踏出。 然而——他目光睜大,死死盯在了泥地中間的骰子上。 「六點——輸光了呢?!?/br> 少女的嘆氣聲像鐘錘一般響徹在科克耳際,令他的心臟如墜冰窟般凍結了。 后面的關于賭博危害的話語也沒能傳入他耳中,已經心如死灰的科克只是渾渾噩噩地顫抖著,無意識地在人群可惜的嘆氣聲中下場,回到了他動身前去排隊的那個空地。 「呦,差一點就能得到親吻的科克現在有什么感想呢?」 沒有參與進去只是在原地遠觀的波里尼對友人揶揄道,「有沒有覺得自己被命運玩弄了呢?」 「滾滾滾,」 科克沒好氣地扇手趕人,隨即又畫蛇添足地補上了一句,「我就想贏個十銀幣回來帶你再去玩一次……」 「十個銀幣可是連金罌粟的漂亮姑娘們的手都摸不到吧?!?/br> 波里尼忍不住吐槽道,「我建議,你最好把昨天的事給忘掉,那不是咱們這種人該有的生活。天上掉下來的大運有一次就夠了,可不能太迷戀那種享受……」 「金罌粟……」 看著友人浮現出了復雜的神色,波里尼就知道科克沒有把自己的話給聽進去。 他在心里默默嘆氣,也不再繼續勸導,抬起頭看向了被混混們圍住的白發少女。 她的臉上始終掛著那副看似禮貌的微笑,然而說不定,那只是預料到了自以為是的混混們對著十個銀幣飛蛾撲火的模樣而感到滑稽……這幅看透了一切的樣子,和她那個主人真是像啊。 ********** 結果稍微有些在妮芙絲的意料之外。 她原本已經做好了付出十銀幣、或是吻某人一下的打算了,但運氣不佳的混混們都沒人能摸到終點,甚至過半數的家伙在第一次擲骰子時就被淘汰了。 當然,讓他們露出垂頭頓足的樣子本就在計劃之內,這樣才能方便之后的進一步勸誡。 「明白了嗎?以小博大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br> 龍女叉著腰,用循循教導的語氣對著混混們勸告,「你們不要總想著能用一點點本金贏回來一大筆,哪怕真有這種好運氣,在那之前輸掉的本金就比收益要多得多了——就像剛剛的游戲那樣,絕大部分人都只能因為概率波動而輸個精光?!?/br> 她這話倒是說服了一部分人,但還有不少混混有自己的想法。 「我懂了!」 有個混混表情激動地揮舞起了拳頭,「只要每天賭到凈贏一把就走,就能積少成多——就像今天的走格子游戲一樣,只要每天前進一步,就能夠到達終點!」 「應該在運氣差的時候收手,運氣好了,就像今天的科克一樣,全押拼命賺大錢,然后在輸掉之前趕緊抽身!」 哦,天哪。 妮芙絲痛苦地捂住了臉,只感到腦中的神經又在隱隱作痛。 這幫「朋友」 簡直是太不令人省心了,為什么就不能稍微不那么愚鈍一些呢!這么一對比,偏偏是那家伙的悟性和智力最好,這簡直是太沒有道理了!她絞盡腦汁地思考,想要找到例子說明凈勝離場策略在多次重復下的謬誤與獨立隨機事件的概率。 這時候,有一群不速之客來到了幫派的據點——見到這群人的出現,一直坐在角落沉默不語的帕納齊臉色微變,起身迎了上去。 這群人是誰呢?心有疑惑的妮芙絲環視一圈,發現有幾個混混看起來神情有異,顯然是其中有什么隱情。 她徑直走到了其中一人身邊——那是個吹噓自己經常賭贏的家伙——直接提出了疑問。 「那群人是誰?」 「是…是放高利貸的……」 混混擠出了個慘笑,「沒事、老大會把他們趕走的,沒事……」 「咦,盧娜怎么也在那群人中間?」 眼見的科克發現了高利貸商人中的精靈少女。 她看起來沒有受到脅迫或傷害,只是樣子顯得不太高興。 上前迎接的帕納齊已經和商人們站在外面磋商起來了,而無所事事的盧娜就走進了據點,對著妮芙絲露出笑吞打起了招呼。 「呦,小小姐,今天過來玩了哈?」 「嗯……」 「我有事找呆瓜,過會兒再來找你聊——」 見盧娜走向了旁邊的混混二人組,有些好奇的妮芙絲也跟了上去。 本性活潑的精靈少女這次看起來有些焦急,直接就湊到了科克的身前,毫不客氣地厲聲發問。 「喂,呆瓜!你最近沒有借錢吧!」 「你問這個干什么?沒有啊?!?/br> 「沒有?那我昨天看到你們進了——」 盧娜小心地瞟了一眼妮芙絲,「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為了去那種地方,把自己抵押掉借了一大筆錢了??!」 「那種地方……哪、哪種啊……」 波里尼用手肘推了一下身邊支支吾吾的科克,隨后趕緊解釋開脫了起來。 「我們是去幫人跑腿送東西、干雜活,又不是進去玩——你也知道咱們倆有多窮。再說了,這家伙雖然呆了點,也不會去借高利貸啊?!?/br> 他的解釋并沒有完全起效,半信半疑的盧娜和妮芙絲顯然都想要繼續詢問。 意識到這一點的波里尼趕緊先發制人,試圖把話題岔開。 「盧娜,你怎么和那幫人一起過來的?」 「我碰到他們在找老大,問了一下什么事,覺得嚴重就把他們帶過來了……至于具體是什么事——諾,老大回來了?!?/br> 看起來簡短的談話結束得挺快。 那些商人竟然就這么轉身離開了,而重新回到混混們面前的帕納齊卻是臉色鐵青。 看到頭領這幅慍怒的樣子,有幾個混混已經開始雙腿戰戰不住抖動了。 「我本來以為賭博沒什么大事——看來是我錯了。你們還真厲害,偷偷用幫派的名義借了這么多錢。零零碎碎算起來,總計是兩千多銀幣,這筆錢,你們是不準備還了嗎?」 「是、是啊……」 某個混混干笑了兩聲,「老大,你不是經常告訴我們那幫放貸的不是好東西嗎?所以弟兄們就薅了兩把……」 帕納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以前都是一個兩個地上門,還讓我以為事情沒那么嚴重。但欠一群放貸人的錢,和欠一兩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今天他們可以一起上門,下次他們就能一起雇人來對付我們?!?/br> 「但是——老大,你那么能打,沒必要怕這些唯利是圖的毒蛇。今天他們不也是夾著尾巴被你趕走了嗎——」 「那是我用榮譽擔保了會為你們還錢!」 帕納齊怒呵一聲,手中的長刀出鞘插入泥中,「我當然不會懼怕,但如果敵人太多,我又能怎么保護得了你們!我是在怕你們會受到傷害!」 他的聲音如怒雷一般,驚醒了還在僥幸的混混們。 「你們知道兩千個銀幣是多少嗎?足夠買下一大片土地,夠我們所有人都衣食無憂了!有了這兩千個銀幣,我們就不用拋棄親人離開故鄉,千里迢迢來到圣都掙命了!就因為賭錢玩耍,你們就把這么多錢給輸掉了?難道剛剛 這位姑娘的好心還沒有向你們揭露賭博的兇惡,沒能讓你們產生悔過之心嗎?」 「老大!我、我錯了!我不該去賭場賭錢的!」 「我也是!我不該那時候滿腦子想要翻本,就去找人借錢的!我保證再也不會去賭場了,老大!」 還是得靠有威望的人來感化賭徒啊。 看著混混們不斷痛哭流涕的樣子,剛剛還在為他們的頑固不化而頭疼的妮芙絲嘆了口氣。 而且,這樣讓她確認了一件事——科克和波里尼并不是那些懺悔的混混中的一員,也就是說,他們兩個并沒有接觸賭博。 見兩位好朋友并未染上賭癮,這讓少女感到了真摯的欣慰。 「幫派里的積蓄,還四百多個銀幣,將就著能還上一部分?!?/br> 帕納齊的聲音沉悶而低落,「這本來是用于置辦產業、照顧傷殘人員和老弱的錢,現在都要拿出來抵債了。剩下的缺口,需要把之前兌好埋起來以備不時之需的幾個金幣挖出,再算上尼雅盒子里的首飾,也能再還上一部分……但即使這樣也還不完……」 「老大!我這里有攢了幾個銀幣!」 一位沒有沾上賭債的混混向前一步,「我可以拿出來幫兄弟們還債!」 「我……我這里也有一小塊銀錠!那是我在碼頭撿到的,本來準備偷偷存起來成家立業……就當沒撿到拿給幫派用吧!」 沒有怨言,沒有隔閡,剩下的幫派成員們踴躍上前,無私地拿出了自己的積蓄來幫助償還與自己無關的債務。 神色堅毅的帕納齊盡管只是點了點頭,顫動的雙手也表明他的內心并不平靜。 站在最后的科克與波里尼對視了一眼,也來到了頭領的身前,各自從鞋底掏出了一枚帶著腳臭味的亮澄澄的金幣。 「老大,這是……我們兩個的?!?/br> 「您也不用問這是哪兒來的了?!?/br> 知道找借口也瞞不過帕納齊的波里尼只是誠實地說道,「反正不是傷天害理的事兒,跟路上撿來也差不多?!?/br> 「……好?!?/br> 知道二人性格不壞的帕納齊點了點頭,「那我就替其他兄弟們收下了。我再用人情去借一些的話,還上債務應該夠了……姑娘,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走近過來的妮芙絲也沒有說什么客套話。 她只是點了點頭,視線掃過眼角帶淚的賭徒們——此刻或相擁而泣或伏身懺悔的他們想必是在感動之下真心悔過了。 但,這樣就足夠了嗎?「固然,還清現有的債務是必要的,但我認為更重要的是防止相同的事情再度發生?!?/br> 少女努力讓心中的理智壓過感性,使得聲線平穩而冷靜,「應當避免賭債沉重的幫派成員單獨行動,讓沒有賭癮的同伴監管他們不要再犯,控制他們的社交圈隔離賭友。以及,有必要準備戒除賭癮的訓練——」 她微微嘆氣,「賭博,絲毫不付出辛勞而獲得大筆收入的刺激性是有毒的,會讓人的思維方式扭轉,難以抗拒『再來一次』的誘惑力而重蹈復轍。 僅僅是此刻的許諾并不能保證他們將來的想法不會因為中毒而改變,所以,必須要有人幫助他們重建抵御誘惑的心理能力……如果信得過我的話,還請讓我來幫忙?!?/br> 「外人」,龍女還記得帕納齊對自己的定義。 與沉浸在感動氛圍中的幫派成員們相比,冷眼站著的自己顯得格格不入,即使轉頭離開也不會有違和。 但是,既然是朋友,就要伸出手來幫忙。 既然有溝壑,就要踏出步伐來跨越。 她毫不避開帕納齊審視的視線,毫無虛偽地回以誠摯的目光。 最終,妮芙絲得到了期待的回應。 「我相信你,姑娘——你是尼雅的朋友,就是我們幫派的朋友了?!?/br> 「那么,」 她轉向了混混們,「我會盡我所能,行動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