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氣功大師

    改寫作者：申屠墨熙

    2023年2月4日

    字數:4310字

    【第四章】

    一善染心，萬劫不朽。

    百燈曠照，千里通明。

    ——２０２３.０１.３１

    小舅徒弟帶著爺奶和小舅媽來過一次醫院，爺爺說百煉成鋼，奶奶則是給我掛了件玉觀音，據說是從當地神婆那兒求來的，不要錢，只是說等以后碰到玉石碎了，讓我去她那兒一趟。

    母親說沒事別老待在醫院，然后柔中帶剛的讓小舅徒弟把爺奶送回了老家。

    結果沒過幾天，母親和小舅媽也被學校的一通電話催走了，好像是跟學校的財務有關。

    因為我的身體好的七七八八，再加上李阿姨和青嬋姐跟自家人一樣，母親叮囑我好好養病，有事情打電話別逞強，便被小舅徒弟這個專職司機繼任者接走了。

    我在醫院又待了兩天，實在是憋不住了，跟壓在五指山下的孫猴子似的，想要狠狠發泄一頓。

    于是我留了張紙條，偷偷熘出醫院，打了輛出租直奔徐叔家，在樓下各樣水果買了不少，沒想到家里就方姨一人，給徐叔打了電話才知道，徐叔陪著沙爺爺去了外省考察，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就讓我去省軍區找李副參謀長，那是沙爺爺的老部下，他會打好招呼。

    我陪著方姨嘮了會家常，方姨說我這孩子太有心，上次的野山參，老中醫說算是救了她半條命。

    我說是方姨吉人自有天相，方姨人美心善，老天爺都不忍心。

    方姨捂著嘴夸我越來越討人喜歡，夸著夸著就夸了小半個鐘頭，我心里想著得趕緊找個理由扯呼，方姨不知道我的心理活動，笑著拉著我的手說「方姨今天早上剛好買了塊土家五花rou，三斤六兩，林林你上次不是說不夠吃嗎，這次敞開吃，你飛云哥也不定啥時候才能回來，不給他留了」，我看著方姨較上次明顯灰白的雙鬢，心里登的一軟，鼻尖一酸道「方姨，記得老抽多放點，下飯！」

    嗯，心軟到翌日清晨，我在方姨依依不舍中前往省軍區，到了門口，警衛通報確認后讓我直接去訓練場，我邊走邊問，走了近２０分鐘，總算是看到訓練場的外圍。

    哼！哈！哼！哈！震天響的吼聲帶著某種陽剛的氣息從訓練場里傳了出來，走進一看，整個訓練場大概有四五個個足球場那么大，有正常的單雙杠、平衡木等普通鍛煉器械，有長達數百米的障礙區域，有模擬城市作戰的５層高樓，有設置出不同距離的靶場……也不知道飛云哥在哪，望了一圈看到一堆人整齊有序的圍在訓練場某個區域，我走近一看才發現是測試力量的機器，一塊長寬約一米左右的鋼板，后面是彈簧，下面壓著長方形鐵塊，看上面重量數字和塊數，估計得有３００斤的樣子，我暗自咋舌。

    飛云哥！原來是飛云哥！怪不得！飛云哥打小跟著徐叔練八極拳，據說是從飛云哥的爺爺輩傳下來的。

    只見飛云哥讓一位戰士又加了３塊鐵說道「在戰場廝殺中，情況瞬息萬變，但萬變不離其宗，當敵人與你有一步以上的距離，你們可以用我之前教過的這招」。

    叭！飛云哥發力于腳跟，行于腰胯，腳步向前猛然一踏，運肘如槍，渾身肌rou驟然鼓起，黝黑手臂上的一塊塊肌rou彈起，似老藤纏繞，鋼筋有力，飛云哥彷佛一座雄渾大山撞向鋼板，水泥地面被他的踏勁震得一蕩！「貼山靠」！鋼板傳來痛苦的聲音，彈簧陡然上跳，我定睛一看，只見厚約１．５公分的鋼板被撞得明顯向內拱起。

    嘶～這一下要是撞在人身上，那不得廢了！飛云哥其實早就看見我了，當時眼神示意我等等，現在演示結束了，便讓戰士們自行cao練，徑自向我走來。

    「林子，我還以為你昨天來，所以今天也就沒顧得上你」，飛云哥身穿迷彩背心，一股彪悍氣息撲面而來。

    「飛云哥，我昨天在你家，家里就方姨一個人，我就陪著方姨吃了晚飯，后來聊著聊著方姨就不肯放我走了，喏，這是方姨讓我帶給你的紅燒rou」，我一只手撓了撓頭，另一只手遞過一個鐵質飯盒子。

    「哈哈，我爸說你長輩緣好，真沒說錯，這趟來想練幾天，你哥我肯定把你安排的明明白白」，飛云哥說完還不忘眼神促狹的看向我。

    「飛云哥，徐叔之前私底下教過我八極小架，這小架的練法樁功我基本熟悉，差的就是火候，這次我打算跟著你練練大架，至于練幾天嘛，嘿嘿，等來電話了再說」，我一臉你懂的表情看著他。

    「你這小子我不放心，等下次張姨打電話來了，我要在旁邊」

    說完單臂狠狠拽過我的脖子。

    「在家沒說我壞話吧！」

    「你還不相信我的人品？」

    「Ｅｍｍｍ，不相信，上次你也是這么說的，結果頭一天你剛走，第二天我媽就打電話問我小雅是誰！」

    「欸，你說歸說，別動手??！」

    「你哥我這算是溫柔了，換作別人，你試試！」

    「哥，嫂子啥時候領回家??！」

    「等今年過年?！?/br>
    「哥，我說什么來著，你跟嫂子就差別人推一把，得虧我這個當弟弟的熱心腸」～「豁～那哥結婚的時候你來當伴郎，紅包你要給雙份！」……無憂無慮的我在軍區待了快一禮拜，每天與飛云哥帶的這個連同吃、同住、同勞動、同cao練還有同娛樂，戰士們性格淳樸，跟他們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這天，日頭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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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個人在cao練場暗自琢磨飛云哥教的東西，八極有大架和小架，前者是打法，簡單理解就是打人用的；后者則是樁功，講究一個「養」

    字，因為只練大架，長久以往，年紀大了，身體會出現問題，天地之間，九州八極，八極剛猛，所以得搭配著「養身」

    的小架。

    我整個人沉浸在腦海中的打法場景，渾然不覺急沖沖朝我跑來的人。

    「林……林子，你媽被人打了，現在人在平?？h人民醫院，剛你小舅轉了好幾道打到我這里，讓你趕緊回去」，飛云哥上氣不接下氣地沖我喊道。

    我整個人一激靈，胸腔起伏不定，腦中閃過千絲萬緒，最后狠吸了口氣道，「哥，這個事你得幫弟弟一把」

    飛云哥想都沒想就開口道「我本來要勸你不要失了理智，沒曾想還是小瞧了你，難怪我爸說弟弟非池中物，這個事哪怕林子你不開口，哥也幫你站臺，正好我們一連最近要組織一次野外拉練，我開吉普先帶你去醫院，我底下的這些兵就讓他們在郊外約定的地點等我們」。

    我重重點頭道「行，聽哥的！」

    吉普車開得轟鳴作響，兩人皆沉默不語，倒退的風景像被按了快進鍵，等到了縣醫院門口，我看了眼時間，足足比正常時間快了４０分鐘，我心里記著飛云哥的好，腳上卻一刻不停的朝住院部跑去，一打聽母親是在５１２，幾個大跨步直接上了５樓，等到了門口，平復了情緒和呼吸，才推門進入。

    房間挺大，雖然比不上我在軍區醫院住的大氣，但足足大了一半的空間，此時房間里站滿了人，爺奶，小舅小舅媽，陸永平大姨，還有兩個外人，一個是縣委黃書記，身邊是他的秘書，上回準備第四批抗洪物資的時候來過公司。

    眾人見推門而入的是我，反應各不相同。

    母親是眼睛一亮，深邃瞳孔直勾勾的看著我；爺爺是站著拄著拐杖，看到我到后便坐到了背后的沙發上；奶奶則是直接喊道「我的乖孫兒可算來了」！小舅原本跟黃書記搭著話，見到我朝我點了點頭。

    小舅媽呢，削著蘋果的手抬了抬說了句「林林來啦」！陸永平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聲帶沙啞道「林林你來了就好」。

    大姨神態夸張「林林，你去哪兒啦，大家伙總算把你給盼來了」！我仔細瞥了眼，確定母親問題不大，才朝黃書記禮貌開口道「黃書記，感謝您來探望家母，昨天我還聽沙爺爺提起您，說平?？h穩中向好，為民營企業創造良好的發展條件，值得其他縣學習借鑒」。

    「林林啊，我家孩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這個當父親的就心滿意足了，嚴老爺子戰功赫赫卻甘愿退隱平海，而我作為平?？h的父母官，沒能照顧好老一輩的家人，這一點我需要向你們全家人致歉的，林林，我剛跟你的家人都說過了，這個事情我會給你們嚴家一個公道」

    說完視線從門口不經意劃過。

    「黃叔叔，我絕對相信您，您也放心，我知曉分寸」

    「林林啊，有你這句話就沒問題了，縣委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走到我爺爺跟前，彎下腰，雙手緊緊握了握爺爺的右手，說了幾句保重身體的話便走了出去，我和小舅跟著送上車才折身返回。

    「林林，你媽的事情我長話短說，你媽是被喬曉軍這畜生所傷，起因是這畜生覬覦你母親，他是學校的教務處副主任，主抓財務，這次因為要發放教師上半年的獎金，你媽能力出眾本就該拿最高一檔，但這畜生心懷不軌，便暗中要挾你母親，可他打錯了算盤，以為你父親的罰款還差不少，沒想到你母親一口回絕，后來這癟犢子估計是色欲熏心，想要霸王硬上弓，你母親那倔脾氣能讓他得逞？被你媽哐哐扇了兩個大耳刮子不說，還被踢傷了下身，你媽就是踢的時候扭著腰，其他都沒事，哦，對了，那癟犢子膽兒小，來了趟醫院，開了藥就走了」，小舅說完可能是想起喬曉軍的慘樣兒，笑得抖落了不少煙灰。

    我心里頓時有了底，當即跟小舅說了句「小舅，我媽那邊你幫我打下掩護，就說我陪黃書記去了」

    小舅喊了句萬事小心，看著我上了一輛白牌軍車，猛吸了口煙屁股，轉身上樓。

    吉普車如脫了弦的箭朝西水屯駛去，我在車上將事情一五一十給飛云哥講了遍，當飛云哥聽到那癟犢子被踢壞了下體，也忍不住笑罵了句「活該！」

    「林子，就我們倆？」

    「嗯，殺雞焉用牛刀，要不是我不會開車，哥你都沒必要來」

    「你一個人哥不放心」

    因為以前小學那陣有好幾次都是地中海騎著鈴木小踏板捎我回家，所以一路風馳電掣，沒多久就到了他家樓下。

    整棟兩層小平房，門窗緊閉，我看到二樓的藍

    色窗簾動了動，便抬頭中氣十足的開始放話！「喬曉軍，我給你１０秒鐘，你不下來，我自己上去！」

    「１０，９，８，７，６……」

    當我數到５的時候，樓上傳來凌亂急促的腳步聲，等我數到１的時候，門呼的一下就開了，映入眼簾的是那一頭醒目的地中海，只見他腮幫子腫的像是嘴里塞了東西，左手扶著門框，右手捂著襠部，又不好意思的拿開。

    地中海的視線在我和飛云哥之間來回跳了好幾次，開口道「林林，你媽的事，是喬叔太不是東西，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剛接到教育局通知，已被開除黨籍，教師編制也沒了，你就念在喬叔小時候照顧過你的份上，放喬叔一馬，行嗎？」

    說完眼淚跟不要錢似的直往下掉，可能是情緒太過投入，扶在門框的左手顫顫巍巍的往下滑落，最后只聽見「咚」

    的一聲「就當喬叔求你了！」

    飛云哥轉頭看了看我，張了張嘴終究是沒說話。

    不知不覺間，夜色填滿了整個院落，斷斷續續的哽咽聲回蕩在這個漆黑靜謐的空間。

    「從今往后，不要讓我在平?？吹侥?，否則！」

    「砰?。?！」

    院落里裝水的深棕色陶瓷大缸子應聲碎裂！地中海更是嚇得整個人打起了擺子，口不擇言道「我……走，我走的……遠遠的」

    回去的路上飛云哥打趣我說這和訓練場上打靶子不一樣吧，我說是，當時腦瓜子嗡嗡的～說著說著腦海里浮現起當時槍響，驚起樓頂幾百只振翅高飛的鴿子，在璀璨星空下格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