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美妾任君嘗(第三部)(1.3)
2022年10月19日 (03)欒雨線 楷·起筆。 ···· 梅雨時節,蟬鳴響個不停,天空中下著浠瀝瀝的小雨,公交車緩緩駛過,泊油路沙沙作響。 葉欒雨打著一盞墨綠色的油紙傘,穿著湖藍色的連衣裙,腳踏涼鞋,正準備走上天橋。 天橋位于市腫瘤醫院門前,橫跨六條車道的大馬路,欒雨每周到培訓中心練舞,這里是必經之路。 音樂聲響起,欒雨停下腳步,從手包里取出一臺嶄新的OPPOK9,那是她不久前考上英華附中后,養父母趁暑假送的生日禮物。 來電是她的初中同桌秦可欣,也考入了英華附中。 欒雨剛接通電話,就聽對面唉聲嘆氣道:「小雨,我調查了一下咱們高中,你猜怎么著——男女比例嚴重失調??!」 「有多失調?」 欒雨一邊說著,一邊朝天橋另一端走去。 「聽說上屆高一,男女比例足有1:3,這還是未分文理科之前!」 秦可欣幽然說道,「初中三年已經夠久了,難道上了高中,我還要繼續單身嗎?」 欒雨繼續聽著秦可欣抱怨,已經走到天橋樓梯前,看到迎面走來一個老奶奶。 她頭發花白,穿著帆布鞋,背嵴佝僂,手里提著沉甸甸的布兜,里面裝著橙子。 老奶奶走得很慢,但正好走在了樓梯中間,欒雨便靠右貼著欄桿,將左邊讓給她。 卻不料老奶奶走著走著,竟朝她歪了過去,而且越靠越近。 沒等欒雨反應過來,兩人已撞到一起。 「哎呀!」 老奶奶被撞得向旁跌去,同時手一松,布兜系著口,整兜的橘子順著樓梯滾落下去。 欒雨吃了一驚,慌忙扶住老奶奶的臂膀,身子冒出一層冷汗。 老人家若是從樓梯上摔下去就糟了。 「怎么了?」 秦可欣聽到環境音問道。 「不說了,走路撞到人,我先掛了?!?/br> 欒雨將電話放回包里,轉而看向老奶奶,安撫道:「您沒事吧?」 老奶奶滿臉皺紋,她掀起眼皮看了眼女孩——三七分的黑色短發,五官精致極了,小鼻子小嘴兒,眼睛明亮有神,一張嬌俏的瓜子臉,白嫩得能掐出水來。 再一看,女孩穿著湖藍色連衣裙,身材纖細高挑,手臂又細又白,就像個小仙女似的。 雖然年紀還小,沒有完全張開,但儼然是一個美人胚子。 造孽啊,這樣的姑娘,豈是家里小崽能禍禍的。 老奶奶感嘆著,想起了任務,眼睛一瞪,生氣說道:「你這孩子怎么回事,走路馬馬虎虎的,把我的橙子都碰掉了!」 欒雨愣了一下,心道明明是您撞了我才對。 但她沒有計較,連聲道著歉,攙著老奶奶走上天橋平臺。 奶奶站穩了身子,望了望天橋底下。 她繃著臉說:「你去給我撿回來?!?/br> 「好的奶奶,您在這兒稍等?!?/br> 欒雨痛快答應著,快步走了下去。 老奶奶扶著欄桿,哎呦喲叫著,眼睛卻直往下瞄。 欒雨邁著碎步,離地面就剩幾個臺階時,面前突然晃過一道影子。 欒雨驚訝地抬起頭,只見一個跟她年齡相當的男孩,正站在臺階底下,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男孩個頭高挺,皮膚白凈細膩,眼睛很有神。 他的頭發烏黑濃密,身穿一身干凈整潔的體恤衫,但因為淋雨,渾身濕漉漉的,顯得狼狽不堪。 他的模樣還算英俊,但眼神并不友善,周身散發著詭異的氣場。 在旁人眼里,這十五六歲的黑發少年,就是典型的裝腔作勢,并在按捺心里的緊張感。 不過以欒雨的視角,還沒有發現這些問題。 她被對方的神情唬住了,恍惚間發現,那袋橘子已被少年攥在了手中。 天橋旁的馬路空蕩蕩,只有一個孤零零的報刊亭。 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坐在里面,手里搖著扇子,用收音機聽著《無錫景》小調。 天氣陰沉,小雨浠瀝瀝下著,街道上看不見行人,馬路上也沒幾輛車。 欒雨發現,自己大約要獨自面對這個奇怪的男孩了。 欒雨輕咳一聲,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大大方方說道:「你好同學,這兜橘子是一個老奶奶掉的,我幫她撿回來,你交給我就行了,謝謝!」 說著,她向天橋上一指,奶奶在平臺上朝他們揮了揮手。 女孩子聲音甜美,跟她的歌聲一樣動聽,少年的臉有些泛紅。 但就在欒雨以為一切順利時,卻見少年猛一回神,猛地把橘子往身后一藏,挑起下巴,吊兒郎當地說:「你說這橘子是她的,那就是她的?你有證據嗎?我告訴你,這是我的!」 少年還在變聲期,聲音沙啞,跟欒雨百靈鳥般的嗓音形成分明對比。 報刊亭里,中年大叔撲哧一笑,只覺得這倆小孩的斗嘴,簡直比春晚還要好看。 欒雨愣住了,抬頭看了看這陰雨天。 怎么著,因為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所以她就遇到地痞流氓了?她被少年唬得一愣,但很快冷靜下來,說道:「你不要胡說,這兜橘子就是老奶奶的,她人還在上面呢。而且我還有證人啊,叔叔,你應該看到了吧?」 她看向報刊亭大叔。 然而大叔咧嘴一笑,展開一張報紙,用它擋住臉,拽腔拽調道:「您可別看我啊,咱啥都不知道?!?/br> 欒雨再一愣,微吸一口涼氣,難道上陣父子兵,他倆是一伙的?少年見狀,得意洋洋道:「明白了吧?這橙子是我剛從水果店買的,你還想搶劫不成?」 欒雨活了十五歲,還從沒見過這樣不講理的人。 眼見老奶奶還在天橋上等著,她勸說道:「這位同學,這兜橘子真是老奶奶的,是我不小心撞了她,布兜才從樓梯上滾下來的。你快還給我吧?!?/br> 少年一臉不耐煩,揮手道:「你聽不懂人話嗎?趕緊滾蛋!」 欒雨有些手足無措,想到還要去圖書館,心里不由得萌生退意。 但她看對方也就十幾歲的年齡,再更詭辯也該有個限度。 想到這兒,欒雨也覺得底氣足了些,嚴肅說道:「我沒有多管閑事。這位同學,別說現在老奶奶正等著呢,撿到東西交給警察叔叔,這可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呀?!?/br> 聽到「警察叔叔」 和「傳統美德」,中年大叔笑得報紙都拿不穩了。 少年意識到理屈,臉色更加難看,大聲嚷嚷:「誰是你同學??!少來這一套!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趕緊給老子滾蛋!」 說著他朝欒雨揮了揮拳頭。 欒雨心底一片冰涼,看來她遇到傳說中的不良少年了。 欒雨從小乖巧懂事,同學們也都很優秀,小學初中的地段治安良好。 從小到大,她從沒遇到過校園霸凌,也沒遭到過校外青年的敲詐。 此時面對的兇巴巴的少年,欒雨心里發慌,額頭滲出汗水,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少年梗著脖子,撂狠話道:「你快點滾!再不滾,信不信我揍你??!」 欒雨眼眶紅了,她哽咽著說:「你這個人,怎么不講道理呢?」 見女孩明媚的眼眸忽然附上水汽,少年傻了眼,張大嘴道:「喂,你哭啥呀?我又沒欺負你!」 真是不可理喻,欒雨眼里含淚,拽起自己的背包背帶,扭頭就走。 她不是死心眼,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就是一兜橘子,雖然可惜,但頂多幾十塊錢的東西,大不了她賠給老奶奶就是。 卻沒想到,少年大吼一聲:「喂!不準走!我讓你走了嗎?」 不是讓她走嗎,怎么還出爾反爾了?!欒雨嚇得身子一抖,拔腳就要跑。 卷毛沖上前來,一把拽住了她的書包,結果扯下了背包上的一只小烏龜。 欒雨哪遇到過這種事,哭喊道:「我給你錢!我給你錢還不行嗎,你就放過我吧!」 少年怔了一下,怒道:「誰要你的錢了?!」 這時,一輛路過的自行車突然停下,跳下一個高大的身影。 這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生,穿著光澤明亮的體恤短褲。 他膚色白凈,眉宇俊朗,一頭烏黑碎發。 男生嗓音溫潤地說道:「同學,發生什么事了?」 在她身后,少年愣在當場。 因為……那理應是他的臺詞。 欒雨的眼角還掛著淚珠,對黑發男生道:「他、他搶東西!」 黑發男生看向少年,目光瞄向他手里那兜橘子,自以為了解了事情經過,他用下巴點了點欒雨,冷冷地說:「還給她!」 少年冷笑了一聲,「憑什么?你誰啊你?」 黑發男生面色一沉,「我是你爸爸!」 少年臉色猛地一變,眼神瞬間兇狠起來,他把烏龜吊墜和橘子丟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說:「你找死!」 這一幕來得猝不及防,大家都沒反應過來,兩個男生已扭成一團。 老奶奶顫巍巍地下了樓梯,邊走邊喊;報刊亭老板也坐不住了,趕緊忙著拉架。 欒雨也呆住了,見兩名男同學拳腳相加,她也跟著喊:「快住手,你們不要打了!」 一個白胖男孩遠遠地跑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瞠目結舌。 少年都快被壓著打了,有幾次甚至被壓到地上。 好在中年男人的力量不可小覷,順利將兩個男生拉開。 兩人都有些淤青擦傷,惡狠狠地瞪著彼此。 老奶奶趕了過來,嗓門很大:「好啦好啦!都別打啦,真是作孽!」 欒雨直到現在才回過神,事情怎么就發展成這樣?冷靜片刻,欒雨指了指老奶奶,示意了橘子的主人。 黑發青年將布兜遞給老奶奶,說道:「您趕緊回家吧,這兒太亂了?!?/br> 奶奶表情復雜地看著他,也不道謝,拎著桔子扭頭就往天橋上走。 少年還在呼哧喘氣。 報刊亭老板在他后腦勺打了一巴掌,并用目光示意邊上的白胖小子,「你們兩個鬧夠了?放暑假不知道在家好好學習,就成天在外頭亂晃!趕緊給我滾蛋!」 說完,他就顧自回了報 刊亭。 白胖小子走上前來:「哥們,走了?!?/br> 欒雨默默的看著他們,只見少年垂著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與此同時,路過的黑發男生正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車。 欒雨見他要離開,走過去說:「同學,真的很感謝你,你還好嗎?」 黑發男生臉上有劃痕,他搖頭道:「沒事,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br> 欒雨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道:「那個……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還有QQ號……我能加你嗎?」 不遠處的少年猛地抬頭,欒雨察覺到他的眼神,神色再次一緊。 黑發男生也注意到卷毛的視線,大聲道:「你看什么看?」 卷毛不說話,胸腔起伏,片刻沉默后,便轉身離去了。 白胖男孩連忙跟了上去,同時回頭看了眼欒雨。 見兩人走遠,黑發男生笑道:「我叫喬嘉桐,QQ號……我報給你?」 欒雨取出手機記下號碼,小聲說:「我叫欒雨。今天謝謝你了?!?/br> 喬嘉桐說:「你到哪里去?要不要我送你?」 欒雨搖頭道:「不用了,我就是去附近的舞蹈學校?!?/br> 喬嘉桐抬著長腿騎上單車,朝欒雨揮了揮手,「行,那我走了,拜拜?!?/br> 「拜拜?!?/br> 欒雨看著他遠去的身影,不知道自己的雙頰已漫上紅暈。 空蕩蕩的街頭,小雨浠瀝瀝下著,蟬鳴聲不絕于耳,一輛輛轎車緩緩駛過。 收音機響著蘇浙小調,中年人在報刊亭里搖扇子,一切似乎歸于平靜。 欒雨平復了緊張的情緒,也不敢多待,快步奔向圖書館的方向。 她的烏龜吊墜安靜地躺在地上,兩分鐘后,被拾了起來。 ……錢明心情糟透了,路上一言不發,偏偏草花還在一旁添火加油。 「明哥,不應該啊,你揍他應該很吞易??!」 小胖子看著錢明手臂上的淤青,百思不得其解,「你挺會打架??!」 那是自然,他主要是沒認真,大多都是在保護自己。 動手之后,錢明很快冷靜下來了——情況怎么會變得如此詭異?于是揍了那混蛋幾拳后,他就不出手了,硬著頭皮挨了對方一頓打。 他可不是混蛋,沒可能在欒雨面前,揍一個出手幫她的人。 「你閉嘴吧!還沒找你算帳呢!拉屎這么長時間?」 錢明聽膩了草花的絮叨,怒聲喝道。 「我吃了兩根雪糕,拉肚子啊?!?/br> 草花小聲哼哼。 錢明冷笑道:「我看你是慫了吧?」 草花自知理虧,耷拉著腦袋說:「我是怕呀,你可沒說要揍這么狠?!?/br> 錢明扶額嘆道:「你傻???咱倆是演戲!我會真揍你嗎?」 他越想心里越窩火。 這個局他琢磨了很久,苦苦哀求了一周,奶奶才同意幫忙。 他還跟草花排練了一場,由報刊亭的鐘叔指導,本以為萬無一失,誰想草花卻臨陣脫逃,弄得一塌煳涂。 結果,在跟欒雨面對面的瞬間,錢明大腦一片空白。 也不知怎么,他就把原本準備給草花的臺詞念了出來。 可這樣一來,之后的英雄救美該怎么辦?原本他是主角,結果換成了路人甲。 更別提,那家伙居然得到了欒雨的QQ號。 錢明牙都要咬碎了。 等跟草花告別后,他又回到了人行天橋下,哪里還有欒雨的身影。 彎下腰,他撿起掉在地上,被自己從欒雨書包上扯下的烏龜掛件。 綠油油的小烏龜,被雨水和泥土打濕,已經很臟了。 錢明在細雨下站了很久,轉身跑開了。 ……欒雨今天在舞蹈中心的興致不高,早早就回了家。 晚餐時分,她將下午的經歷講給了父母聽。 卻不料,孫海翔和楊曄壓根沒當回事,聽得津津有味。 楊曄還笑嘻嘻地問:「那個小男孩,帥不?」 「怎么可能?」 欒雨無語地看向養母,「他那么討厭,我巴不得離遠點呢?!?/br> 她繼續往下說,說起喬嘉桐,語氣立刻就變了,臉上洋溢著笑吞。 楊曄笑著問道:「那這個英雄救美的小男孩帥嗎?」 「阿姨!」 欒雨表情郁悶,「難道你就不為我擔心嗎?」 「醫院門口嘛,還是大白天,無所謂啦?!?/br> 楊曄笑嘻嘻道,「不過你隨雨茹,長得漂亮,也難怪那個小男孩會跑來搭訕,他也許是想追你呢?」 「得了吧阿姨,我看他就是要搶劫?!?/br> 欒雨煩悶道,「旁邊還有個大人,我估計他倆是同伙。要不是那個男生出現,指不定會怎樣呢?!?/br> 「現在小混混這么囂張嗎?」 楊曄納悶道,「他就不怕你報警?」 欒雨一臉無奈。 楊曄也收起了調侃的心思,看著丈夫,疑惑道:「我們那兒治安一直挺好的呀,怎么會出這種事情?」 她是市腫瘤醫院的一名醫 生,對周圍情況很了解,何況家也在醫院附近。 雖然這一帶不算繁華,治安倒也不錯。 女兒上個月剛滿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冷不丁遇到這種事情,做父母的自然掛心。 「會不會是只小候鳥?」 孫海翔說,「農民工子女,放假了到城里跟父母團聚,平時家里管得少,就有點學壞?!?/br> 欒雨點點頭道:「我看他不像是學生,我們學??蓧焊姴坏竭@種人?!?/br> 「可能他是十六中的學生?」 楊曄說道。 孫海翔和欒雨都靜了下來。 十六中是附近的一所初中,設施老舊,規模不大。 因為學區內有個城中村,導致生源良莠不齊,校風也很差,不但升學率一直全市墊底,最近三年更沒一個考上重點高中。 有鑒于此,市腫瘤醫院的職工們使出渾身解數,盡量將孩子送到別的學校。 欒雨就曾在十六中待了半年,初一下學期,借著mama調到其他醫院的機會,她轉學到了口碑良好市八中就讀。 對于兩所學校間的差異,欒雨體會甚詳。 吃過晚飯,欒雨回到房間,開始練彈鋼琴。 楊曄坐在客廳沙發讀書。 琴聲清脆動聽,孫海翔在廚房里洗碗。 一家人各忙各的,氣氛溫馨。 欒雨家所在的小區屬于中檔,但因為有些年頭,所以沒有電梯。 家里是100多平方米的四室一廳,窗明幾凈,空間寬敞。 欒雨的房間書香典雅,有滿墻的書柜,墻紙是粉藍色,少女氛圍十足。 欒雨的生日是6月17日,上個月十六歲生日,孫海翔給她買了塊大蛋糕,被欒雨好一頓嫌棄。 快上高中的女孩,已經開始愛美,對身材有了要求。 何況欒雨還練舞蹈,她的民族舞和芭蕾都是能拿出手的水平,身材管理自然不能落下。 欒雨彈著貝多芬的《月光鳴奏曲》,這已經是十級了。 她坐在鋼琴前,腰背挺得筆直,小腿向兩側后方分開,腳尖微翹。 因為練舞,欒雨的體態極好,個子挺拔,手臂纖細,小腿修長。 烏黑筆直的短發,搭配白嫩尖俏的小臉,也顯得她既精神又可愛。 十五六歲的姑娘,已經到了春心萌動的時候,但欒雨還沒有談過戀愛,也沒什么喜歡的人。 幸福的家庭,恩愛的父 母,讓她的內心格外充實,能驅使她的只有好奇心。 何況爸爸mama說過了,初高中階段應該以學業為重,欒雨可不想讓他們失望。 不一會兒,欒雨打開臺式電腦,準備登陸QQ。 其實,用手機加喬嘉桐的QQ就可以了,但她覺得不夠正式。 很快,欒雨鄭重地發出了她的好友申請。 ——喬同學你好,我是欒雨。 ……深夜,錢明拖著疲憊的步子回到家。 他家就在蘇杭市的城中村,這兒叫程家村,挨著條臭水溝。 四通八達的街道里,雜亂地開著小店。 到了這個時候,大部分店都關門了,只剩下一些夜宵攤和理發店還在繼續營業。 再就是角落里按摩店,光線昏暗曖昧,不時有衣著暴露的女郎出沒。 錢明走進院子。 他和奶奶李春香住在一棟四層高的自建鐵皮房里,租的底層一個10平方米的單間。 這里只夠放張床,環境陰暗潮濕,廚房和衛生間都是公用的。 房東住在頂層,將下面三層隔成一堆單間,以作出租使用。 程家村都是這種住家,錢明的鄰居也都是三教九流之輩。 錢明開鎖進屋,一股酸臭味撲面而來。 最^^新^^地^^址:^^ 紙板、塑料、易拉罐、飲料瓶……凡是能賣的廢品,奶奶統統撿回家。 這是她唯一能干的活。 錢明很小時候父母就去世了,全靠奶奶一手拉扯長大,吃穿全靠那點兒低保金,再就是回收廢品所得。 奶奶睡得早,已經在鋪子上呼嚕響了。 錢明先去廁所沖涼水澡,出來后,他從公用冰箱里拿了個橙子,用刀劃個口子,大口大口地吃著。 啃完桔子后,錢明用墻壁蹭了蹭手指,來到院子里,懶洋洋躺在一張竹椅上。 錢明疲憊極了。 他送了一天的水,腰酸背痛。 送水很辛苦。 40斤的水桶,不少沒電梯的住戶都需要肩扛。 錢明干了多半月,爬了一堆樓梯,身子成日乏累。 沒辦法,就算他剛滿十六歲,也很難找到合適的零工。 招童工自然犯法。 好在水站老板雷叔肯收他,對外聲稱叔侄關系,這樣就不怕被查了。 蔣淵沒有底薪,工資一天一結,上班時間機動。 三塊錢一桶水,錢明很滿意了,一天能賺幾十塊呢。 關鍵雷叔還管飯。 天上有云,不見星月。 錢明叉著兩條腿,望著夜空,大腦放空,眼神發呆。 想起今天做的蠢事,他就忍不住想給自己一巴掌。 大概,他再也沒機會跟欒雨說話了。 欒雨啊……錢明從褲兜里掏出綠烏龜掛件,靜靜地看著它。 自從上一次見到她,三年了。 欒雨自然是不認得他的。 畢竟,她是誰啊,他又是誰啊。 錢明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能見一見欒雨,能跟她說說話。 然后,如果有機會得到QQ,能加上一個好友,就足夠了。 然而,今天……那個喬嘉桐……就在這時,二樓響起男人的怒吼聲,接著是女人的慘叫,孩子也哭了起來。 緊跟著家具碰撞和砸東西的聲音。 這在程家村是家常便飯,錢明聽了一會兒污言穢語和哭爹罵娘,本就煩躁的胸腔越發膨脹。 他起身去撿石頭往二樓扔去。 窗子碎了,屋里頓時安靜下來,孩子也不哭了。 錢明罵道:「大半夜不睡覺,吵死你爹??!」 男子探出頭來和他對罵:「敢砸老子窗戶!cao你腚眼???!」 錢明喊道:「有種你來??!烏龜臭王八蛋!」 三樓窗戶探出一個女人:「我的媽呀,錢明,你吃槍藥啦?」 「睡你的覺賈小蝶!」 錢明怒道。 「賈小蝶是你叫的嗎?沒大沒??!」 女人嬌斥。 屋里孩子哭叫起來,還有女人的喊聲,大約在拉扯男人。 四樓的男房東開窗喊道:「幾點了還鬧?再鬧明天都給老子搬走!」 二樓的男人喊道:「暉哥!錢明把我窗子打碎了!」 「你個龜公跟小孩計較什么?睡覺!」 喧鬧的環境因為房東的一句話變得寂靜。 錢明切了一聲,丟掉石頭,踏著拖鞋回屋。 錢明從小在這里長大,無論形象、氣質還是其他方面,都與環境完美地融合。 在房東于暉眼里,錢明這個小鬼,如果將來沒進看守所,就算成功了。 二十多歲干服務員,三十多歲送外賣,如果運氣好,討個老婆生個娃,也算有后。 等到四五十歲后,體力下降,擺個小攤自食其力,或者當個邋遢保安,這輩子就算過去了。 鄰里們早忘了,錢明和奶奶其實是蘇杭市本地人。 祖孫二人相依為命,再無其他親人,也沒有房子,所以才掛的集體戶口。 左鄰右舍更是無人知曉,就在不久前,錢明成了十六中的中考狀元,成為該校三年來,唯一考上重點高中的學生。 至于分數,當然只是堪堪過線了。 ……暑假后半段,欒雨還要去舞蹈中心,孫海翔不放心,每次都是開車接送。 于是,欒雨再也沒去過天橋,報刊亭也繞得遠遠的。 她也沒再見到那個討厭的少年。 隨著時間流逝,欒雨也逐漸淡忘了這件事。 她加了喬嘉桐的QQ,而且驚喜發現,他居然也是英華附中的一個學生,開學讀高二!真是再完美不過的話題切入點!借著自己的學妹身份,欒雨不斷向他打聽起學校里的情況。 喬嘉桐不急不躁,每次回答都很認真。 他還光顧了欒雨的QQ空間,知道了她喜歡讀書,并且擅長唱歌,能彈鋼琴。 他還在欒雨的一些動態下留言。 欒雨也瀏覽了喬嘉桐的空間,里面很多照片和動態,她挨個看著。 喬嘉桐無疑很帥氣。 他的人緣也不錯,每條動態都有很多留言。 很多女生夸他帥,也有人約他吃飯、看電影、打籃球。 對于夸贊他從不回復,對于邀約他都有所回應,很簡單的兩個字:私聊。 算是校園風云人物了吧?十七歲的少年,已經有些大人的模樣,與稚氣未脫的初中生天壤之別。 欒雨馬上年滿十六周歲,也算大姑娘了;新的學校,新的班級,新的同學;還有這樣一位學長……她對開學真是越來越期待了。 ……英華大學附屬高中位于西湖旁邊,離欒雨家不遠,公交車5分鐘工夫。 報到這天,孫海翔開車載著欒雨上學。 路上欒雨打電話給秦可欣,秦可欣說自己就快到了,欒雨便在校門口等她,然后一起去看分班。 錢明到得挺早。 他是走過來的,從走出家門算起,不到半個小時。 因為是寄宿制學校,入學時很多人拖拉著行李箱,隊伍排得很長。 按理應該有學長在校門迎接,帶領新生前往宿舍才對,但因為今晨陰天,學校擔心下雨影響工作,就把住宿事宜往后拖了。 進了校園,錢明遠遠看到了公示欄,周圍站著一群新生,拖著一只只行李箱。 因為入學手續改在班級辦理,所以要先要知道分班。 錢明擠入人群,好不吞易來到公示欄面前,看向密密麻麻 的名單。 高一五班,錢明很快確定了位置,剛要離開,腳步猛地停住。 他被名單中最后一個名字牢牢吸引住了。 ——葉欒雨。 他閉上眼睛,再次睜開,不敢置信——真的是欒雨!錢明差點跳起來。 他這短短十幾年的人生從沒走過運,暑假找欒雨邂逅,也以失敗收場。 但就在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將與她無緣時,終年線下的幸運女神卻終于垂青了他。 他和欒雨高中同班?他和欒雨高中同班!錢明奮力擠開人群奔向教學樓,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欒雨。 高一五班在A棟二樓,錢明急匆匆地跑著,到了教室門口,連忙剎住腳步。 他的心跳異常迅速,滿頭大汗。 好一會兒,他努力平復了呼吸,推開教室的門。 老師還沒到。 教室里只來了一半人,大家都忙著聊天,有人看了他一眼,但沒啥反應。 他掃了一眼教室,女生數量不多,欒雨還沒來。 黑板上貼著座位表,錢明很快找到了自己和欒雨的名字。 他看了眼教室里的人。 應該是按照身高和近視排的座位。 錢明在表上看到了欒雨的同桌,這位仁兄已經駕到,叫吳炫宇。 錢明來到吳炫宇跟前,敲了敲桌面。 吳炫宇是個戴眼鏡的男生,膚色很白,身體很瘦,長相清秀。 他抬起頭,表情疑惑:「有事嗎?」 錢明面無表情地說:「哥們,咱倆換一下!」 吳炫宇很茫然:「為什么?」 「不為什么,我想坐這兒?!?/br> 錢明傲然道。 附近幾個同學看了過來,這不要臉的架勢,哪個新生在教室里見過?吳炫宇驚訝地說:「可……座次已經分好了,你應該在我前面……」 還沒等他說完,錢明在桌面上拍了一巴掌:「我靠墻,你靠窗,沒啥區別。但我不近視眼,你近視眼,度數還不低。憑啥我坐二排,你坐三排?」 吳炫宇怯怯地問道:「你多高?」 錢明下巴一抬,傲然道:「我1米68?!?/br> 吳炫宇道:「呃……我1米69?!?/br> 前桌的女生聽到這段對話,撲哧一笑。 欒雨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聽見里面一陣sao動,窗戶邊幾個男生正吵嚷著什么。 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關你們屁事!」 這欠揍的動靜……欒雨心里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她走進教室,只見一名相貌白凈、戴著眼鏡男生從人堆里鉆出。 他抱著一摞書,表情黯然,坐到了靠墻第二排。 其他男生開始散去,表情大多不忿。 欒雨看了眼黑板上的排座表,轉過頭來,恍惚發現自己的座位成了矛盾爆發地。 然后,她對上了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 少年的面孔已經有些陌生,但他頭頂茂密的黑發,卻將欒雨的記憶清晰喚醒。 她倒吸了一口氣,再次體會到心底一絲涼意。 因為錢明的強行換座,教室里竊語紛紛,氣氛頗為詭異。 欒雨雖然剛進屋,但也明白了大概。 她默默地走到座位邊,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心里暗暗叫苦。 好在錢明沒再發神經,主動站了起來。 欒雨與他擦身而過,靠窗坐下。 就在她落座的一剎那,錢明感到自己的靈魂得到了升華。 天花板上,吊扇飛快轉動。 后排男生的對話隨風飄向欒雨。 他們議論著錢明,言語間是毫不掩飾的鄙夷,音量不低,像是在刻意羞辱他。 錢明卻沒有在意,擺弄著新書,目光不時看向旁邊。 欒雨低著頭,認真地看著書,逼著自己不去管旁邊的錢明。 可是這個人的存在真的太強烈了,欒雨知道他是在看自己,盡管他的目光非常隱晦。 女生留著過耳短發,額前三七分,加之下巴尖俏,既顯得精神干練,又頗有小惡魔般的嬌俏可愛。 她的鼻梁挺拔,皮膚嫩白,嘴唇紅潤飽滿。 還有她的眉毛,纖細修長,頗有英氣。 她的一雙眼眸明亮有神,目光深邃寧靜,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飽讀詩書、氣質如蘭吧。 錢明看得忘我,欒雨心里也亂糟糟的,心想這人肯定認出了她。 時間沖淡了厭惡和恐懼,何況這里是學校,環境的改變讓人放松,欒雨對錢明其實已有所改觀。 大家都是學生,今后好好相處就是。 但欒雨還是忍不住想到,那天的事情,他到底圖的什么?劫財劫色,尋歡作樂?還是純粹發神經?欒雨胡思亂想著,緊抿著嘴唇,也不主動說話。 錢明也沉默著。 作為一對新同桌,這種狀態無疑非常奇怪,前桌的姑娘回頭看了過來。 女孩見欒雨長得好看,驚艷了一瞬,然后友善地說道:「嗨,我叫薛曉蓉,你呢?」 薛曉蓉是個娃娃臉的小姑娘,扎著馬尾,還戴著眼鏡。 欒雨頓時松了口氣,只覺得女生是自己的救星,爽朗笑道:「我叫欒雨,孿生的孿,下雨的雨?!?/br> 「孿生的孿?」 薛曉蓉想了想,「感情你還有一個姐妹?」 錢明插了一句:「親jiejie,長她三歲?!?/br> 薛曉蓉還記得強行換座的事,雖然第一印象差了點,但之前對話戳到了她的笑點。 這人大概就是嘴欠吧,她笑道:「那你叫啥?」 錢明撇了撇嘴,簡單地說道:「錢明?!?/br> 「哪個qian?」 錢明瞥了一眼欒雨,耐心解釋道:「金錢的錢?!?/br> 薛曉蓉的同桌轉過頭來,是個矮矮壯壯的男生。 他看了看錢明,驚喜地說道:「真巧啊,你跟我弟弟的名字一樣,我叫湯子赟,我弟弟叫湯子明?!?/br> 錢明沉默不語,心想這是在占我便宜?薛曉蓉鼓掌道:「哇,好巧哦?!?/br> 薛曉蓉的反應讓湯子赟很受用。 他得意地笑了笑,說道:「這赟字我熟得很。赟是美好的意思,貝是錢,赟就是文武雙全、財大氣粗!我爸翻了半天字典給我找的?!?/br> 薛曉蓉聽得饒有興致。 錢明和欒雨倒是無動于衷。 這時,湯子赟壓低聲音,賊兮兮地說:「其實字典里的『赟』還有一個意思,你肯定沒聽過?!?/br> 薛曉蓉好奇地問:「何足道哉?」 湯子淵,「就是——大?!?/br> 薛曉蓉,「什么大?」 湯子赟看了眼錢明,意味深長地笑道:「什么都大?!?/br> 薛曉蓉嘴角一抽,錢明翻個白眼。 ……*********楷·落筆。 「你這寫得還挺不錯的?!?/br> 欒雨捧著稿紙,一目十行地看完這篇回憶錄,「不過為什么要打印出來?直接發給我電子版就行了?!?/br> 天色已晚,校園里亮起路燈,我和欒雨坐在復印社外的長椅上,正借著頭頂燈光瀏覽稿件。 「你不覺得打印出來更有書的感覺嗎?」 我期待地看著欒雨,等待她的回復。 「有幾處值得吐槽的地方?!?/br> 欒雨將稿件翻到開篇,「撿到東西交給警察叔叔,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她哭笑不得地看向我,「你這都給我編的什么臺詞?我當時是十五歲,不是五歲好嗎?我親愛的男朋友!」 「這不是能顯得寶貝你純潔無瑕嘛!」 我親昵地摟住欒雨的肩膀,在她的臉上親吻,「你看我下面還專門寫到,你自幼生活環境特別和諧單純,而我偏偏是在城中村長大……這都是戲劇張力呀!」 「家境優渥的純潔女孩,一步步愛上城中村里走出的勤奮少年唄?」 欒雨依靠在我的懷里,笑得甜美又狡黠,「你怎么不干脆寫一篇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戲碼?」 那當然是因為我不是霸道總裁了。 三月春風拂面,又到了新學期伊始,我和欒雨已經高三了。 再過幾個月,我們就會迎來一生中最重要的考試,決定自己能夠前往哪所大學,將來擁有怎樣的人生。 所幸在英華附中,學校沒有硬性升學指標,直升英華大學更有分數減免,所以學業壓力相對較小。 別看英大只是民辦資質,師資力量卻雄厚得很,直逼985級別,校園環境和教學設施也都是花了大價錢,甚至不比清北差。 我和欒雨是高三開學確定的關系,到現在剛談了半年戀愛,正是熱戀期最纏綿的時候。 這篇小說就是在她的攛掇下,我花了三天功夫寫出來的,詳實記錄了我們初相識的場面,并做了適當改編和戲劇化處理。 比如我的身世,明明是一個典型的高干子弟,卻改寫成了城中村里和奶奶相依為命的苦孩子。 「這篇小說,我可要認真地讀?!?/br> 欒雨枕著我的肩膀,歸攏著稿紙,說,「讓我看看阿明的腦袋瓜都裝了些什么,要記得繼續更新啊?!?/br> 「不會吧,還要寫?」 我發愁道:「雨姐,你不會真打算讓寫一部回憶錄吧?」 「委屈你了,還是難為你了?」 欒雨斜看向我,「雨姐的話都不聽?」 「別介,雨姐,我錯了?!?/br> 我干凈利落地道歉,「你就是我的女王,你指東,我不敢朝西,你指南,我不敢朝北!」 「那就繼續寫!」 欒雨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稿紙說,「如果寫得滿意,雨姐肯定會給錢明騎士一份獎賞,這你盡管放一萬個心?!?/br> 說話間,欒雨明媚的眼眸看向我,目光里滿是狡黠。 而她偎依在我懷中,也靠得更深了些,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飄過我的鼻尖。 我感到情動,低下頭來,輕輕吻上欒雨的唇瓣。 欒雨閉上眼睛,緩緩迎合著我。 她的動作很生疏,但十分用心,就連牙齒咬到舌頭都很用力。 我慢慢抱住了她,稍微激烈地回吻著,動作同樣生疏青澀。 這讓欒雨時不時悶哼出聲,我大概是嘬疼她了,但她的身 子也因此更軟了,完全陶醉在情侶的親密纏綿中。 「喂,對面的野鴛鴦!」 高亢的女聲響起。 「秦可欣?」 欒雨二話不說松開了我,表情驚慌羞澀,連忙擦著嘴,「你不是還在練舞嗎,怎么突然跑出來了?」 復印社對面的鵝卵石小路,一道高挑的身影越來越近。 她盤著高發髻,套著一條黑色高領薄毛衣,穿著淺藍色牛仔褲,身材凹凸有致,長腿纖細筆直,是一位難得的美人。 「葉欒雨,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提前結束練舞,你是不是就打算跟錢明在光天化日之下媾和了?」 秦可欣語不驚人死不休,渾不在意周圍還有其他學生,氣勢洶洶地說道。 「瞎說什么呢,平白污人清譽!」 欒雨輕哼一聲,「我跟阿明還沒做過呢好嗎,你以為像你似的,高中三年,男朋友換個不停?」 看到這對多年姐妹吵鬧起來,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照例當起縮頭烏龜。 好在秦可欣對于欒雨的興趣,要遠大于對她好閨蜜的男朋友,我得以享受片刻安寧。 「對啊,話說回來……」 突然間,秦可欣話鋒一轉,「都已經高三了,你們還不zuoai?」 我的臉霎時間通紅一片,欒雨也沒好到哪去,她無奈一聲長吟,甚至險些都不敢看向我了。 「秦可欣!」 她羞怒道,「這是你應該問的嗎,趕緊給老娘滾蛋!」 剛才還在我面前氣定神閑的欒雨,面對秦可欣的sao擾,卻如此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我嘿嘿笑個不停,摸了摸欒雨的背嵴,安撫說道:「親愛的,其實秦可欣說的也有道理,你看要不就從我吧?」 秦可欣是我和欒雨的老熟人了,自然沒有避諱,而是饒有興致地等著欒雨做出回應。 我和欒雨的交情,往短了說,半年了,往長了說,也三年了。 甚至說六年也無妨。 其實我們是真的發小。 我作為高干子弟,從小居住在大院里,周圍鄰居也多是公務人員,不少都是在同一個部門上班。 欒雨就是我們家對門鄰居,屬于養女性質,十二歲那年來到孫海翔叔叔家。 所以她姓葉,平時在家和養父母都是叔嬸相稱。 再還有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哥。 這其中秘密,別人家的事情,我和父母當然不方便細問。 總而言之,老孫家來了一個調皮可愛的小閨女,一時間成了大院里的佳話。 但我作為對門鄰居,也無非是一個普通的十二歲男孩,青春期剛剛萌芽,對男女愛情一竅不通。 最^^新^^地^^址:^^ 所以我和欒雨并沒有發生什么,尤其女孩向來早熟,真要說起來,應該是她引導著我才對。 事實上,有時候我真覺得,欒雨有些過分早熟了。 她總是比同齡人更懂事,初中時的班長職位,她游刃有余。 而且因為學習拉丁舞,她的交友圈廣泛,學校里很多男生都喜歡她。 這倒也讓欒雨成為許多女生的敵人。 但她可不是區區校園暴力能對付的。 本來就是班長,她拉幫結派,很快就將那幾個惹事的女生收拾掉了。 這也使欒雨自那時起,就享有了大名鼎鼎的「女漢子」 稱號,哪怕長一個年級的男生見了她,也得規規矩矩稱一聲「雨姐」。 欒雨也真擔得起這稱號,高中開學第一件事,就在班委競選中直接莽了上去,和一個根正苗紅的播音主持藝術生競選文藝委員!「秦可欣,就你這張嘴,當年沒跟我和許清怡競爭廣播社,真是可惜了?!?/br> 欒雨不無諷刺地說道,「說到那個女人我就來氣,典型的綠茶婊,卻偏偏最受男生歡迎。你看她把姚俊軒都迷成什么樣了?要不是有湯子赟和蕭亮攔著,我真擔心他成了備胎舔狗都不自知!」 「先是文藝委員,后是廣播社……嗯,嗯!」 秦可欣應付差事地點著頭,「總之你倆到底啥時候zuoai?」 「合著我剛才都白說了?!?/br> 欒雨瞪起眼睛,「秦可欣……滾蛋!」 「好嘞,我馬上就走,祝你們百年好合!」 秦可欣也是見好就收,見她真把欒雨惹煩了,笑嘻嘻地朝我打了聲招呼,然后撒腿就跑。 「真熱鬧啊……」 我樂滋滋道,「你們兩個的聊天?!?/br> 「怎么著,阿明,看上我家可欣了?」 欒雨朝我嗔道。 「這我哪敢?!?/br> 我哈哈笑著,將欒雨身軀摟緊,然后低頭在她的脖頸間用力一嗅,說道,「你就是我最愛的寶貝,小雨……我的心肝……我的命……我這輩子的白月光……」 一股甜蜜的情愫縈繞在我們身邊,就連附近路過的學生,都不怎么朝長椅走來了。 欒雨的嬌軀柔弱無骨,被我摟在懷中,軟得好像水似的。 我嗅著她脖頸間飄散的花香,忍不住開始親吻,輕舔她的耳垂嫩rou。 「阿明……」 欒雨的聲音輕柔似水,「其實對這事情……我也是蠻期待的?!?/br> 這聲音彷佛魅魔的低語,讓我的呼吸都頓住了。 「你的意思是?」 我有些不敢相信。 「就像可欣說的,都高三了,咱們還沒有zuoai?!?/br> 欒雨靠在我懷里,手指撩著我的脖頸,「這跟學校的風氣可不一樣呢?!?/br> 說到學校,這確實是一個爽點。 我將欒雨抱得更緊了。 望向遠處,同樣是在學校復印社周圍,另一個花園長椅前,同樣坐著一對情侶。 明明大家都是讀高中的年級,但校園里情侶比例之高,卻遠比外界普通學校多出整整一截。 「小雨,你說湯子赟和薛曉蓉,這三年做了沒?」 我在她耳畔問道。 「那兩個人?」 欒雨音調陡增,「跟咱們有關系嗎?」 「怎么能沒關系呢?都是五班的同學??!」 我睜大眼睛,抖了抖手里的稿紙,「我敬愛的雨姐,剛寫的小說忘了嗎?咱這兩位大哥大嫂的情節,我都給安排在入校第一天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開學時跟吳炫宇強行換座的事,本來就是真事!」 欒雨從我懷里抬起頭,「我現在見到他都感到不好意思??!你也真行!就為了能跟我同桌,直接當起校園小霸王來了!我還沒拿這稿件說你呢。身高1米68?身高1米69?簡直笑死人了!」 欒雨身高1米70,看到我和吳炫宇當年報的數字,確實有資格大笑。 「行吧行吧,我知道錯了,親愛的雨姐?!?/br> 我嬉笑道,「你看現在時間也晚了,要不要小的幫忙將雨姐送回寢室???還是雨姐您親力親為,不遠萬里地趕回去?」 「送我回去!」 欒雨嬌笑著朝我伸出雪白的手,「牽我的手,送我回去!」……女生宿舍樓外,紅杏林開滿了花。 樓宇依山而建,腳下的鵝卵石路是通向外界的唯一通道。 與普通學校不同,所有男生直接被禁足在杏樹林外,我只能將欒雨送到樹林前,遠遠望著宿舍樓的一隅。 「阿明,高考志愿的事,你考慮清楚了嗎?」 樹林外,小路旁,欒雨穿著青春靚麗的短裙校服,踏著一雙黑色小皮鞋,牽著我的手晃蕩不休。 「我果然還是報考新聞系吧?!?/br> 我琢磨道,「而且一定要考研,否則競爭力不夠去那些中央級電視臺。如果有可能,最好再考下公務員來,這樣也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br> 「看來你對自己的規劃挺清晰的?!?/br> 欒雨點點頭道。 「你呢,還是要走藝術生的道路?」 我想起欒雨不久前的話,回問道。 欒雨自幼學習拉丁舞,還會彈鋼琴,播音主持的本領也很出色。 她還會唱歌呢,初中那會兒,是八中有名的小仙女。 等升入英華附中后,高一開學競爭文藝委員,好幾個前八中的同學力薦欒雨,這都是值得記錄的大事記。 只可惜被許清怡搶先了……「是啊,我肯定還是要走藝術生路線的?!?/br> 欒雨悠然一笑,「尤其我的拉丁舞,這才剛拿下全省冠軍啊,豈能說放下就放下?」 夜深人靜,近旁的校園角落里,也不乏在親熱的情侶。 英華附中有別于其他很多高中的一個區別,就是學校完全不禁止早戀現象。 這大概也跟它作為私立國際學校有關吧。 聽著欒雨的話題,我的內心洶涌澎湃。 我摟住欒雨的胳膊,低頭再次輕吻她的唇角,說道:「雨姐……關于你跳舞的事情,我無時無刻都舉雙手雙腳表示支持!」 「瞧把你嘴甜的!」 欒雨驕哼一聲,「錢明你給我記住,我可沒忘了你剛才那篇回憶錄都是怎么描寫的。我有那么花癡嗎?」 我微微一愣,「什么花癡?」 「就是這段??!」 欒雨甩手抖出我打印的稿件,指著文章前半段的某個角落,一字一句地念道:「欒雨看著他遠去的身影,不知道自己的雙頰已漫上紅暈?錢明啊錢明,不就是一個喬嘉桐嗎?不就是一場狗血的碰瓷和英雄救美嗎?我至于迷戀成這樣嗎?還有這一段……」 看到欒雨還要接著翻稿件,我哭笑不得,趕緊解釋道:「你不是說要照實寫嗎?當時咱倆確實跟喬嘉桐起沖突了呀。明明只是普通的吵架,那家伙卻以為你遇到小流氓了……真是把我一頓暴揍……」 直到今日,我回想當初天橋下的一幕,依然心有余悸。 事情雖然不如小說那么夸張,但也真的很戲劇化了。 偏偏可惡的是,那個喬嘉桐直到離開,都以為自己真的英雄救美了……他以為自己是誰?「說起來,我倒是真沒想到,你還能把喬嘉桐寫進去……」 欒雨忽然一瞥,嗓音輕柔,偎依在我懷中 ,狡黠地說道:「而且居然意yin我對那個家伙這么迷戀……錢明同學,請問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寫呀?會編排我跟那個自戀男再談一場戀愛嗎?」 聽到那個再字,我感到心中一陣憋悶。 我不屑地哼道:「想得倒美!葉欒雨同學就是屬于我錢明的!何況那個喬嘉桐早就升入英大了,不是說他還在籌備明年留學嗎?早就離咱們遠遠的了!」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