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今天是季遙,明天就可能是丁雯倩,再往后呢,難道她一個朋友都不能交,只能天天跟他在一塊?那也太沒勁了。 蘇淘淘忽然之間大徹大悟,她一向是聽話的,從來不去想溫岳章那些指令的用意,畢竟他總是說,他都是為她好;那既然是為她好,為什么不能給她交友的自由呢? 蘇淘淘第一次忤逆了溫岳章,她就當從沒聽過那些話,照常跟季遙相處,而季遙也終于從先前別扭冷漠的狀態中出來了,雖說不上熱情,但兩人終于能自如地聊上天,還能互相督促寫作業,蘇淘淘寫錯的數學題,季遙鴿掉了課后的補習班,留下來講解給她聽。 溫岳章來找蘇淘淘的時候,正巧看到這一幕:一張桌子上,兩人頭挨得極近,蘇淘淘咬著筆桿苦思,季遙杵著腦袋,一只手用筆點著題眼,告訴她解題的思路。 畫面和諧,歲月靜好。他只看了一眼,扭頭就走了,之后再也沒主動找蘇淘淘說過話,但也不提分手,兩人就這么耗著,開始了長達數月的冷戰。 天氣逐漸變冷,連風都帶著凌厲,南方小鎮的冬天陰雨連綿,蘇淘淘最討厭的季節到了。 不過好在,天越冷,就說明離春節越近,寒假也就不遠了。 蘇淘淘上半學期用功了好一陣,成績終于也有了起色 ,期末考成績出來,排名直接大躍進,挺進了班級前30名。季遙也考得不錯,比她還高十幾名。 趙文曉將蘇淘淘的進步都歸功于季遙的熱心,她決定,今年就邀請季遙和陳淑潔到她家一起過年。 第二十二章 陳淑潔最討厭過年。 她家有兩個弟弟,一個資質平庸,從小就是窩囊廢,另一個倒是出眾,一把年紀了不知道成家,天天在街上當街溜子,不是喝酒就是混跡于游戲機廳,附近的家長見了他都扯著孩子避開。 一家子里唯有陳淑潔有能耐,但這能耐也是被逼出來的,是她的生存之道。她從小就是家里的頂梁柱,除了要幫家里鋪子干活,還得照顧兩個弟弟,從年頭忙到年尾,好不容易可以歇會,還有個新年在等著她。 新年里別人家是家庭團聚,大人也知道給孩子發壓歲錢,做點好吃的,輪到他們家,只有她和她媽兩個女人勞碌的份。 陳家要宴請親戚,要給兩個兒子介紹工作請人吃飯送禮,沒有一個環節不是她們在努力。 也許就是cao勞過度,陳淑潔的mama早早得了病死了,家里就剩她一個女人,所有的活落到她頭上。 開頭幾年,陳淑潔還任勞任怨,不滿是有的,但念著血緣關系,沒法真的把家里幾個男人丟那不管。女性心地向來要柔軟些,陳淑潔就這么忍了幾年,期待他們能有所改變。 然而對男人的期待就如同丟向野狗的rou包子,注定有去無回,時間一長,陳淑潔也受不了了,索性兩手一攤擺爛,聯系方式全拉黑,從家里徹底出去了。 剝離的過程其實沒那么順利,就如同摳掉皮膚上的爛痂,痛肯定是痛,膿血流了一地,但疼痛過去后就是新生。 陳淑潔人緣不怎么樣,以前在菜市場開店時就獨來獨往,發財后身邊火速圍了許多人,這些人各懷鬼胎,都想沾點便宜,她又不瞎,看得可太清楚了。 她活到這個歲數,人生其實也沒什么追求,每天在家嗑瓜子看電視劇,偶爾出去花錢購物,足矣。唯一說得上牽掛的就是兒子季遙,她對趙文曉沒啥感覺,說不上喜歡,當然也不討厭;不過蘇淘淘和季遙是同桌,所以收到趙文曉的邀請,陳淑潔還是去問了一嘴兒子。 “你說,我們要不要去他家吃年夜飯?”她把季遙叫到跟前來,季遙低頭看地面,兩只手背在身后:“隨你?!?/br> 陳淑潔坦誠道:“我不想去?!?/br> 季遙一愣,抬眼看了看她,盡量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那就不去?!?/br> “不去今晚誰做飯?你做飯?”陳淑潔笑了,她對兒子太了解,掃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季遙還想嘴硬:“我做就我做?!?/br> “拉倒吧,今天除夕,別讓我拉肚子?!彼齾采嘲l上起身,撫了撫真絲睡衣上的褶皺,對季遙說:“找身體面的衣服穿上,我們去蹭年夜飯?!?/br> 蘇淘淘在廚房幫趙文曉殺魚,聽見消息嚇了一跳,刀刃在魚背上一滑,差點割到手。 “你說誰來?”她疑心自己聽錯了。 趙文曉正在炸豬排,一手提留著裹了面粉的rou片,一手持漏勺,分不開注意力。 “不跟你說了嘛,季遙和他mama?!彼劝褞灼瑀ou都下了油鍋,才轉頭叮囑蘇淘淘:“你晚上可得表現得懂事點,注意禮貌,記得喊人?!?/br> 蘇淘淘急了:“你喊他們家來吃飯干什么?” 她情緒激動,趙文曉懵了幾秒,才拔高音量:“干什么?我還不是為了幫你還人情?你天天受人家恩惠你安心?往后還有兩年多呢,不得讓他多照顧照顧你?!?/br> 蘇淘淘把刀啪一下撂砧板上:“我這么大人,自己能照顧自己!” 趙文曉冷笑:“那你倒是把你的理科補上去,就這點進步,到時候你考個二本都難,綏中的臉都給你丟盡了?!?/br> 她一貫是如此,在蘇淘淘面前鮮少說好話,哪怕是今年期末考成績有了顯著進步,蘇淘淘回家也沒聽過趙文曉怎么夸她,更多的是提醒她做得遠遠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