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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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段毓桓竟然真的住下了,這一住就是許多年。 他的年齡和景晨、景昱相仿,加上景昱十分喜歡這個和他一同習武、讀書、搗蛋的人,所以偶爾景晨裝成景昱上學堂時也和段毓桓有了許多的接觸。 那時候的景晨看人還不算太過清晰,生來就是司馬家的一分子,她也沒有見過多少的壞人,更完全不懂得有的人對權勢的渴望與朝中波瀾詭譎之事的源頭都來自司馬家。 戾太子名喚段毓樞。 和出身不算高貴的段毓桓不同,段毓樞是先王的嫡子長子,不管是立嫡立長還是立賢,他都是唯一人選。段毓樞在東宮太子的位置上已經許多年了,若是他能夠一直做下去,也就不會有了后來的事端。 可偏偏,隨著段毓樞的長大、王上年歲的漸長,父子二人對朝政的處理變得不同,到后來更是從政見不同變成了互相猜忌。王上唯恐被羽翼豐滿的段毓樞篡位,他手握大權每日試探太子;而段毓樞眼瞧著自己的弟弟們逐漸受到父王的器重,也怕父王廢除他。 于是,段毓樞聯絡了朝臣,試圖文諫。 和自幼學習儒家文化的段毓樞不同,王上是個十分純粹的燕國漢子。他的王位就是在景濟的幫助下奪下的,所以他只信服于自己的拳頭。段毓樞聯絡朝臣是不敬,而他與文臣的勸諫更是大逆。 其他王子隨著年歲的長大都已經有了爵位,又隨著王上對太子的猜忌而有了自己的勢力。唯有段毓桓,他依舊是先王的王子,沒有爵位、沒有品級,只身一人在司馬府,跟著景濟在軍營里。 王上雖是猜忌太子,但他也深知太子是國本,不可妄動。所以他找來了最為沒有根基的段毓桓,讓他秘密去東宮,找尋到太子與朝臣聯絡的書信,想要知道太子到底是為了什么事情聯合朝臣。 景晨曉得這件事情的時候她并未放在心上,實在是那時候有人在楚國探聽到了母親與昱弟的消息,她的心思全數都在他們的安危上,完全顧不得王室的紛爭。 “晨弟,你可會支持我?”段毓桓身穿罩甲,手拿佩刀,在眾位將士前這樣詢問景晨。 “自然?!本俺啃α诵?,回答。 得到肯定答復的段毓桓唇角勾了一下,隨后翻身上馬,前往東宮。 再之后就是段毓桓在東宮尋到了段毓樞和朝臣密謀篡位、試圖逼迫王上退位的信件,聽到這個消息時晏哥哥完全不敢相信,他想要上書為段毓樞爭辯,然而父親卻制止了他。 原因很是簡單,司馬府對王族立儲一事從來都是獨善其身。景濟當年已經犯了忌* 諱,但他那時不過一庶子,而晏不同。不光是司馬府,就是其余世襲的五官,瞧見司馬府對此事一言不發,紛紛告病。 沒人曉得段毓樞為何不為自己爭辯,也沒有曉得王上到底是經歷了怎樣的一番心理折磨,景晨只知道,段毓樞被王上賜了一杯毒酒,了卻了一生。而他死后,謚號定為了:戾。 不悔前過曰戾;不思順受曰戾;知過不改曰戾。 這些本和景晨沒有什么關系,她和段毓樞的關系只限于點頭之交。她只記得段毓樞身上有著好聞的味道,他對百官算得上仁厚,對百姓親厚,對待他們這些勛貴之子更是慈愛。段毓樞的死只是讓景晨稍稍詫異了幾天。 真正讓景晨覺得詫異到振動的,是她無意中發覺的。 因為太子被廢,儲君之位空懸。王上處理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后,整個人大病一場,身體不復從前康健。他這時候審視自己的兒子們,才發覺到了一直養在景濟府中的段毓桓。 康盛三十七年段毓桓受封趙王。 有了爵位,段毓桓自然不會繼續和司馬府交從甚密了??稍诓痪们熬俺坎磐辛硕呜够笇ひ恍┠戏焦鞯氖虑?,她想著和段毓桓自幼的交情,就不甚顧及地飛身進了王府,在房頂上找尋段毓桓的蹤跡。 遍尋府邸,景晨才在一處偏僻的別院找尋到了段毓桓的身影。那時天色已晚,她的輕功俊俏一般人無法發覺與她。 別院雖是偏僻,卻擺了不少的美酒佳肴。坐席中間更是有著不少身姿曼妙的舞女在扭動身子,而段毓桓就坐在主位的位置上,燈光之下他的臉是那樣的陌生。 十幾歲的景晨雖是純真卻不是個傻子,她靜靜地隱匿著氣息,聽著下面的宴會。 宴會上的人有許多,景晨能叫上號的人卻并不多,實在是她初上戰場就打出去了名號,父親和哥哥們怕她過于冒頭暴露了自己,向王上請旨非大朝景晨不必上朝,所以就算有了官職的景晨也根本無法接觸到許多的人。 然而就算這樣,他還是認出了那個對著段毓桓諂媚地笑著的人,是原來段毓樞的東宮屬官,現在的東閣大學士葛云浩。 葛云浩是出了名的太子黨,怎的會出現在這里? 下面的段毓桓笑著看著給自己敬酒的葛云浩,他未等葛云浩的就被端起,就用手指壓住了杯沿,道:“葛大人無需多禮,若無葛大人提點,本王還不知要如何才能扳倒我的好大哥呢!” 在場的諸位臣工哈哈大笑,顯然是對段毓桓所說的如何扳倒段毓樞一事有所了解。 房頂上的景晨眉頭緊皺,她實在沒有想到段毓樞被廢的這件事情會和段毓桓有關系。 “圣人有言‘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先太子,哦不,戾太子輔政多年,還當真以為當今王上愿意將權柄下移。我等受王爺提點才曉得,合該在戾太子與王上面前怎樣表現,原以為還要多年,卻不承想,戾太子竟親自將自己的人頭送了上來?!币粋鹊牧硪晃还賳T紅著臉笑道,言語中全無對當今王上和段毓樞的尊敬,也不知是喝多了還是在段毓桓面前就是如此模樣,“還是王爺聰穎,能獨得司馬府的青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