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煜靜靜看了一會兒，忽然余光瞥見方才趁亂跑了的侍者，正帶著趙老板慌忙趕過來。

    他這才走過去拍了拍卓清羽的肩膀，低聲提醒，“別打了，人來了?！?/br>
    卓清羽充耳不聞，垂著頭叫人瞧不清神色，用力一拳下去，張嘉突然痛叫一聲，偏頭吐出一口血沫，里面包裹著個東西，似乎是……一顆牙。

    蔣煜皺起眉，抬眼看了看前方，趙老板身后還跟著不少人，應該是在談事情，聽到風聲一起跟來的。

    他盯著卓清羽棱角分明的側臉，突然半蹲著卡住對方的腋下，將人強硬地拖起來，卓清羽被人束縛住還不忘趁機踹了張嘉兩腳。

    蔣煜只好半抱著把他拽遠了些，卓清羽用力掙開他，像一只發狂的小獅子，蔣煜讓他撞得后退一步，鼻腔里似乎輕輕嘆出一股氣。

    卓清羽撥弄著頭發，強行壓下內心的怒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第30章 馬場（下）

    一道靚麗的身影疾步走來，直接忽略地上躺著哀嚎的人，徑自來到卓清羽身邊。

    “清羽，你怎么樣？”程茜神色焦急，望著他臉上的一小片紅印，下意識抬手去摸。

    卓清羽不著痕跡的偏頭躲開，后退一步，“我沒事，多謝程小姐?！?/br>
    蔣煜目光定格在她不小心露出幾分落寞的臉上，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這位就是方才在大堂與卓清羽交談的女人。

    身后一陣兵荒馬亂的動靜打斷了蔣煜的思緒，他淡淡掃過去一眼。

    一行工作人員連忙先將張嘉扶了起來，而后又去給保鏢松綁。

    程茜回頭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視線，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感，愧疚道，“清羽，我又給你添麻煩了，抱歉?！?/br>
    卓清羽搖搖頭，禮貌到蔣煜已經快不認識他了。

    他遲疑了一瞬，低聲道，“張嘉不靠譜，程小姐以后還是……”

    “清羽，謝謝?！睕]等他說完，程茜忽然輕輕嘆息一聲。

    卓清羽像是察覺到什么，慢慢閉上嘴。

    程茜深吸一口氣，無奈的笑了笑，將被風吹亂的發絲捋到耳后 ，“這件事是我引起的，我會和張嘉說明白，往后不會再讓他打擾你了?！?/br>
    “……我們認識十多年，清羽，我也喜歡你七年了?！?/br>
    “程姐，別說了?！?/br>
    卓清羽低聲打斷她，目光冷冷地看向準備聽熱鬧的人，那幫人頓時悻悻地收回目光。

    “沒什么不能說的?！?/br>
    “你早已明確的拒絕我，但我總覺得，再等等，萬一呢?！?/br>
    程茜沒有理會，只是輕輕揉了揉眼睛，她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這些話本就是說給那些看熱鬧的人聽的。

    “清羽，你特別好，哪怕我死纏爛打，也沒有對我說過一句重話，只是遵循你的底線，跟我保持距離?！?/br>
    “他們都說你變了，但我覺得沒有?！?/br>
    程茜吸了吸鼻子，仿佛透過他看見了多年前那個安靜乖巧，喜歡躺在梧桐樹下曬太陽的少年。

    分明看上去無害又干凈，卻擁有著熾熱勇敢的內心。

    “你只是想做回你自己而已?！?/br>
    卓清羽瞳孔驟縮，抿了抿唇。

    程茜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抬頭笑道，“果然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程姐，往后還是乖乖當我弟弟吧?！?/br>
    “你這頭倔驢啊，還是去禍害別人吧?！?/br>
    卓清羽眼神復雜，嘴唇輕輕動了動，似乎有許多話想說。

    但最后他只是脫下了外套，披在了程茜身上，低聲道。

    “這里塵土多，擋一擋?！?/br>
    “好?！背誊绯麚]揮手，目光掠過他身側的蔣煜，大方的笑了笑，“我先回去了，玩得開心?！?/br>
    卓清羽輕輕應了一聲，眸光深邃地目送她遠去，程茜的背影很瀟灑，風將外套一角掀起，在空中獵獵作響。

    蔣煜站在他身后，眼中掀起一絲波瀾。

    卓清羽為她披上的不是外套，而是一位名媛的體面和尊嚴。

    ·

    “嗚——嗚——”

    救護車的聲音傳來，馬場的工作人員組織疏散安撫客人。

    等那邊一切安排妥當，趙老板才擦著汗急匆匆走了過來，語氣焦急，“卓少，你這里還好嗎？”

    卓清羽無所謂地擺擺手，“沒事，這件事我負全責，回頭我會聯系張家，馬場不用參與?！?/br>
    趙老板不敢摻和進這些豪門公子的恩怨里，只好尷尬地點點頭，卓清羽不想為難他，抬步朝乖乖站在原地的大黑走去。

    “趙老板先去忙吧，我自己逛逛?！?/br>
    趙老板連連點頭，這會兒也不顧上其他的，跟著一旁的幾個合伙人朝外走去。

    尤湛站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

    腕部有些不適，卓清羽眉頭微蹙，輕輕甩了甩才去牽馬繩，只是手伸到一半，突然被人握住了。

    卓清羽愣了一下，旋即側目望去。

    只見蔣煜動作自然地拉過他的手腕，晃動兩下后輕輕揉了揉，原本酸痛的牽扯感頓時散去不少。

    “下次別用蠻力，使不好容易脫臼?！笔Y煜的表情淡淡的，揉了兩下后就放下他的手，“扭到了，不嚴重?！?/br>
    尤湛在他們身后瞪大了眼睛，顯然不明白蔣煜為什么這么敢。

    更恐怖的是卓清羽沒什么特殊的反應，也不掙扎，任由他按了一會兒，才輕輕哼了一聲，表揚道，“嗯，剛剛表現不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