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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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多少年前的事,紀淑然已經記不清了。 她只記得,師父在京中給她尋了個替閨閣千金開蒙的差事。 主家寬厚,那小姑娘也不是愛哭鬧的性子,紀淑然心中感激,正式上任前抽空回了趟家鄉探望母親。 最初幾日和往年回去時沒什么區別,大抵是聽說她在京中謀了差事,羨慕恭維聲比以前多了不少。 紀淑然和母親說好了,等她徹底安頓下來,便把她接去京城頤養天年。 臨走前,她去替母親買她愛吃的糖糕。 年輕時吃了太多苦,如今日漸年邁,她最好甜口。 買完糖糕,紀淑然正準備回家,路過巷口,卻見一年長婦人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那婦人年歲和母親差不多,紀淑然生了惻隱之心,見她摔斷了腿無法行走,問清住所后便將她送回了家。 可出了城沒多久,紀淑然便被人捂住口鼻,不省人事。 醒來時身處陌生房屋,一個高頭大馬,粗鼻子厚唇,長相丑陋的男人守著她。 他說,她被她娘十兩銀子賣給了他,從今往后,她就是他媳婦,要留下來給他生孩子。 他說完便脫了衣服撲上來。 大腦還未完全理清情況,她卻要承受陌生男人的侵。犯。 紀淑然在茫然間下意識反抗。 她哭著廝打,推搡,想將身上的男人推開。 可哭聲卻讓他更興奮,肆無忌憚地蹂。躪她的身體。 直到天亮,他才提著褲子離開。 紀淑然縮在角落,努力無視渾身疼痛,咬著手指淚流滿面,忍著哭聲,一遍遍告訴自己。 沒關系,她受師父教誨,學的是四書五經,習的是經史子集,清白于她而言不算什么,她還能靠著腦中學識,靠著雙手養活自己。 沒關系的,真的沒關系。 娘還在家里等她,只要她回去,只要回去,就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可她回不去了。 那男人是村里的無賴,整日打架斗毆,長得又丑,年過三十也無人愿嫁。 他娘是個寡婦,性子潑辣不講理,因心里著急抱孫子,咬牙花了十兩銀子去買了個媳婦。 紀淑然,就是被她買回去的。 她將紀淑然視為家中資產,看得極牢,白日里把她拘在家中盯著她做活,晚上把她兒子放進屋,讓紀淑然給她生孫子。 山中無歲月,一日又一日過去,紀淑然幾乎忘了自己失蹤了多少時日。 直到肚子大了起來,腦子仿佛被人用錘子狠狠捶打,她猛地驚醒,驚懼惶恐間趁人那老婆子松懈,跌跌撞撞逃走。 她要回去,娘還在等她,她一定要回去! 人生地不熟,她在山中困了三日,終究還是被找回去了。 到生產前,紀淑然再沒找到時機逃跑。 生下一個男嬰后,她很長時間都渾渾噩噩的,不知來處去路。 直到被哭聲叫回了神。 紀淑然怔怔看著躺在身邊的男嬰,強烈的恨意攏上心頭。 是他。 若不是他,她不會被賣到此處,不會讓娘在家中苦等。 娘身子不好,若是尋不見她,她該怎么辦,能撐到她回去嗎? 為什么? 她只是出于好心救人一命,為何老天要如此薄待她,讓她陷入這般境地。 眼淚一顆顆滴落,紀淑然眼前一片模糊。 她要回家。 她一定要回家。 嬰兒啼哭聲刺耳如雷,她在恍惚中捂住他的口鼻。 漸漸的,他沒了動靜。 醒過神來時,耳側哭聲罵聲齊齊涌入。 男人拿著扁擔,用盡全力抽打她。 剛生產過的身子本就虛弱,紀淑然毫無還手之力,被打得傷痕累累,奄奄一息。 自那以后,她被鎖在榻上,沒了自由。 男人口口聲聲要她再給他生個孩子,紀淑然扯了扯唇,眼中嘲諷。 她絕不會給這種禽獸誕下子嗣。 再有身孕時,看著男人和老婆子一臉的喜意,紀淑然眼里一片冰冷。 晚間,她手握成拳,一下一下捶打著小腹。 腹間劇烈疼痛,她卻覺痛快。 身下鮮血涌流,紀淑然望著屋頂,思念著母親,緩緩涌出了淚。 孩子沒了,她又遭到一頓毒打。 生不如死時,紀淑然想,不如就這樣打死她一了百了,省得她飽受折磨。 可她終究是活了下來。 往后不管懷多少次,紀淑然始終不會讓它平安誕生。 時間久了,男人和老婆子看出她的堅決,漸漸熄了念頭。 沒等紀淑然松口氣,老婆子帶了個男人回來。 看清他眼中之意的剎那,紀淑然瘋了。 她沖進廚房拿起菜刀,在自己臉上狠狠劃了兩刀。 血流如注,鮮血在頃刻間爬滿雙頰,那一瞬間的她仿佛惡鬼,追著老婆子喊打喊殺,硬生生把那人嚇跑了。 老婆子嚇得屁滾尿流,轉身抽出扁擔和她廝打。 紀淑然身子早就垮了,竟打不過一個老虔婆,沒兩下就沒了力氣。 從那以后,她的日子更不好過了。 那二人稍有不如意便拿她撒氣,打罵是常有之事,最難過的時候,被打得只剩一口氣的紀淑然被他們扔在牛棚里,凍得滿臉青紫,離去見閻王只剩一步了。 可她念著家中的母親,硬是忍著不咽氣。 鄰居家有個孩子心善,偷偷給她了一件衣裳,一碗熱湯。 靠著那碗熱湯,紀淑然活過來了。 那孩子是長子,父母生了弟妹后在家中便不受重視,常常避著家里人去看她。 紀淑然給他取了個名,安。精神好的時候還會教他幾個字。 在那噩夢一般的日子里,許安的存在,是紀淑然唯一的慰藉。 她曾看見許安被父母打罵,心想,等她找到機會,就帶著許安一起逃,娘心好,一定會喜歡他。 可許安長大了,她身子壞了,精神也不好,始終沒找到機會逃。 那夜,紀淑然聽到男人和老婆子的談話聲。 這些年他們又存了些銀子,正好夠買個姑娘。 老婆子說,這次一定要挑性子軟和的,給她生個大胖孫子,家里那個,等人買回來就丟到后山去,免得多張嘴浪費米糧。 紀淑然面無表情地聽著。 他們又要禍害姑娘,還想殺了她。 積壓多年的恨意一起迸發,紀淑然腦子陣陣發疼,疼得她整個人都要裂了。 回過神來時,許安正一臉驚恐地看著她。 手里的刀遽然掉落,紀淑然呆呆地望著腳下,雙耳一陣轟鳴。 許安唇瓣張闔,可她什么也聽不見。 那段時日發生了什么,紀淑然想不起來了。 她只記得,家里進了蛇,那兩人被毒蛇活活咬死了。 他們死后,紀淑然大病一場。 她在夢中喊娘,一遍遍說著要回慶縣。 許安避開家人,帶走所有值錢的東西,背著她離開那座大山。 他從未離過村,對山下的一切懵懂又無措,好在紀淑然教他學過幾個字,他又機靈,就這么一步步帶著她,千辛萬苦回到了慶縣。 回家那日,紀淑然罕見地精神了幾分。 她怕臉上的刀疤嚇著娘,特意用布包著,理了理皺巴巴的衣裳,帶著許安忐忑地回了家。 沒有娘溫柔的笑容,也沒有她溫暖的懷抱。 他們說,這家人失蹤的失蹤,死的死,早就沒人了。那屋子空蕩蕩的,都荒廢好多年了。 這些年來,她不愿去想母親或許已經不在人世的可能,抱著那微弱的期望茍且偷生,跋山涉水回到家。 她只是想回到母親身邊。 可他們說,娘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