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許院長笑了一笑,“這種人很多,辛記者,我早就告訴過你,精神病人中,天賦異稟的不在少數......” “那您能整理一份名單給我嗎?”辛夏語氣急切,說完看到許院長神色為難,又趕緊加了一句,“小倪總提了幾次要請您吃飯,您看您下周時間方便嗎?” *** 回家的路上,辛夏滿腦子都是那個和陳蒼長得幾乎一樣的女孩。 她初見她時著實被嚇了一跳,后來細觀其神態,就知那不是陳蒼。陳蒼的眼睛像是瀲滟的湖面,從不同角度能看到不同的光影。而這個女孩子,眼神純粹,目光癡迷,仿佛在做一場自己編織出來的夢。 辛夏對她心存同情,另一方面,又有些許慶幸。 當年,她親眼目睹戴偉麗因為辛傳安的離世而精神異常,不能自控,故而才先發制人,把對愛情所有的憧憬都扼殺在搖籃中。 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雖然偶爾也會遇上感覺不錯的異性,但也每每都懸崖勒馬,及時止損,沒有讓自己跌進情感的泥潭。 她想起前幾天發生一個小插曲。那天她下班時和倪殊在小區門口遇到,于是結伴朝單元樓走,卻不偏不倚撞上下樓跳廣場舞的韓阿姨。 韓阿姨似笑非笑打量著兩人幾眼,拎著裙角飄然而去。倪殊兀自低頭一樂,走了幾步忽然扭頭看著辛夏提議,“不如我搬去你那里,不然這些人的舌根不是白嚼了?!?/br> 辛夏當時想也沒想就回了個“不行?!闭f完卻發現那人停了步子,杵在原地看著她。 “你到底在怕什么?”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從幾米外飄來,就著春雨的綿潤,落入她的耳畔。 她思忖片晌,沒有給出答案。 倪殊終于等得不耐煩,捋了捋額前的碎發,一言不發徑直走向門洞。 想到這,辛夏心中忽然有些打鼓,倒不是怕得罪了那位,而是因為得罪了他之后,她又借他的花獻了別人的佛。 她想起自己方才應承下來的那場酒局,心里越發局促,故而上了樓后,思索再三,還是硬著頭皮敲響了倪殊家的門。 屋內沒人回應。辛夏略舒了口氣,拿出手機撥打他的電話。聽筒中的“嘟嘟”聲持續了許久,終于被一句“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取代。 辛夏對著黑漆漆的手機屏看了一會兒,小聲咕噥道,“不會這么小氣吧”,說完又覺得這話有自作多情之嫌,搖搖頭回到自己家中。 一進門她就去書柜拿辛傳安的筆記本,翻到“竹影巷滅門案”那一頁,把那段早已熟稔在心的文字又從頭讀了一遍。 “九十年代末,因為改革開放,來京平市旅游的外國人越來越多,針對外賓“殺單”的購物店應運而生,以字畫、古董為其主要經營商品?!?/br> “開店的老板有學院和江湖兩派。學院派以大學教師及其家屬構成。他們一般具備較高學歷,并懂得利用大學生源招徠外語系的學生做導購。覃家男主人覃襄就是典型的學院派老板。他曾在京平外國語大學任職,離校后,開了這家名為古秀齋的文玩店?!?/br> “古秀齋開在一個5a級的皇家園林景區旁,生意火爆。據與覃襄相熟的店主講,覃家進一批古董字畫只有幾千塊,而許多外賓進店看中后就會包圓買走,一天入款就有幾十萬,幾乎天天如此,所以只短短幾年,覃家就積累了大量的財富,又購置了三家門店,分布幾個不同的景區?!?/br> “案發時覃家的保險柜丟失了大量的財物和現金,所以本案應是一起搶劫殺人案,但并不排除還有仇殺和情殺,順手牽羊的可能?!?/br> 前因寫得詳細,可案件的經過辛傳安只一筆帶過。不過在最后,他提出了兩個疑點:1、案發現場除了杜秉國留下的少量血跡,沒有指紋,也沒有鞋印和其它痕跡。如果是被犯罪分子處理過了,那么這個人具備很強的反偵察意識。2、犯罪分子是否只有一人?雖然通過對杜秉國親友的調查,沒有找到其他嫌犯,但根據現場的血腥程度以及力量對比,不排除有第二名甚至更多犯罪分子的可能。 在筆記最后一行,辛傳安寫上了“存疑”兩個字。辛夏盯著那兩個描黑的大字,暗道,“老辛,你猜得真準?!闭f罷,又蹙了蹙眉,“但是你一定不知道,你和他曾經在那一天打過照面,要是你還活著,一定會記得他的樣子,對不對?” 她閉上眼,試著去想那天兩人相遇的場景:那日辛傳安奔波半日,人困馬乏,本想回家午休片刻,卻看到了一方古香古色的小店。他平日里就對古玩頗有興趣,現看到滿鋪琳瑯,精湛典雅,暫時忘卻了疲憊,抬步走進店中。 就在他抓起一件器物把玩之時,忽有人摩肩而過,在背后掀起一陣涼風。辛傳安回頭,四目交接,覺得那人的眼神說不出的怪異,卻又一時想不清楚究竟怪在哪里,于是盯住他多打量了片刻。 那人不以為意,反而沖他笑笑,唇角掀起斯文的弧度,聲音卻是魯鈍粗噶的,“對......對不起,撞疼你了?!?/br> 辛傳安搖搖頭背過臉,全然沒有注意到口袋里的打火機落在地上,被那人拾起。那人看了看上面的兩列字跡,心里默念一遍,一言不發將它揣進兜中,走出店門。 一陣風爬上窗臺,在某個地方撞出意料之外的響動。 春天的風已經有些暖意,辛夏卻戰栗著,從自己的想象中驚醒,第一反應,是倪殊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