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陳蒼聳肩一笑,“可不是嗎,而且她賣得還很開心呢,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們心里也門兒清著呢,說出來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br> 徐母從未被人如此指著鼻子羞辱過,偏那人說的話她還一句都不能反駁,故而一口氣堵在胸口,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媽,咱們不跟她一般見識?!毙烊降牡艿鼙鞠霙_過來找陳蒼理論,轉頭卻瞥見兩個身輕力壯的保安走過來,又想到他們如今早已不是嘉晟集團的座上賓,再糾纏下去只能是自己吃虧,只好悻悻摻了母親叫上父親離開。 走出幾步,他惡狠狠回頭看了陳蒼一眼,卻見那如清風朗月一般的漂亮女孩也在看著自己,唇角綻放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陽光普照,他卻覺得背后生寒。 不遠處,剛從外面采訪回來的辛夏也在看著陳蒼,她聽不到陳蒼說了些什么,可是單單看到她臉上的笑容,辛夏已經感到不寒而栗。 因為那抹微笑在她心里中撞擊出的第一個影像,便是徐冉尸體上浮起的那個殘影:恐懼到了極點,像冰尖上點燃了一簇烈焰...... 辛夏慢慢挪到樹后,不想讓陳蒼看到自己,可須臾之后肩膀上被猛地拍了一下,她回頭,看見陳蒼的臉已近在咫尺,上面覆著樹影和光斑,忽明忽暗。 “剛采訪回來?”陳蒼笑問她。 辛夏點頭,被那直落入自己眼中的明亮目光弄得頭腦昏漲。 “輪到我去采訪了,明天都過節了,老板還不愿意放過我們這些打工人?!标惿n晃了一下手里的相機,嘆了口氣朝前走出幾步,可是忽然,她又一次立住回頭。 “小夏姐,”她看著辛夏,停頓了一下后,輕輕抿唇,“我來公司兩年了,其實中間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和你成為朋友的,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兩個,始終沒有辦法再走近一步?!?/br> 辛夏正在暗自惶恐,聽了這話,更是不知該如何應對,只緘默地與陳蒼對視。 “或許你有自己的理由吧,”陳蒼聳聳肩,展顏一笑,“不過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我這個人呢,雖然從小到大人緣不錯,卻始終沒有可以交心的朋友,是不是很慘?” 辛夏依然答不出話,只嘴唇抽動,扭出一個苦笑。 “我可能心急了點,你和我是一個地方的,又是我初中崇拜的學姐,所以我這次就先入為主,覺得應該能和你成為朋友,現在看來,是我一廂情愿了?!?/br> 陳蒼半真半假開著玩笑,轉身攔下一輛出租車,坐進車里方才落下玻璃看向辛夏,眉眼彎彎,“別一臉的苦大仇深,我又不會吃人?!?/br> 出租車揚長而去,辛夏站在街邊,看到那片土黃色擠進車流消失不見,心頭一直提著的一口氣才慢慢散了。 她用手背擦掉額角的冷汗,又一次在心里琢磨起徐冉照片上那個恐怖的殘影:難道,它根本不是某個具體的人,只是一種抽象的恐懼心理的呈現? 如果刻意將之與陳蒼關聯,是不是過于武斷了? 如此想著,辛夏腳步沉重地走進寫字樓,來到工位拉出椅子坐下,她覺得渾身的力氣已經耗費殆盡,連腦子都不想再動一下。 可偏在這時,劉姐的聲音從身后硬生生闖進來,瞬間擊碎她腦袋里的困頓。 “黑天鵝男神臺上這么優雅,沒想到私底下這么有個性,才回國幾個月,記者和粉絲已經全得罪完了,最近的新聞可有的寫了?!?/br> 第二十一章 蝶園 黑天鵝是劉姐給云暮起的外號,因為他在臺上著黑色燕尾服的身姿就像一只孤傲優雅的天鵝。 “什么意思?”辛夏回頭,心中那根弦又一次繃緊。 劉姐敲敲電腦屏幕,“第二場獨奏會又放觀眾鴿子了,本來是要上周末舉行的,后來因故推遲到今天,結果剛才劇院又臨時通知要改期,卻沒有給出解釋,現在粉絲們正鬧著要退票?!?/br> 劉姐努嘴唏噓,打開另一個鏈接,指了指上面的一張圖片,“你看,昨天咱們的記者拍下來的,云暮深夜買醉,街頭痛哭,就這種狀態,怎么開獨奏會?” 辛夏俯身過去,看屏幕上那張照片:云暮穿著最普通不過的衛衣和牛仔褲蹲在街邊,腦袋枕在朝前伸出的手臂上。他手里抓著一個酒瓶,身子搖搖墜墜,就像一片被風掃落下來的枯葉。 “男神這么不愛惜羽毛,真讓人痛心疾首?!?/br> 劉姐的感嘆牽得辛夏心頭一動:她雖然只見過云暮一次,但已經能深深感受到他對鋼琴的熱愛和執著,她覺得,云暮應該就是陳蒼口中,將音樂視為生命的那種人。 這樣的他,怎么會輕易背棄音樂呢? “還有件事,”劉姐低頭竊竊一笑,“我覺得小陳組長可能談戀愛了。上個周末我因為工作上的事給她打電話,那端竟然是個男人接的,他喂了一聲陳蒼就把電話搶過來了,但是你猜怎么著,小陳組長的聲音里還帶著睡意呢,倆人在一起肯定沒干好事?!?/br> 辛夏心臟一陣急跳,避無可避的,將兩件事牽扯到了一起:云暮的失常是因為陳蒼嗎?陳蒼電話里的那個人是云暮嗎? 如果兩個結果都是肯定的,那為何沉陷在愛情里的人,會墮落失態至此?甚至,她還從中隱隱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辛夏舉棋不定,心里卻像被疾風掃過后的草原,遍布狂亂不堪的雜草。如此心慌意亂等到下班,她終于下定決心,找到那位跟拍云暮的同事,要到了他常住的酒店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