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辛夏心念一轉,清清嗓子,“我試試吧,您先把案情給我講一下,犯罪現場的照片也發給我看一看?!?/br> 曹川的聲線一下子提高了,但作為多年的老刑警,他很快便壓制住情緒中的雀躍,沉聲道,“我幾年前再婚了,這案子是我現在老婆親姐家的事。嚴格來說,它不屬于犯罪,當時被定性為一起意外事故,嗯,一場火災,四人殞命,包括我老婆的母親,jiejie姐夫和他們的兒子?!?/br> 他簡潔清晰地闡述前因后果,沒有摻雜多余的情緒,辛夏卻不知不覺被案情吸引,所以在冷不丁聽到身后一陣極輕的腳步聲時,她嚇得差點丟了手機,匆忙回過頭去。 茶水間外面的走廊空無一人,辛夏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個人影,追到走廊左右觀望,只瞧見不遠處通往電梯間的門慢慢扣上。 “大致案情就是這樣了,我讓肖樹跟你聯系吧,具體細節他比我更清楚?!?/br> 曹川的聲音牽扯回辛夏的思緒,她放下疑慮重新走回窗前,看著天空那片越聚越濃的烏云,小聲道,“肖樹?” 曹川一笑,“是我老婆的兒子。這么多年他一直在關注著那案子,希望能找出真相。不過有些不巧,他今天一早陪我老婆到外地看病去了,所以只能通過電話和你聯系了?!?/br> 他話鋒一轉,“這孩子蠻懂事,不愿意麻煩我,怕對我的工作有影響,雖然我也幫不上什么忙,還得來找你?!?/br> 辛夏聽出他話中有話,問道,“他為什么突然等不下去了?” 曹川聲音發悶,“我老婆上周確診了癌癥,晚期?!?/br> 回到工位上時,天空已經開始往下甩豆大的雨點子,像急促的鼓點,在玻璃上砸出了慷慨激昂的氣勢。 辛夏看著街上白茫茫的雨霧,坐下,打開電腦上的通訊錄,想先確定準備采訪的對象??墒撬粗鴚ord上涌出來的密密匝匝的名字,心頭被方才的電話催生出來的一點慌亂突然開始瘋狂滋長,像是被窗外的大雨澆灌過一般。 為什么要答應他呢?辛夏抓亂額前劉海,端起杯子猛灌下幾口已經泡得有些發酸的紅棗茶,心中自忖:不是早就下定決心不再插手這些事的嗎,怎么剛才就忽然心軟了呢? 自責了一會兒又搖頭苦笑,她何嘗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輕而易舉就答應了曹川,還不是在他提到爸爸時,她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幕遙遠卻從未褪色的場景:辛傳安搭著曹川的肩膀走進家門,招待人坐下后,系上圍裙去廚房炒菜。曹川磕著瓜子倚在門框上打趣,“呦,辛隊,原來你們家掌勺的是你啊,那夏夏還不得三天兩頭餓肚子?!?/br> 辛傳安已經燒熱了鍋,在一片蒜瓣蔥段迸濺出的噼啪聲中沖外面笑:“我女兒最愛吃我做的魚,這案子拖了倆月,沒得空給她做,你小子今天是沾了夏夏的光?!?/br> 外面夕陽如火,壯麗中透著絲凄美,染紅辛傳安半邊臉。 那是辛夏最后一次吃到爸爸做的魚。 手機叮咚響了一聲,辛夏回過神,看到上面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辛夏你好,我是肖樹。 *** 互相加了微信后,肖樹把案情又跟辛夏詳述了一遍。 肖樹的姨媽和姨夫都是本市藝術學院的老師,一個教聲樂,一個教鋼琴,不過除了學校里的工作,兩個人都私下帶學生。尤其他的姨夫胡遠航,因為畢業于央音,又在音協擔任委員,不論是才能還是人脈,都處在的京平市金字塔頂端,所以當時家里有琴童的家長,都想盡辦法把孩子送到他名下學習,希望能借他的手催生出自個祖墳里的青煙,給家里培養出一個半個貝多芬莫扎特來。 兩口子有個兒子,比肖樹大半歲,名叫胡珈。夫妻兩個工作忙,所以胡珈從小是被外婆帶大的。 就是這么一個普通的四口之家,一夜之間命喪火海,而起火原因,警方調查為酥油斗燭引燃神龕及周圍可燃物所致。 “外婆確實喜歡在家中禮佛,不過姨夫是個很嚴謹的人,晚上一定會把香熄掉才睡覺。外婆為此還曾在我媽面前抱怨過,可被我媽勸了幾次后,也意識到燃香的危險性,所以就由著姨夫去了?!毙湓谖⑿爬锸沁@么說的。 辛夏回他:“這就是你覺得那場火災不是一起意外事故的理由?” “這只是其中一點,”過了一會兒,肖樹的微信才回過來,辛夏盯著幾乎占了半面屏幕的小字,眉心不覺微微皺起,“消防員發現姨夫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可是他手心里卻攥著一張獎狀。獎狀的其它部分都已經燒沒了,只能看出是一張金獎的獎狀。我覺得他是想告訴我們,這個獲獎者就是兇手?!?/br> “獲獎者的姓名不是被燒毀了?!?/br> 那邊默了一瞬,發過一句話來:“你知道云暮嗎?國內最年輕最受追捧的鋼琴家。他也曾是我姨夫的學生,從小到大,但凡云暮參加過的比賽,金獎都被他包圓了?!?/br> 第二章 胸針 辛夏的思緒本來被肖樹牽著走,聽到這里忍不住打斷他:“這樣判斷武斷了一些吧,當時天網的覆蓋率雖然還不高,但警方肯定也是排查過可疑人員的,難道沒有查到云暮頭上?” “火災現場沒有發現任何與他相關的證據,可是警方也調查到當天下午他曾經和姨夫起了爭執,云暮摔門而去,正好被對面的鄰居撞見了。而起火前幾個小時,也曾有人看見云暮在姨夫家單元樓附近徘徊良久,雖然,并未見到他上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