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的顏色一點點變成清透的淺棕，睫毛成為濃密如線的勾勒。

    再怎么看下去，那也不會變成分別時的皓淮。

    但是伴隨著每次眨眼，他就和近在咫尺的沈顧殊重疊著不合拍的影子，不斷清醒和迷茫著思緒。

    沈顧殊突然抬起頭，注意到一個人正站在建筑的角落，憑反光他也知道對方正舉著手機。

    他立刻大喝了一聲，想去追對方，但礙于叮鐺又無法動身，那個人也逃之夭夭。

    估計以為是情侶吵架，拍了發到哪里看熱鬧。

    無所謂了，他眼前的可能是個刑事犯罪。

    “……你誤會了?！?/br>
    叮鐺垂著頭，聲音低微，語速也很慢。

    “裙子是我自己不小心扯壞的?！?/br>
    沈顧殊應了一聲，并沒有把她的解釋算作最終答案。

    受害者總是出于習得性無助給出假的解釋，太多的家暴沖突，或者說是清官難斷的那些家務事，都會被這些截然相反的答案掩蓋。

    而且剛才被不知道什么人拍照，多多少少有些禍患端倪的不祥預感，還是先把叮鐺送回去比較好。

    童語五點鐘被外面急促的門鈴聲喊起來。

    她裹著一條毛毯，睡眼惺忪地趴在貓眼上往外看，樓道里的燈已經亮了，門外站著的男人還在按門鈴。

    她揉揉眼睛，終于確認了門外的來客。

    她掛上防盜鏈，把門拉開一道縫。

    “沈顧殊？！”

    她壓低聲音，感覺冷暖空氣交替，自己的頭發瞬間被揚到身后，單薄的睡衣也立刻失去溫度。

    沈顧殊沒有注意童語的警備，他微微俯下身：“叮鐺出了點事，現在發燒了，你看看要不要陪她去醫院?！?/br>
    “??？”童語立刻解開防盜鏈，剛把半邊身體探出門，就看見叮鐺抱膝坐成一小堆，歪倒在沈顧殊腿旁邊。

    “叮鐺！叮鐺！”她搖了搖叮鐺的身體，又比量了下她額頭的溫度，發現確實燙得嚇人。

    叮鐺眼睛也不睜，只是隨著童語的動作哼唧了幾聲，看起來已經是神志不清的狀態了。

    童語抱著叮鐺，抬起頭對沈顧殊怒目而視：“你三更半夜的，怎么會和她在一塊？”

    “我還是從大街上遇見她的呢?！鄙蝾櫴馕乇牬笱劬?，不明白童語怎么給他留了個這么不堪的猜測，不過他很快就不再計較這些小事，“我覺得她被皓淮……你認識皓淮那么久，應該知道他做事的分寸吧？”

    童語順著沈顧殊手指的方向看去，叮鐺裙子上斷裂的粉紅色車線有些刺目。

    她立刻明白了沈顧殊想說什么。

    “胡說八道！”

    她脫口而出，立刻又覺得自己反應過于激烈，垂下頭收住聲音。

    “這方面……你不用多想，總之先扶她進屋吧?！?/br>
    童語想把叮鐺掛靠在自己肩上，奈何力氣不足，毛毯又滑來滑去的礙事。

    叮鐺人沒有起來，襯衫和打底的保暖衣倒是被童語擼起來，露出了半截腰背。迷迷糊糊的叮鐺人沒有清醒，但仍隨著生理反應打了個激靈。

    童語一咬牙，準備把毛毯隨手扔在地上的時候，沈顧殊彎下身直接把癱靠在他腿上的叮鐺抱了起來。

    “行了，你又抱不動她，再折騰該凍死了?！?/br>
    沈顧殊看童語驚異的樣子，不耐地催促她去里面把臥室門打開。

    打開叮鐺臥室的燈，童語就看到床上亂七八糟地扔著一些審美獨特的周邊，還有一套內衣疊在枕邊，想到沈顧殊就在后面，她趕緊手忙腳亂地想藏幾樣東西，以免叮鐺清醒過來后尷尬。

    但沈顧殊并沒有看除了叮鐺以外的所有東西，只是輕輕把叮鐺放在床上就退了出去，讓童語幫忙給她換下衣服，沒有在房間里做任何停留。

    過了大概一刻鐘，童語關掉電燈從臥室走出來，見沈顧殊站在玄關處，正看著她的方向。

    “那個……謝謝你，先進來坐吧?！?/br>
    沈顧殊搖搖頭，指了指地板上自己剛才踩出的鞋印。

    童語想給他找拖鞋，隨即想起來根本就沒有準備過這一類待客的東西。

    “不用麻煩了。等八點我讓趙昭過來帶她去醫院看看吧，你也趕緊休息?！?/br>
    “你們……到底怎么了？皓淮怎么了？”

    童語下意識攔住門，不讓沈顧殊走。

    “其實和我剛才說的一樣，嗯……差不多。我和人有約，結果看見叮鐺在十字路口哭?！鄙蝾櫴庀肓讼?，怕童語罵自己用工作摧殘傷心欲絕的叮鐺，就省略了maria的部分，“我下車問她怎么了，她大概說了什么我沒聽清，就這樣子了?！?/br>
    “大概說了什么？”

    “呃……皓淮？”

    沈顧殊小心翼翼地圓謊，結果被童語追問，于是又補充道：“后面就是我帶她來找你……她和皓淮具體什么關系我不知道，我是建議她去報案什么的……”

    童語露出一絲復雜的神色。

    47、血腥瑪麗黑桃杰克

    醒來之后看到童語，叮鐺并沒有什么意外。

    但是知道今天是星期四，叮鐺差點直接讓童語出去。

    “你不上班了？”她好像從來沒有見過童語一樣打量著她，“你不是從來不請假嗎？”

    “每個月帶薪病假都有四天呢，他們還能隨便開除正式員工嗎？”童語笑嘻嘻地坐在她旁邊，“開除了，就得給我賠償。而且我很閑，我真的會去跟他們打加班的勞動仲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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