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從郭開口中聽到這番話的時候,禪真才真正意識到先前綠珠所言俱是事實。他竟然不是故意偽裝著哄騙她,而是切切實實傷的很重,甚至有性命之危。 “我要進去見他?!倍U真無法想象,那樣的男人有一天竟也會虛弱地躺在床上任人宰割。 “這……”郭開有些猶豫,倒不是怕她心懷不軌,而是知曉她是陛下心心念念的人,擔心她見了那場面會難受。 “怎么?”禪真側著頭看他,“本宮身為皇后,難道連見他一面的資格都沒有?” 她鮮少在宮人面前擺出皇后的威儀,郭開立時轉了態度:“奴才怎敢攔著娘娘,奴才是怕娘娘受不得血腥?!?/br> 血腥? 禪真掐緊手心,只聽這一詞就能想象出他當時受的傷該如何嚴重。 “本宮并非嬌弱之人?!倍U真想,哪怕是具腐爛的尸體,她也非得親自去瞧上他一眼。 郭開不敢再阻攔,方走進內室,一個花白胡子的御醫就迎頭匆匆走了出來,險些撞上他。 “長點眼,險些撞上娘娘?!惫_急忙擋住他,低聲喝道。 御醫忙的一夜未合上雙眼,聽到呵斥聲才抬起頭來,瞧見那一身華貴的衣裳,正是最受陛下寵愛的皇后娘娘,立即惶恐道:“臣知錯,望皇后娘娘恕罪?!?/br> 禪真未與他計較,問:“怎么如此慌張,陛下可是醒了?” 御醫顫著身子,rou眼可見的焦慮:“陛下又發起了高熱,奴才正要再去叫人拿些散熱的藥物過來?!?/br> 禪真心中一驚,連她也知曉重傷后高熱不退是何等危急的情況,連忙給他讓出了路。 “快去快去!”郭開催促著他。 等御醫走后,禪真才舉步維艱地緩緩走到床邊,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直到看清楚躺在床上臉上血色盡失,整個上半身纏滿繃帶的男人,她才停了下來。 郭開在她身后,呼吸放的極輕。 “陛下……”禪真試著喚他。 他合著雙眼,從來不會漏掉她任何一句呼喚的男人第一次沒有給予她回應。 “陛下……”禪真被這死一般的沉寂折磨得終于受不住,上前撲倒在了他的床邊,委屈又無措地握住了他搭在床邊的手,“您理理我……” 她幾乎看不見他胸口的起伏,連他的呼吸聲也弱不可聞,若非掌下一片guntang,她都要以為他已經拋下她獨自走了。 他怎么舍得不理她,明明他說了會一輩子纏著她不放的。 禪真之前怨恨他,可在這時,腦海中浮現的卻全是他對自己的好。 他在百官面前護著她,在書房里一筆一劃親手教她寫字,晨起時為她梳發描眉,在她懷孕時俯首去聽她腹中的動靜…… 禪真十五歲前過得很苦,今生遇見他之后卻全是甜,即便是前世那么多的恨意也無法全部壓下的甜。 “你是故意的!”一直隱忍著的情意在此刻終于爆發了出來,“你就是想逼我主動來見你!” 她恍惚地想,她究竟是犯了什么錯,前世今生都要被這個人糾纏著不放。 恨他也痛,愛他也痛,放下痛,放不下更痛。 郭開見她情緒激動,連忙上來勸道:“娘娘,陛下有龍氣護體,必定能安然無恙地醒過來?!?/br> “那他為什么不回應我?”禪真流著淚問他,“你和他是商量起來騙我對不對?” 她仿佛是尋到了寄托,帶著絲希望的問他:“他是陛下,他無所不能,怎么會受人行刺?” 他明明將她護得這般嚴實,怎么會連他自己都護不住。 郭開才與他解釋起當時的情形:“……原以為那頭黑熊已經被解決了,誰知曉竟然還有一支冷箭做后手?!?/br> “是誰?”禪真一向知曉皇家殘酷,卻未曾料到豫王竟會朝自己的親生父親動手,“那支冷箭也是豫王所為嗎?” “當時情況緊急,一時半會兒還沒能查出來?!比欢蟛糠纸砸詾槭窃ネ跛鶠?,只是豫王始終咬著牙不肯認下冷箭一事。 禪真冷靜了些:“我知道了,這件事現在是誰在負責調查?” “當日在場之人皆有嫌疑,此事已移交給了刑部與大理寺共同協查?!惫_道。 “晉王殿下當時可也在場?”禪真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云沂的身影,這一瞬間的猜想令她渾身都冷了下來。 郭開回道:“晉王殿下的確在場?!?/br> “我要交給你一件事,”禪真想起陛下臨走前交給自己的虎符,沒想到這么快便要派上用場,“你派人去靖安侯府一趟,不要驚動了任何人?!?/br> 她無比慶幸之前曾跟在陛下身邊學習,才讓她遇見這種意外不至于亂了陣腳。 “讓兄長這段日子加強皇宮中的守衛,并留意一下晉王的動作?!?/br> 她無比期待自己心中的猜測不要成真,此事一定不要是晉王殿下所為。然而有能力策劃行刺并傷到陛下的,她思來想去也只有那一人。 待郭開領命下去,禪真才重新看向床上的男人。 “你當日將虎符交給我,是不是已經預料到了今日的情形?”禪真想來,他其實早就給了他提示,只是她沉浸在對他的怨恨中,并不愿意去理會他。 禪真苦笑:“若真是晉王所為,那倒是我害了你?!?/br> 晉王殿下與他之前的仇恨,前世今生皆是由自己而起。 “你既早已預料到了,為何會避不開?”她輕輕撫摸著男人的臉龐,像他曾對自己那般,“你不是最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嗎?” 宮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