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是他給予了禪真隨心所欲的權力,可他是天子,手握大權凌駕于任何人之上,無人敢對他有任何不滿,便只能將攻擊的矛頭都轉向無所依靠的禪真。她如此可憐,他怎能不多護著她一些,若他因這些輿論有絲毫后退,這些暗處或明處的陷害只會越發激烈。 他必須擋在禪真身前,輿論越激烈,他越要展現出自己維護貴妃的態度,這些人才會有所顧忌收斂。 “陛下,妾身父親果真是借著妾身的名頭在外面做了惡事嗎?”禪真將頭靠在他的肩上,以她對父親的了解,這些事他很有可能做的出來。 她有些后悔之前對家中不管不問冷漠相待,其實這些奏章上說的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說宋家都是借了她的勢,而她未曾約束好宋家也是事實。外人并不知道她與家中關系如何,在他們看來,她與宋家本就是榮辱一體無法分離。 “此事尚且有疑,據朕所知,宋家確實借著貴妃的名頭截了他人的生意,可那日上門鬧事的人中卻混進了幾個生面孔,朕已經命人前去將那幾人捉拿歸案,想必這兩日便會有結果了?!?/br> 對帝王來說,這世上只有他不想查明之事,而絕無他無法查明之事。這背后陷害之人約莫是想著他會看在群情激憤的面上草草將貴妃推出來結案,可他注定不會如那人所愿。他不僅要查明真相為禪真洗清名聲,還要將那人抓出來為禪真掃除一個障礙。 禪真低垂著眉:“可畢竟是父親先仗勢欺人截了人家的生意,才有了這后面的事?!?/br> “宋家是宋家,你只是你?!彼谅曊f,“朕從未因宋家行事而對你輕視半分,禪真你又何必因此為難你自己?!?/br> 禪真勉強露出一絲笑:“陛下說的輕巧,妾身出生于宋家,被宋家上獻才有機會侍奉陛下,如今宋家又因妾身恩寵而作惡,怎能與妾身脫離干系?” 宋家是她斬斷不了的親緣,擺脫不掉的包袱與負擔,她只要得陛下寵愛一日,宋家就得以跟著沾光一日。 陳定堯轉頭向她微笑:“禪真,朕之前說過會為你斬斷宋家這個麻煩,另為你尋一處依靠,如今這機會已經來了?!?/br> 禪真仰面目中流露出不解。 陳定堯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這背后之人也算是踮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此事cao作得當,他完全可以借此為禪真刷一波賢名,到時候不用他多言宋戈也會主動成為送禪真上位的階梯。 論cao作輿論煽動風聲的手段,誰能比得過他呢? …… “殿下?!?/br> 侍從將打探來的情報交托到自家主子手上。 陳云沂認真端詳著桌上展開的畫卷,那幅夢中的美人圖前不久已被他補全了面龐,一張含愁帶怨、姝麗無雙的美人面躍然紙上,與宮中那位驚鴻一瞥的貴妃娘娘別無二致。 那日他從宮中回來后,當晚便做了一場夢。 夢中那位女子終于從迷霧中走了出來,一張與貴妃娘娘一模一樣的面龐含淚默默凝望著他,那雙眼中有幽怨、有失望、還有一絲憤恨,他心痛地上前想要擁她入懷,卻只撲了一場空。 醒來時,他臉上一片涼意,仿佛失了魂般走進了書房,照著殘留的印象補全了這張畫像。 待清醒后,他看著畫像上女子的面龐,突然就陷入了無盡的惶恐與茫然。 為什么不過匆匆一面,他竟然會對父皇的女人起了這種心思,那可是父皇親封的貴妃,依照身份,他叫她一聲“貴母妃”都不為過。 他一直都知曉自己最肖似父皇,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他看女人的眼光竟然也繼承了父皇。他看見貴妃娘娘的第一眼就心跳如擂鼓,當時眼中只剩下她的笑容,耳朵里只能聽見她的聲音,即使回到家中也寤寐思之輾轉反側。 這是不對的,是不應該的。他無比清楚這一點,可他無數次舉起那張畫像卻又一次次地放了下來。 他舍不得撕碎她的畫像。 就讓這成為他唯一的念想吧,同他陰暗的心思一起鎖在這暗無天日的書房。 他用手指將這畫像一點一點抻平,小心翼翼地卷起來鎖進柜子里,才從侍衛手中接過密折,凝眉展開瀏覽起來。 越往下看,他眉頭皺的越緊。 侍衛小聲說道:“殿下,淑妃娘娘也在這里面摻了一手?!?/br> 陳云沂閉上眼,將密折放在一邊,輕嘆了口氣。 母妃還是要和貴妃娘娘過不去,他既不想與母妃做對,又不想看貴妃娘娘就這樣被流言攻擊,實在左右為難。 良久之后,他才睜開眼,終于做好了決定。 “把母妃派的人都撤回來,原來傳出的流言也一并清洗干凈?!?/br> 母妃最大的心愿不過就是他能登上皇位,現在貴妃尚未有孕,對他也毫無威脅,他再多哄哄母妃便是。 他不能看貴妃被流言陷害,而自己卻無動于衷。 她那樣柔弱,除了父皇的寵愛身后亦無其他依靠,被這樣的流言沖擊,她會不會害怕地在父皇懷中哭出來。 父皇那么寵愛她,在朝堂上當著眾臣的面也絕不避諱,父皇一點會很耐心地抱著她,輕生哄著她,她會在他懷中露出笑容,會向他癡纏撒嬌…… “殿下?” 侍從震驚地看著自家殿下忽然一拳狠狠地錘在了桌上,臉上似乎是嫉恨又似痛苦。 “無事?!?/br> 宮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