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憑風從保溫箱里拿出冰咖啡，跟助理說讓他先回去之后跟夏嘉揚說：“你拐彎抹角的說我把員工當畜生是吧?！?/br>
    夏嘉揚：“李導今天的理解能力很不錯?！?/br>
    李憑風把咖啡遞給他：“那你到底要不要?！?/br>
    他問要不要的時候，夏嘉揚覺得他的語氣有點黏糊，但還是說：“當然，我也算員工?！?/br>
    夏嘉揚接下咖啡。

    李憑風：“小心你也變成牲畜?！?/br>
    夏嘉揚：“我本來就是，你要是不買我還會自己買呢，這就是我們新生代牲畜的自覺，白天喝咖啡，晚上吃褪黑素?！?/br>
    早上的戲結束得晚，現在還有不少員工在吃飯，編劇導演還有演員一邊吃盒飯一邊討論下午要拍的劇情。

    夏嘉揚和李憑風走進去的時候，房間里沒有兩個挨著的座位，見他們倆進來，就像以往一樣自覺地挪位子，給他們倆挪出兩個挨在一起的位置來。

    夏嘉揚：“……”

    “坐吧?！崩顟{風說完，自己走到里面站在白板面前拿著筆不知道在亂寫什么，然后把幾張紙貼在白板上。

    “這么看的話，楊青是同時在跟四個男人曖昧，處處留情，會不會……”小咪提出疑惑。

    小咪進組演戲純屬意外，之前劇本產出的過程她沒有參與過，又是最后一個確定的女主，也是唯一一個真的上過班的社畜，常常會有不一樣的視角。

    李憑風說：“沒關系的，《三十》本來也沒想拍那種忠貞愚蠢的形象，就是想要這樣真實的處境?！?/br>
    夏嘉揚抬眼，看看李憑風，又迅速轉移視線看向小咪。

    小咪對李憑風還是抱有那種對待領導的心態，有點不太敢說。

    不知道為什么，夏嘉揚在李憑風臉上品出了一絲不爽，但是不知道他在不爽什么。

    夏嘉揚：“沒事，你說?！?/br>
    李憑風也說：“對，聽編劇的?！?/br>
    眾人：“……”

    好像是有點酸，但也不知道在酸什么。

    小咪手里還拿著筷子，在吃盒飯，和另外兩個演員對視一眼之后說：“不是說楊青這樣浪蕩，而是四個男人啊，這也太累了，不是專門干這個釣魚的誰一天天有心思到處跟男人調情，我同時回復三個人的消息都覺得自己在干客服?！?/br>
    李憑風：“……”

    “噗哈哈哈哈?！毕募螕P沒忍住笑了出來。

    另外一個女演員笑笑也說：“是真的導演，而且做為閨蜜我們兩個知道楊青這樣之后，一般也不會什么沉默著說‘沒事你自己想好就可以’這種話，也太裝了?！?/br>
    “那會怎么反應？”李憑風問。

    小咪：“男人質量好就說我草你好牛掰，質量差就說你是不是真的餓了，泡男人而已，哪有那么嚴肅?！?/br>
    夏嘉揚和李憑風沉思。

    三個女主角里最資深的演員安妮說：“很多男性創作者經常會自以為女生是怎么樣怎么樣的，其實不是?！?/br>
    小咪看向夏嘉揚：“嘉揚，你閱片量這么高，你覺得男性創作者眼里的女性是什么樣子的？”

    這把火燒到自己自己身上夏嘉揚確實沒有想到，劇本第一次大改已經耗費了夏嘉揚的所有精力，他雖然閱片量高，但還是個男人，在這種地方確實不能真正的女性視角。

    剛剛還呲著牙樂，現在就被點名，只能硬著頭皮上。

    “如果從男性為主角的影視作品里來看的話，大致分成三類，一是包容的母親角色、二是用來保護和拯救的圣女、三是……是用來滿足欲|望和情|色的性感妓|女形象?！?/br>
    夏嘉揚說完，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真是為男性感到羞愧。

    李憑風不自覺咬住嘴唇。

    “導演，你覺得呢？”安妮問。

    李憑風：“我覺得他說得對?！?/br>
    安妮：“那，嘉揚，你為什么笑？”

    夏嘉揚說：“就是忽然想到，男性創作者塑造的男性角色是豐富的飽滿的，拍女性的時候都很刻板和符號化，拍男人就真情流露，就算用‘為了老婆’、‘為了家庭’等等當做理由，但實際上，男人崇拜的是男人、追隨的是男人，是不是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世界上的男人會不會就是一群男同?！?/br>
    “……”

    會議室里有長達三分鐘的沉默。

    夏嘉揚自己說出的話只能自己收場。

    “好吧，只有我是男同?！?/br>
    辦公室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憑風笑得最兇，得到了夏嘉揚眼刀一次。

    在很多人眼里，《三十》是個人奇葩的劇組，劇本上的臺詞幾乎每天都有變化，對劇本熟悉的員工甚至能感受到，隨著開拍之后三個女主之間的感情變化，劇里人設也有了微妙的改變。

    拍攝過程中也會不斷有新的角度新的笑料，李憑風都會加進劇本里。今天也是一樣。

    會議結束，大家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

    夏嘉揚在看剛剛錄的視頻。

    “你打算怎么剪？”李憑風問。

    夏嘉揚抬起頭來，會議室里已經只剩下兩個人，他關掉dv，說：“還沒有想好?！?/br>
    李憑風：“你剛剛的說法挺有意思的?！?/br>
    夏嘉揚：“我亂說的?！?/br>
    “下午你不走吧?！?/br>
    “嗯，怎么?！?/br>
    李憑風心虛地撇了一眼會議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