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已決定，要被所有人，和占盡好處的顧婉清比較，然后被奚落?！?/br>
    “是我自已決定，要嫁給一眼都不看我的潁川侯，被人嫌棄?！?/br>
    “就連今日，也是我，影響了顧婉清的名聲。顧婉清無辜，她什么都沒說；我被出言嘲諷，就該生生受著，否則就是給尊貴的王妃娘娘拖后腿?！?/br>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嘴角一直帶著近乎嘲諷的涼薄笑意。

    今日是陸寶珠挑釁在前，她也只字未提顧婉清。

    到頭來，還是她的錯。

    “我不是那個意思?！鳖櫚矄⒌?，“我沒有怪你。我只是說，之前你們姐妹誤會太深，你不要咄咄逼人?！?/br>
    “我咄咄逼人？”顧婉寧氣笑了，“你們把我放在莊子十年，不管不顧。顧婉清學琴棋書畫，我在做飯喂豬；顧婉清和姐妹踏青出游，我在路邊蹲著賣野花，做夢都夢見遇到貴人，賞我一把錢?！?/br>
    “你們給了她所有，為什么又把我接回去？只為了告訴我，我不如她，我給她提鞋都不配？”

    “秦王光風霽月，京城中無數女子喜歡她。就因為我是顧婉清的meimei，所以我的喜歡就變成了無恥？我甚至都沒有敢跟他說過一句話，就成了你們眼里不要臉的女人?！?/br>
    暗戀可恥嗎？

    不。

    可恥的是那些把別人的暗戀曝光出來，然后肆意踩踏的人。

    前身原本并沒有那么喜歡秦王，就是小女孩那種朦朦朧朧的暗戀，那還是因為秦王對她溫柔笑過。

    ——事實上，他是對顧婉清笑。

    顧婉寧自作多情了。

    可是卑微的，沒有人喜歡的小姑娘，喜歡上一個對自已溫柔的男人，有錯嗎？

    他們偏偏要三番五次地警告她，把她當成犯人一樣看著，恨不能每日教訓八次。

    到底是誰更無恥，誰更扭曲！

    “我們先后成親，她十里紅妝，我就二百兩嫁妝?！?/br>
    “嫁妝這件事，你和其他姐妹都一樣。婉清嫁的是王爺，所以要多一點，但是也只有一千兩……剩下的，都是，都是王爺給她補的……而且原本也是想給你多一些的，只是家里當時確實拿不出來更多?！?/br>
    “所以，你們都是好人，就是我小人之心不領情?！鳖櫷駥幮Φ醚蹨I都要出來了，“顧大人，端方君子的顧大人，你自已想想這番說辭，不覺得可笑嗎？”

    準備給……

    我還準備把地球都給你呢！

    在這里給誰畫大餅呢！

    呸！

    顧安啟沉默良久后艱難地開口：“婉寧，對不起。從前可能有些事情，對你考慮不周。但是你要相信，家里每個人，都希望你過的好?！?/br>
    “你們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就過得很好?！?/br>
    “婉寧……”

    顧婉寧閉上眼睛，感受到眼中濕潤幾乎控制不住。

    那是前身化不開的怨。

    “你們都有苦衷，你們都很包容，你們居高臨下地看著一個明明不該吃苦，卻吃盡了苦頭的小姑娘，在新環境里四處碰壁。她不能有絲毫怨言，不能有任何比較，否則就是不識趣，不知好歹?！?/br>
    “她其實一直不明白，為什么她的爹娘，對她像后爹后娘。后來才知道，原來那原本就不是她的親生父母?！?/br>
    “她羨慕二丫，被娘打，但是也被娘疼?！?/br>
    “她以為真正的父母之愛，是無條件的，不需要討價還價?！?/br>
    “可是后來她才知道，原來只有她乖，才能換來些許憐憫?！?/br>
    所有人都期待她乖巧懂事，原來家人的愛，也是有條件的，因為她是后來者。

    從出生起，她就是被放棄的。

    “是，顧婉清是好人，她讓著我，憐憫我……可是原本我以為，那些是我該得的，不需要對她搖尾乞憐就能得到，可是你們說，我得對她感恩戴德?！?/br>
    “可是憑什么？我們是孿生姐妹，為什么命運天差地別？”

    “我想啊想，也想不明白。也沒有人愿意為我想，所以我傻呵呵地鬧啊鬧，希望你們有人注意到我，結果換來的是更深的厭惡?！?/br>
    “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們什么嗎？”

    “我討厭你們把我放棄，我更討厭你們一個個，打著為我好的旗號，一遍遍地踩踏我！”

    “如果我一直是莊子上那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等我熬到十五歲，可能在莊子上嫁人，生兒女兒，一輩子為了生計勞勞碌碌，也踏踏實實?！?/br>
    “你們卻把我從莊子里帶走，告訴我這是更好的世界，可是我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你們冷眼旁觀，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人，想著我受到的是什么沖擊?！?/br>
    “顧大人，”顧婉寧眼角的淚幾乎要奪眶而出，“我真的很謝謝你們呢！”

    “婉寧，婉寧……”顧安啟一臉慚愧，“是大哥沒有想那么多，是大哥沒有做好。我們對你都很愧疚，但是不知道如何彌補你。你又……”

    “你們，我……是，我早該知道，我和你們不是一家人。你們想彌補我，你們想，你們做了嗎？是，我又像只刺猬一樣，不許你們靠近，所以不怪你們，怪我自已，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br>
    “不要這樣說自已，大哥……無顏以對。你早點告訴大哥你的想法就好了……”

    “所以，我得跪著乞討是嗎？”

    第23章 痛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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