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回憶」慰藉?(老師......) z uijil e.
徹底斬斷與沉聿珩那根有毒的紐帶后,晏玥更加依賴林默老師。 她把所有無處安放的情感、對溫暖的渴望、對理解的期盼,都孤注一擲地寄托在了這位年長教師身上。 林默也似乎對她格外關照:允許她課間來安靜的辦公室自習,耐心解答她學業上的困惑。 會在她帶著口琴來時,會放下筆,微笑著聽她磕磕絆絆地吹一段旋律。 然后溫和地笑著說: “比上次好多了,氣息再穩一點會更好,晏玥同學?!?/br> 每一次無言的溫暖,都給晏玥那干涸的心田注入一泓清泉。 她開始滋生出一種隱秘的幻想:林老師是否也把她當成了某種特別的存在? 一個可以傾訴、值得信任的、甚至是偏愛的晚輩? 這份隱秘而熾熱的依戀,在學校的秋季運動會籌備期間達到了頂峰。 晏玥憑借還算不錯的文筆被選為班級宣傳稿的主要撰寫人,這讓她有了更多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找林默老師。 她沉浸在一種原始的快樂里,每一個詞句都反復推敲,精心構思著每一篇加油稿。 只為了看到林老師閱讀時嘴角噙出那一絲贊許的笑意。 然而現實本來就是一盆混著冰碴的臟水,在她毫無防備、滿心歡喜的時候兜頭澆下——冰涼刺骨,骯臟不堪。 那天下午,陽光懶洋洋地透過走廊窗戶。 晏玥拿著剛寫好、字跡工整的稿子,腳步輕快地走向林默的辦公室。 辦公室門虛掩著,里面傳來對話聲。 她正要敲門,卻聽見林默老師的聲音,帶著一種熟悉的溫和,卻又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嗯,這個思路可以不過這里的數據支撐還不夠扎實,最好再找兩個權威一點的案例佐證” “對,參考文獻格式要統一” 林默似乎在打語音通話,指導著某個學生,語氣專業但缺乏溫度。 接著,叮鈴一聲很快掛斷了。 而她轉頭跟另一個人聊天著: “哦,聿珩,你來了?辯論賽準備得怎么樣?沉總最近還好吧?上次家長會他太忙沒能來——” “對了,這份資料你拿去看看,是之前收集的一些高校辯論賽經典案例,可能對你有啟發?!?/br> 語氣依舊是溫和的。指定網址不迷路:xi ngw a nyi. 但晏玥透過門縫,清晰地看到林默將一個不算太厚的文件夾,遞給了斜倚在辦公桌隔檔邊的沉聿珩。 沒有諂媚的笑容,沒有夸張的殷勤。 只是基于沉聿珩家世和身份,而自然流露出職業性的重視和資源上的傾斜。 沉聿珩隨意地用兩根手指夾過文件夾,連句謝謝都說得敷衍。 “我爸?老樣子。謝了老師?!?/br> 沉聿珩的語氣輕飄飄的。 “不客氣,加油?!?/br> 林默點點頭,目光已經移回辦公桌,似乎還有堆積如山的作業要批。 就在這時,一個清瘦的身影無聲地從晏玥側后方走近,是林敘白。 他手里拿著一迭試卷,大概是來交作業或拿東西。 他看了一眼僵在門口的晏玥,眼神平靜無波,像看一件無關緊要的擺設。 經過晏玥身邊時,帶來一絲微涼的氣息。 目光在她攥緊稿紙、指節發白的手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移開了,仿佛只是一片枯葉掠過。 然后徑直推門走了進去,將試卷放在林默桌角一角,低聲說了句: “媽,卷子?!?/br> 林默頭也沒抬,“嗯,放那兒吧?!?/br> 林敘白放下東西,沒有停留,轉身又走了出來。 整個過程比掠過水面的飛鳥還安靜,也沒有多看沉聿珩一眼。 而晏玥,她感覺全身的血液先是瘋狂涌向頭頂。 又在瞬間褪得干干凈凈,變得冰涼無比。 手中的稿紙被無意識攥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字跡在扭曲的紙張上模糊一片。 沉聿珩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聿珩’這樣的好感稱呼; 而她費盡心思,卻只能成為林默口中的‘晏玥同學’。 她清晰地看到了差距:林默對他那種基于現實價值的、高效的、點到即止的關注。 與自己在她辦公室里傾訴時,對方眼神深處,偶爾掠過的那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又來了’的無奈,形成了殘酷的現實對比。 更荒謬的是,林默對自己兒子林敘白,也顯得如此平淡而例行公事。 原來如此。 原來那份溫和與耐心,那份傾聽與鼓勵,并非獨屬于她晏玥。 原來那份她視若珍寶的理解和慰藉,在現實的所謂天平上, 比如沉聿珩家那令人炫目的財力、他父親沉闕手指縫里漏出的一點資源或帶來的面子——面前,可以如此自然地調整權重。 在林默老師那被教案、作業、升學率和生活瑣事填滿的世界里, 她的痛苦、她的依戀、她小心翼翼的每一次靠近, 或許只是眾多待辦事項中投入產出比不高的一項,需要被溫和地管理和控制精力消耗。 她一直以為林默老師是不同的,是真正看透了自己內心的孤獨與傷痛。 是真心給予她這個溺水者溫暖的港灣。 此刻晏玥才痛徹心扉地明白,自己只是林默眾多學生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個。 她的痛苦在林默的現實考量中,或許是輕如鴻毛的一瞬。 林默老師溫柔的表象下,藏著的是職業高壓下的情感節能態度、對復雜問題的無意識回避、基于現實效率的價值排序。 那份她珍視無比的、以為是獨一無二的情感連接,根本就不存在!! 林默老師給予的溫暖,是真實的。 但也是有限的、有邊界的、帶著疏離。 正是這種溫柔包裹下的疏離,比起赤裸裸的勢利更讓她感到刺骨的寒冷和徹底的幻滅。 林敘白那平靜無波的觀察,在這一刻成了一種無聲的嘲諷。 她沒有勇氣推門進去,質問或者哭訴。 就像一只被燙傷的貓,猛地轉身,幾乎是踉蹌著。 想要逃離那扇虛掩的門,想要逃離那個讓她心碎欲裂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