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周圍進化種的高壓下，人類在溫室養的時間久了，自然也沒了斗志。

    全都養成了什么都聽神明意見的習慣。

    晝夢神也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立下神諭，說曙光基地人口太多，需要減少一半。

    這里馬上就會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戰爭，和刺目的別離和驅逐。

    這些人依賴她、信任她，就算為此付出生命也不在乎。

    晝夢神本以為自己會永遠站在牧羊人的角度，去放牧屬于她的羔羊們。

    誰知竟然有一只羔羊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偷偷學會了如何打開柵欄門，倏地一下躥了出去，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但那只羊卻很聰明，知道周圍都是群狼環伺的險境，所以沒有直接逃跑。

    而是選擇回到羊圈里，修復好柵欄，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繼續夾著尾巴埋頭去當被豢養的羔羊。

    見過自由的羔羊，又怎么能甘愿平庸呢？

    不得不說，李姿得知自己要死了、破罐子破摔的態度，確實吸引到了晝夢神的注意。

    然而前者全然不知藏在自己影子里的人影，霎時間竟然思考了那么多。

    李姿叫了萬芳菲好幾聲，她都沒有給出什么反應。

    只是癡癡的坐在那里，雙手握成拳頭，像是在極力忍耐心中波瀾起伏的情緒。

    李姿最見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露出可憐的模樣。

    她走過去撿起餐刀，用紙巾小心的包好放在口袋。

    接著瞥了萬芳菲一眼：你回去休息吧，別太難過了，要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晝夢神喜好潔凈、沒有受到污染的事物。

    所以城主府里給大家提供的餐具，都是亮晶晶的銀器。

    這都是工匠主動貢獻給神明的，所以無論是刀叉還是碗筷，全都是精心做出的手工制品，全世界獨一無二。

    甚至每套餐具上，都篆刻了不同的花紋。

    丟了哪只餐刀，很容易就會被發現。

    萬芳菲現在這么失魂落魄，整個人信仰崩塌，就跟丟了魂兒一樣。

    要是再給她交待把餐刀放回原位的任務。

    很可能人走在半路上就忘記了，到時候再戳傷自己可不好。

    還是自己去跑這一趟吧。

    李姿再次走在路上，這回倒是沒心情去拈花惹草，假裝不諳世事了。

    剛才她把萬芳菲壓著揍的畫面，都被藏在暗處的眼線看的清清楚楚。

    要是那個笨蛋眼線覺醒了異能、聽力足夠好，那她放的那些狠話說不定也能聽見。

    那就跟她裝出來的清純少女人設有些相悖。

    跟萬芳菲分別后，被注視的感覺依舊存在著，甚至越來越灼熱、越來越讓人無所適從。

    如果此時不是白天，李姿深刻的懷疑跟蹤自己的人，十有八九會沖上來對她圖謀不軌。

    所以她表面風平浪靜，實則心臟突突的跳。

    手揣在兜里，一直握著那柄餐刀，以備不時之需。

    忽然，李姿有些低血糖，她像是頭暈似的腳下開始踉蹌。

    緊閉眼睛、手著捂太陽xue，三兩下就摔到了地上，蜷縮成了一團。

    這讓一直關注著她的晝夢神著實吃了一驚。

    她下意識就想把李姿扶起來，可惜兩人之間始終像隔著一層空氣。

    昏睡這么多年，她對自己的神力cao縱已經不太熟練了。

    更是總會忘記自己無法與人類接觸，也無法在明亮的陽光下生活，一碰到李姿，身體就會化為霧氣。

    于是晝夢神思索片刻，索性不再壓抑自己的能力。

    當場食用了一些之前積攢的人類欲望，暫時維持住一個虛幻的身影，將李姿籠罩了起來。

    李姿感覺自己被什么東西緊緊的擁住了，貼的很緊也很近。

    那一瞬間她感覺整個人都漂浮在空中，雙腳離開地面，被一股澄凈的氣息溫熱的包圍著，眼睛無法睜開，但額頭的地方感覺熱熱的，像是曬到了太陽。

    陽光炙熱又刺目，曬得她臉頰發紅發燙。

    李姿被這樣的一幕驚呆了，她像是知道自己在做夢一樣。

    瘋狂掙扎著想要醒來，但卻被魘住了。

    好在對于曙光神的信徒來說，對抗夢境是必修課。

    雖然并不信封晝夢神，李姿還是當即念起了經文，求助于晝夢神，自愿與神明交換的經文。

    剛才李姿暈倒時，晝夢神完全可以任由她躺在地上，但還是選擇了施以援手。

    剛開始抱住這個女孩的時候，她想起李姿把家里弄的亂七八糟的，心里還有點嫌棄。

    但很快就發現她身上香香軟軟的、跟小豬的形象完全不同，抱著也很舒服。

    這種與之前的體驗感完全不同的零距離接觸，讓晝夢神感到非常有趣。

    而且她驚奇的發現這個女孩的念力竟然特別強，在她的念誦下，自己竟然能草草的凝結出身形，不必消耗積攢的能量了。

    正欲試驗一下她的念力到底能對自己維持身形有多少助益，卻聽到熙熙攘攘的聲音，有人來了。

    晝夢神立刻把李姿放下。

    像一團摸不著的霧氣，緩緩隱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李姿也從僵硬的、無法掙脫的狀態蘇醒了過來。

    她并不知道剛才抱起自己的，就是大家心心念念的晝夢神。

    她只當是個害羞社恐，不肯跟人見面的膽小鬼眼線，給自己施了麻藥之類的東西，讓她渾身無力。